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死,魂滅
娘親,對不起,對不起,蘇顏涼失聲痛哭起來,是她太笨,太蠢,這麼多年竟然一直將這些蛇蠍心腸的人當做了好人,怨恨,悔恨,如果她蘇顏涼這次有幸大難不死,她定要這些人血債血償,所有欠她的,她定要千倍百倍的討回來。
「哭吧!哭吧!趁現在還有眼睛哭,過會兒你想哭也沒法哭……」
冰寒的發簪一點一點的刺入她的眼窩,兩隻眼睛竟被蘇瑾月生生的剜下,原本晶亮有神的大眼睛現在只剩下兩個駭人的血窟窿,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現在就算把她蘇顏涼放在她最親近的人面前,也不會有人能認出她來。
直接痛昏過去的蘇顏涼毫無聲息的趴在地上,蘇瑾月使勁用簪子在她身上扎了幾下,依舊沒有反應,「你以為昏死過去就能完結了嗎?原本還想讓你死得痛快些,可誰讓你這麼不自量力,想殺我,去夢吧!」
命一直守在祠堂外面的丫頭端了一盆鹽水過來,劈頭蓋臉,從上往下澆了蘇顏涼一身,已經痛昏過去的蘇顏涼啊的一聲凄厲慘叫,雙手抱著頭,來回翻滾掙扎。
鹽水順著傷口好似要滲入她的腦袋了,像是有萬千條蟲在她的臉上腦袋裡噬咬,蘇顏涼用頭使勁的磕地,企圖緩解一下,額頭上唯一完好的肌膚也頃刻間血肉模糊,不夠,還是不夠,蘇顏涼抱著頭死命的掙扎驚叫。
「……哈哈……哈哈……」蘇瑾月看著蘇顏涼的這副慘狀,再次笑得癲狂,艷麗的紅衣越發的紅艷,像是被無數鮮血染就而成。
陰寒詭異的眼睛掃過外面早被嚇得面無血色的丫頭,「今天的事,你要是敢泄露出半個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比這個賤人有過之而不及,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奴婢今晚一直都呆在屋子裡那都沒去……」被蘇瑾月的眼睛一掃,如煙只覺自己遍體生寒,渾身哆嗦,像是被一條毒蛇緊緊的纏繞住,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太恐怖了……今晚的事她要是敢說出去半個字,夫人一定會讓她死無全屍的。
時間漫長的彷彿沒有了盡頭,世界漆黑一片,伸手觸摸之處都是腥熱的血跡,乾涸了源源不斷的又有新的血跡覆蓋在上面,像一條瀕死的魚,蘇顏涼張合著嘴巴清醒的承受著這慘無人道的折磨。
這痛記在了她身上,也刻在了她靈魂之上,就算是輪迴她也忘不了這痛。
不知過了有多久,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蘇顏涼覺得自己被人用破席子一卷,捆綁住,塞進了一個狹小的籠子里,隱約的聽見什麼賤人,盪、婦,不守婦道這類的詞……想說不是,自己是被陷害的,卻發現嗓子沙啞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一路搖晃,不知到了什麼地方,蘇顏涼被人拖了下來,腿上被繫上兩塊石頭,連同是破席子一同仍了下來,撲通一聲,湖面上泛起一陣浪花,偶爾有幾個水泡冒上來,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去。
石頭墜著蘇顏涼一直往下沉,湖水好冰,透骨生寒,蘇顏涼使勁的蹬著雙腿,想要將綁在腿上的石頭弄掉,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大仇未報,她不能就這麼無辜枉死,那一張張虛偽的臉不停的浮現在她腦海,她恨不得食其骨啖其肉,將他們一個個挫骨揚灰。
她蘇顏涼發誓,死後就算是化成厲鬼,下入阿鼻地獄,也絕不會放過這些陰險毒惡的人。
嘴裡,鼻里一直往裡灌水,呼呼的直往上冒泡,掙扎了一會兒,在沒了動靜。
…………
痛,好痛,像是在刀尖上滾過,又像是在油鍋中煎炸,每一根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腦袋裡的血液轟鳴作響,腦袋想要炸開一般,有什麼東西好似洶湧澎湃的大海般衝進她腑間,疼的她不由得張開了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你胡說……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娘,娘,對不起,對不起……好痛……娘,好痛……」
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噩夢中,蘇顏涼抱著自己的腦袋,不停的再說胡話,豆大的冷汗不停的從她的腦袋上滲出。
疼痛一波一波的襲來,像是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要擊碎,冷,好冷,冰冷的湖水一直纏繞著她,腳上的石頭一直拉著她下墜,下墜……
蘇顏涼想要大叫,想要喊救命,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身子一會兒冰一會兒熱,好似要爆炸開……
不要,她不要就這麼死了,她也不能甘心就這麼死了,誰來救她,誰能來救救她啊!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濕濡的痕迹卻讓她心神一震,眼淚?她怎麼還可能流出眼淚?是在做夢嗎?一個連眼睛都沒有的人,又怎麼可能流出眼淚。
「嗚嗚……小姐,小姐你怎麼了?你可千萬別嚇奴婢……你在堅持一會兒,大夫馬上就過來了。」
是誰在哭,又是誰在她耳邊說話?她還沒死嗎?是誰救了她?腦袋昏沉一片,身子虛軟的厲害,朦朧中好像有光亮透過來,光亮?怎麼會有光亮,追尋著那抹光亮,蘇顏涼費力的掙開了眼睛。
入目是陌生而熟悉的碧色垂幔,淡黃色的流蘇靜靜的懸挂在兩端,蘇顏涼獃滯的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直到耳邊傳來一陣驚呼才弄得她恍然回神。
「小姐,你終於醒了,嚇死奴婢了……」一個十一二歲的丫頭趴在她床邊,揉著眼睛哭哭啼啼的看著她。
「胭脂?」蘇顏涼試探性的叫了一聲,看著個頭明顯縮水的人兒,蘇顏涼有點搞不清現在的狀況,腦袋一陣一陣的脹痛,用手揉了揉腦袋,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
「鏡子,快把鏡子拿給我。」
雖然不知發生什麼事,見自家小姐這麼著急,胭脂很快就擦乾眼淚把鏡子拿了過來。
完好無缺的眼睛,光潔細膩的肌膚,所有讓她痛不欲生的痕迹都消失不見了?再仔細瞧瞧鏡中的那張臉,臉還是那張臉,卻明顯稚嫩了許多,那些讓她生不如死的羞辱折磨,難道只是一場噩夢?不,不,疼痛的感覺太過於刻骨,以至於她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渾身戰慄。
「胭脂,現在是多少年?」蘇顏涼激動的一把捉住胭脂,一個不可能的念頭突然湧現在她腦海。
「小姐,你怎麼了,現在是昭和三十五年啊!你是不是頭還疼?你等一會兒,大夫馬上就過來了。」
昭和三十五年,昭和三十五年……蘇顏涼像失了魂一樣,一直來回念叨著這幾個字,過來會兒突然癲狂的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