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變

秦晴用穿著高跟鞋的腳踢了他：「把你剛才對我招供的話再對他說一遍！」

男人根本無動於衷，畏畏縮縮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秦晴放大聲音：「你說不說！」

她的聲音太大，關穆州皺眉，道：「醫院不是談事的地方，等我五分鐘，下樓說。」

「有什麼好下樓說的。」秦晴最後一點耐性都沒有了，她冷笑幾聲，指著關渡：「年齡小小，倒是很會算計，事情做了卻不敢認，關渡，你就這麼慫嗎。」

關渡死死盯著秦晴：「話都說了多少遍，不是我做的便不是，你還要問幾遍？」

秦晴捏著拳，看著關渡居然是這樣一種剛硬的態度，更加生氣：「不是你做的？王健，你來說！」

鴨舌帽男人扛不住，只好道：「反正，是……是關先生讓我說，讓我說是我買了有毒的食材讓老爺子服下，其實我買的食材根本就沒有太大問題，畢竟我也天天吃，後來那塊地方被查處是因為不衛生，其實吃了並不會傷身，至少不會躺在醫院變成這個樣子。」

「那你為什麼要說謊？」秦晴挑眉問男人。

鴨舌帽男人，也就是那個叫王健的人說：「家裡欠了錢，關先生說可以幫我還清，並且另外給我好大一筆，我……」鴨舌帽男人根本不敢看關穆州那變得越來越差的臉色，整個人身子都在哆嗦。

「就是讓我說慌，並且做半年牢，這對於我來說就是賺了，這種事情難道給我，我還不做嗎？」王健一字一句的說了出口，隨後立馬退後幾步，生怕關穆州會當場打他一般。

但關穆州只是看著他，即便王健沒有抬頭，也能感受到關穆州那種眼神。

可是他也招架不住秦晴，秦晴給了他將盡關穆州一倍的價格，而且還帶著威脅。

他刑滿釋放后，便出了城區打工，秦晴威脅他，說若不配合他說出真相，便將他的案底在新城市抖落，讓他再也混不下去。

王健就是個小打工人，當年賭錢賭的傾家蕩產，這些有錢人對於他來說，都惹不起。

「真是好精彩的一場戲，難為你了，秦晴。」關穆州將關渡將他身後一拉，臉上的陰霾也逐漸散去。

秦晴甚至在關穆州臉上並沒有看到無助，她心底有些不安，上前兩步便要揪出關渡，關穆州先一步對她道：「的確不是他做的，但也不是關渡，我也的確把這件事給隱瞞下來了，只是你真的想知道是誰害得你爺爺嗎？」

關穆州臉上的輕鬆讓秦晴更加不安：「你什麼意思？我自然想知道是誰害得我爺爺！你別再為關渡找替罪羊了，除了她，不就是你！接觸過我爺爺的只有這麼幾個人，能有仇的就更少了！還能有誰！」

秦晴看著關穆州唇邊發冷的笑意，越來越不安，只能強裝鎮定，卻冒出了不止一點的冷汗。

「你可以問你的父親，這件事他最為清楚。」

突然扯到秦連國，秦晴整個人為之一愣。

她看著關穆州，無視自己發冷的手指：「關我爸什麼事？你少打岔，就是關渡做的。」

「你說是關渡做的，可你也拿不出證據，可你仔細想想，近來你父親是否對這些事試圖壓下去，並且不想讓你追究？」關穆州一字一句說著這些話，跟秦晴的慌亂比起來，關穆州顯得無比淡然。

秦晴腦海里突然想起各種各樣的事，她承認，關穆州的確說對了，從一開始便是這樣的，從她綁架了關渡，父親莫名其妙的將關渡放出來，到後來她想調查一系列事情，父親居然都是阻止的態度。

她本來理解成，秦家近來發生的事太多，秦連國不想她再添亂了，可是仔細想來……」

秦晴突然腳底發涼，之前，莫名其妙曝出秦連國有私生女，秦母跟秦連國幾乎是廝吵了一架。

不會……這其中又有什麼關係？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保安的出動，幾個護士和保安往秦晴反向走來，護士對秦晴道：「您好？醫院內不得大聲喧嘩，您有什麼事還是出來再說吧。」

秦晴往護士身後一看，便看到了兩個魁梧的保鏢。

整個人差點沒站穩，然後再看向關穆州，看了關渡一眼，再收回眼神：「很好，很好，我們會再見面的，等我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晴說完這些話，便頭也不回的，踩著高跟鞋走掉。

那鴨舌帽男人早不知什麼時候走掉了。

關渡許久沒緩過來，她看著兩人的背影，對關穆州問：「秦爺爺中毒這件事，你調查清楚了么。」

關穆州說：「嗯。」

關渡看了他一眼，正要說什麼，關穆州揉了揉太陽穴：「回我辦公室說。」

他好像很累的模樣，關渡也知道，自己不該問太多，於是便隨著他一同回了辦公室。

他給她泡了杯咖啡，加了些奶精，關渡接過，喝了幾口，才看向他。

「想問什麼就問吧，別那樣看著我。」他喝著那杯沒有加奶精的黑咖啡，即便苦，也是他最喜愛的口味。

關渡轉動了兩下杯子，低眸，看著杯子里的咖啡倒影的自己的面容：「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沒有問出口。」

他說：「嗯。」

「是秦晴綁架我的，對吧。」

他手間的動作停了兩秒，他沒有否認：「是。」

關渡又抬眼，問：「你早就知道是她，但是在我問你的時候你不說，是想保護她嗎。」

他說：「不是。」

關渡有些激動：「那是為什麼。」

關穆州看了她許久，她心中滿滿的不快，這個問題困擾她許久了，從前不想提起，這一次她也不想藏了。

良久，他才說：「我和秦連國達成了協議，他放了你，我放了他女兒，並且不再追究這件事。」

關渡扯了扯嘴角：「你不追究，可你想過我嗎。」

關穆州說：「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

「而且秦家也沒有遵守諾言不是嗎？我們網上那些照片，難道和她們沒有干係嗎？」關渡想著便有些委屈，話里莫名有了哭腔。

關穆州上前兩步，用手將她臉上的快溢出來的淚給帶過去：「所以，我這不是也沒守承諾嗎，你以為是誰給秦家老爺子下的毒？」

關穆州說這話時，蹲了下來，和關渡平視。

關渡一愣，看著關穆州，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關穆州將她髮絲撥弄到耳後，道：「是秦七，你記得她嗎？」

關渡看著他，不語。

隨後，反應過來：「那個，在你身邊工作的姐姐？」

關穆州說：「是，她是秦家私生女，秦連國和別的女人的女兒，而且秦家人不知道她這個存在。」

說到這，關穆州笑了一聲：「也是機緣巧合，她居然在我身邊工作，我也是秦家出事後，調查秦七身份，才發現了這件事。」

關渡許久沒反應過來，隨後問：「那秦七為什麼要傷害秦爺爺？再怎麼說，也是秦家的孫女。」

關渡以為，再怎麼說，秦七就算要報仇，也是尋著秦晴或者是秦母報仇，而不是把槍柄對準秦爺爺。

那位秦家老爺子，關渡覺得怎麼看都像是個正派人物，雖看著是有些頑固了，卻不像壞人。

「秦七的身世我也了解了些，她作為私生女，從小雖然不缺物質上的東西，卻也是生活的不大順利，從小被人嘲笑，身世也很是坎坷，許是缺了種精神上的東西，所以做出這些事也不令人意外。」

關渡聽著這些話，心裡起了一些嘲意：「我這麼聽著，秦七倒是跟我有些像。」

關穆州用手壓住關渡的唇，隨即將她唇邊的污漬擦去，他擦的很緩慢，很用力。

就像是在用力證明著什麼似的，擦完后，關渡的嘴角已經紅了一片。

他說：「你們一點都不像。」

關渡看著關穆州，與他長久對視著，隨即她撇開眼：「那你接下來預備怎麼辦。」

關穆州說：「再說吧。」

關渡問：「再說？」

「嗯。」他說：「本來我不想把這件事告訴她的，但她把事做到這個份上，即便我想留一條後路，也沒辦法了。」

關渡一時無話可說，她突然覺得秦家人有些可悲，說不清的可悲，也覺得自己很可悲。

因為這件事，因為秦老爺子的突然倒下，她給自己施加了多少壓力，結果到頭來告訴她，居然是這麼一個人給他下的毒。

秦七，她還記得，是個很溫柔的姐姐，即便讓關渡去怪，她也沒有精力怪了。

只覺得造化弄人，到頭來一句話都說不出。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這些事，為什麼要瞞著我。」關渡問他：「即便不能說出去，也該單獨告訴我，你就這麼怕我鬧，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關渡說到這裡，有些激動。

關穆州說：「我不想把你卷進來，你承受的已經夠多了。」

關渡說：「我沒有卷進來嗎？我一開始就卷進來了，雖然真相大白，但你以為，我還能完全不帶膈應的去面對她們，面對這些事嗎。」

關穆州無言，她看著關渡手中的咖啡，轉移話題：「還要加糖嗎？」

「我不愛吃糖。」她說。

他嘆了口氣，關渡看著面前這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突然就覺得委屈，伸手勾住他脖頸，將身子全部撲在他懷裡。

關穆州抱著她，發現她就像個掛件一樣，掛在他身上便不願意下來了。

沒辦法，只得將他抱在懷裡，許久，直到外邊的人敲門，關穆州才動了動她的手臂：「還要抱著。」

「嗯。」她悶著他肩上，有些不清不楚的說著。

「進。」關穆州也隨著她了。

進來的是一個護士，她看到裡邊的場景，愣了愣，有些尷尬。

隨即盡量無視，對關穆州道：「關醫生，您母親讓您去病房一趟。」

關穆州說：「知道了。」

護士對他點點頭，便離開了病房。

「也不害臊。」關穆州隊關渡說。

「沒看到我的正臉，所以醫院傳開了，丟的也是你的臉。」

關穆州被她這樣賭氣的話逗笑，將關渡從他懷裡給拿出來，看著關渡這張臉：「好了，我現在要去他病房一趟，跟我一起？」

關渡看著他，他這種話似乎帶著些含義，其實她大可拒絕，可是她知道，現在已經不是從前，從前關渡採取的是逃避政策，可現在倒是想直面一次。

她點頭。

關穆州便同她一起走到關海慶所在的病房。

李汝因見有人進來了，還沒看到正臉，便開始道：「你也是，現在才過來，不知道成天再忙些什麼，你跟我說說，你爸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李汝因說完這番話，見身後沒有動靜，便回頭一看，發現關渡居然也在關穆州身旁，整個人都愣住。

她臉色有些不好，可對於兩人如此的正大光明又不知說什麼好。

關渡上前兩步，將放在床頭的遙控器按了按鈕打開，李汝因臉色不好的問她做什麼。

關渡說：「有利於病人的復甦。」

李汝因皺眉：「還有這種說法？」

關渡說：「是，您還可以跟他說說話，這是我們以前學校的老師說過的，會讓病人在潛意識有感覺。」

李汝因臉上帶著半信不疑，關穆州說：「關渡說的的確不錯，您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就按她的做吧。」

關渡坐在了關海慶病床的另一邊，伸手幫關海慶按著手臂，李汝因問：「這又是幹什麼？」

「躺久了患者的手臂和腿都會不靈活，還沒醒過來這段時間您也可以幫他多做按摩，這也是醫學書上說過的內容，至於手法，您可以去看看書上怎麼說的。」

李汝因盯著關渡，半天沒緩過神來。

她說的倒是一板一眼的，李汝因冷嘲熱諷：「你這都哪學來的，倒是挺專業。」

「他……他家中很多醫學類的書，以前我就翻那些書，無聊的時候看了好多。」關渡說的有些遲疑，其實她這些話連關穆州都沒說過。

關穆州聽了，果真是有些訝異，眼底里的，一閃而過。

李汝因措不及防被關渡這麼一說，臉色有些差：「你們好歹悠著點，這話出去就不要說了，我還要做人呢！」

李汝因簡直招架不住，她能怎麼辦？難道還要她耍各種手段來拆散這兩人？

「是，在外邊肯定不會說。」

明明是一句諷刺的話，關渡居然還認真回答了，讓李汝因更加生氣，可卻找不到關渡的茬，只得去洗了毛巾幫關海慶擦臉。

關穆州問要不要找個護工。

被李汝因一口否決：「護工絕對不行！之前秦家請的那個護工不就不靠譜。」

李汝因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關渡說：「你回家吧，別在這兒了，我雖然拿你沒辦法，但不管怎樣，很多事也是你在所以才發生的，你若是還有點自知之明，就早點回國外，別讓你國外的父母擔心！也別讓我像防賊一樣防著你。」

關渡說：「您不請護工，還不准我幫忙著照料，一個人忙得過來嗎？」

關渡知道，李汝因從小也是有錢慣了，沒有受過苦，又哪裡照顧的撩人？

「沒有你，還有林媽，關宅那麼多僕人都是吃素的嗎？別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李汝因話是那麼說，倒是沒有繼續轟關渡，關渡剎那間已經削了個水果，將水果削成一片一片的放進碗里，遞給了李汝因。

關穆州看著關渡，眸中閃過一絲笑，他覺得關渡這次回來，倒是變了不少。

李汝因心也不是鐵做的，現在家裡一團糟，自己並完關海慶病，她也沒空追究那麼多，便接過關渡遞過來的那一碗水果，吃了幾口。

「什麼時候回去。」儘管吃了水果，李汝因糾結的還是這一個問題。

「現在在放假，可能要待一陣子吧。」關渡回答她。

李汝因說：「難道就跟關穆州住？你們是破罐子破摔了？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林媽聽了李汝因這話，順帶回答：「哪有那麼多別人，老夫人，有時候就是您自己放不下去，其實根本沒有那麼多人關注著我們家不是嗎？」

林媽這話讓李汝因有些生氣，其實林媽也是見關渡不容易，才忍不住幫腔。

本來就是，兩人又沒有血緣關係，其實完全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他早就沒有把關小姐，甚至是從來沒有把關小姐作為親人看過。

至少對於她自己的視角就是這樣的。

可是她這樣的話還是讓李汝因有些不爽快：「不要再說了，水果也切完了，我還是那句話，這裡不用你照顧，你走吧。」

李汝因態度強硬，關渡也不是第一天領教了，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便離開了病房。

關穆州說：「我送你。」

不顧李汝因的神情，關穆州便出了門，李汝因看著關穆州的背影，對林媽說：「你看看！我現在已經完全管不住了！」

林媽倒是覺得這兩人有個性，忍不住道：「您為何一定要阻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