第959章 我不允許
陸劍的樣子很滑稽,眼角處還有一道明顯的疤痕,看樣子才剛癒合不久。秦承炎之前告訴我,他在回都城的途中就識破他了,氣得把他揍了個半死不活。
看他身形消瘦,估計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可能是杜明熙授意他來找我,否則他沒事不會來秦家大宅子,畢竟風馬牛不相及。
「少奶奶,請你跟我回杜公館吧?貝勒爺交代我無論如何要把你請回去,不能再寄人籬下。」他說得不卑不亢,倒令我莫名一陣難堪。
我本想拒絕他的,但想著秦承炎因為我被人冷嘲熱諷的場景就難受不已,於是就道:「你先回去吧,我過些天就跟小鈴鐺一起過去。」
「少奶奶,貝勒爺交代我要接你走。」陸劍很固執。
「今天不行,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那我明天再來接少奶奶你,還請你不要為難我,否則貝勒爺不會放過我的。」他深意地看我一眼,又道:「還請少奶奶給一條活路。」
陸劍委曲求全的樣子令我甚是唏噓,加上我自己心裡也糾結,就答應他明天去杜公館。秦承炎去蘇州了,得今天下午才回來,我總得要跟他講清楚。
待陸劍走後,我準備去藏書閣找一找關於婚姻之類的律例,打算主動跟杜明熙離婚。這一塊兒我讀書時沒有太過關注,所以了解甚微。
一輩子太短,我既不想委屈了秦承炎,也不想委屈了自己,所以擺脫杜明熙是眼下重中之重的事。
大宅子的藏書閣在三進院落的東側,要經過月吟那邊。那女人現在瘋瘋癲癲,倒是成為了宅子里炙手可熱的人物,一天天的有好些人去看望她,但大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
我從小徑路過的時候,正聽到月吟在哼唧一首曲子,竟是娘的那首紅遍大江南北的歌。我一愣,忙走進了些,她唱得還很好聽,比娘那撕裂般的嗓子好多了。
「娘,天這麼冷,咱們先回屋歇著吧,你要喜歡唱的話,過兩天我找個戲班子來給你唱幾場戲。」講話的是秦天印,想不到他還在都城,我以為又去蘇州了。
「天印,咱們還是儘快去蘇州吧,眼下局勢不太好,誰曉得那老郎中會不會搬家,到時候就找不到他了。」
沈瑜居然也在,還很焦急的樣子。我倒是好奇她找老郎中做什麼?明明杜明熙就是醫生,與月吟關係那麼親,也算近水樓台。
秦天印有些不悅,「搬家了就搬家了嘛,娘現在身體不好,難道不應該多陪陪她嗎?」
「可是我治病不也是為了你嗎?二叔的兒子馬上就要成親了,到時候先你一步生下秦家長孫怎麼辦?你這家主之位他們本就不服,萬一……」
「那還不是怪你?誰知道你以前做過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能生孩子?你不能生我再納個小妾就是,瞎擔心什麼?」
「你……好啊秦天印,我還活著你就想著要納妾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是不是勾搭上哪個女人了,你說啊你說啊……」
原來秦天印和沈瑜一直住在蘇州是為了治病,她不能生孩子么?
兩人這一吵起來就不得了了,鬧得滿院子雞飛狗跳。但那些護衛都無動於衷,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似得。
月吟也沒有受影響,依然哼唧著曲兒,哼著哼著就變了調,唱的是:十里繁花,不如煙波故里。綾羅映嬌柔,胭脂美紅妝。
我記得,這是秦振南當初要我辨識的那張帛畫上的一段字,怎麼月吟也曉得呢,還是唱出來的。難不成,那幾張被金門世家的人爭得頭破血流的帛畫上,不過是拓了一段名不見經傳的曲子?
但世家對那幾張帛畫和鬼璽可算是趨之若鶩,所以我猜,洛家滅門跟這一定有關係。而月吟極有可能知曉點兒什麼,只是眼下她瘋了,講的話也語無倫次。
她還在唱,我仔細聽了聽詞句:「微雨紅塵,不敵命中注定。一怒亦貪念,一笑亦痴嗔。芸芸浮生,不若眼眸凝遂。衣袂翩翩起,從別成追憶。聲聲吟,漸漸輕。纖纖素手解羅裳,一夜風雲一夜糊塗……」
月吟唱這曲子的時候十分深情,並未因為瘋癲而吐詞不清。我很納悶,莫非這就是那四個印璽上所篆刻的東西?這分明只是一首曲子啊,聽著似乎不代表任何意思。
但為何金門世家的人都把它當成寶貝似的,這其中是有貓膩還是誤會?我沒有再去藏書閣了,回到院子把這句話寫了出來,反反覆復地看。
微雨紅塵,不敵命中注定。一怒亦貪念,一笑亦痴嗔。
芸芸浮生,不若眼眸凝遂。衣袂翩翩起,從別成追憶。
聲聲吟,漸漸輕。
纖纖素手解羅裳,一夜風雲一夜糊塗。
十里繁花,不如煙波故里。綾羅映嬌柔,胭脂美紅妝。
萬千杯盞,怎比寄情筆端。水墨浸風骨,黛石染峨眉。
花似伊,柳似伊。
山水從此不相逢,一念天堂一念地獄。(謝謝依寒、蘭姐)
這難道是娘寫的嗎?她心裡始終沒有放下過杜元實?索性月吟把整首曲子全部唱出來了,我才知道那鬼璽上的一句不過是中間截取的一段。
我猜,其他三枚印璽肯定也是這其中三句,就是不懂這代表著什麼意思,普普通通的曲詞,娘為何興師動眾地刻在印璽上,還反拓在了絲帛上,這其中肯定有無法言說的東西,而我無法領悟。
「姐姐,大少爺回來啦!」
我正躊躇著,小鈴鐺風一樣地跑了進來。我忙放下宣紙走了出去,看到秦承炎快步流星地從小徑過來了,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特別的玉樹臨風。我笑吟吟地站在門口望著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飛奔過去了。
「炎哥哥,這一路還算順利嗎?」他走近時,我才笑問道。
「還好,都很順利!」他莞爾一笑,一把攬過我擁在懷裡,輕輕捏了捏我臉,「怎麼一身都冷冰冰的呢,沒讓小鈴鐺弄一個暖壺暖手嗎?」
「不冷啦,我剛準備去藏書閣的,在外面呆久了些。對了炎哥哥,我給你看個東西。」說罷我拉著秦承炎走到了書房裡,把寫下來的曲子遞給了他,「這是我剛才在院落外面聽到二夫人唱的,她居然完完整整唱出來了,你還記得玉石拍賣會的那四枚玉璽嗎?」
「嗯?」
我指了指上面一句,「這句就是其中一枚上面刻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