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陌路（2）
許影捂臉，心裡直罵李朵兒：忍一下會死啊！出了門，愛怎麼踹怎麼踹，她絕對舉雙手雙爪贊成！誰讓這柳琰是當初「協助」梁子期突然消失的幫凶！
李朵兒收回腳，朝許影抬抬下巴。「走啦！」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推開像瞬間得了軟骨病的柳琰，踩著恨天高「嗒嗒嗒」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許影悄悄瞄了一眼被李朵兒那麼一搡，柔若無骨般倚著沈澤的柳琰，又瞥了眼神色冷漠的沈澤，不由頭皮發麻，心裡升起一股奇怪的想法，又偷偷瞅了身嬌體弱的柳琰一眼，小快步跟上李朵兒。
柳琰抖著手指著許影。「那個矮冬瓜是什麼眼神？」
矮冬瓜……？
沈澤垂眸瞅了一眼一身懶骨頭的柳琰，彎唇，往後倒退一大步！
於是把全身力氣放到好友身上的柳童鞋，在眾目睽睽之下，跌了個狗吃屎……
然後，被狠狠一腳跌了個四腳朝天的柳童鞋，一抬頭順著沈澤沉沉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他視線緊緊膠著在那個被他叫做「矮冬瓜」，也就是阿梁的前女友的所謂閨蜜的身上，登時就忘記屁屁跌成四瓣的疼痛，一手撐地，以一個帥氣的姿勢站了起來，剋制住揉屁屁的衝動，攬著沈澤的肩膀，一副「哥倆好買手錶」的弔兒郎當樣兒，晃出了咖啡廳。
甫一走出咖啡廳，柳童鞋就炸毛了！靠著牆一邊揉屁股一邊指著街角看樣子是在等出租的倆女人。「這女人真歹毒！踩我腳丫子就算了！還碾了好幾圈！我去！本來嘛，我還打算吱她一聲，阿梁現在在做什麼！現在，哦呵呵呵呵……」
沈澤雙手插進西裝口袋裡，狹長深邃的鳳眼裡倒影著一抹小小的剪影，聽柳琰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他懶懶掃了一眼，便見柳琰正用一種瞠目結舌的表情對著他行注目禮，慢慢露出一抹意味悠長的微笑。「呦呵……我說呢……某人怎麼走著走著就口渴了？」
「德行！」沈澤冷冷道，轉身大步離去。
柳琰摩挲著下巴，一雙妖嬈迷人的桃花眼細細打量那隻站在街頭的矮冬瓜，突然靈光一閃，雙手一拍，朝沈澤的背影大喊一聲。「喂！要不要這麼沒節操啊！大把的單身美女你不要！居然真看上了有夫之婦！」
沈澤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打開車門，就要發動車子，柳琰趕緊跟上，坐進去，發現一向面癱的沈律師竟然紅了耳朵……
柳童鞋驚悚了，心裡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阿澤，你不會真這麼好養活吧？」
修長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沈澤轉眸看向一臉不解的柳琰，那雙冷靜的雙眼似乎流過一絲溫柔的光，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冷漠的面龐在陽光下，也柔和了起來。
「柳琰，你還記得，大學畢業那年，你說，沒有談戀愛、掛過科、逃過課、做過小抄的大學生活是不完整的。」
柳琰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當年的戲謔之言，沈澤現在還記得。是吶，如果按照這個來說，沈澤的大學是相當的不完整，從不遲到早退逃課，門門優拿獎學金就跟呼吸一樣簡單，至於小抄，人家居然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問他，「那是什麼？」
至於戀愛，當年宿舍的卧談會最津津樂道的話題是打賭他們學院的系花和設計學院的院花誰能先追到阿澤！可惜，兩大美女先後陣亡在沈澤的西裝褲下……
畢業後有一次，他遇見當年設計學院的那朵被沈澤傷透心的花繪聲繪色地跟他講述，大學四年沈澤跟她說過的所有話，不過是——
「你是誰？有話直說，你只有三分鐘的時間。」
「抱歉，我不認識你。」
「我不喜歡你。我不想跟你談戀愛。」
「我沒時間分給你。」
「抱歉。」
可這樣一個情商為零的男人，吃畢業散夥飯那晚，面對一女生的提問，「你這樣的人，喜歡過人嗎？」語氣頗為憤慨，顯然是曾經的滑鐵盧一員。「真心話or大冒險！選大冒險的話，出門對遇見的第一個人喊三聲，『明天我要嫁給你!」
一起睡了四年，柳琰知道沈澤不會選大冒險，一來答案顯而易見沒必要；二來沈澤向來是那種有就有沒就說沒有的人，可出於他意料的是，沈澤選擇了大冒險。
而說來那天更巧的是，沈澤出門遇見的第一個人是一個矮矮的小女孩，然後屬於沈澤低冷的聲音，一字一句重複了三遍。「明天我要娶你！明天我要娶你！明天我要娶你！」
雖然改了一個字，還是很讓他們汗顏！眾人大囧。而那女孩愣了愣后，看向他們，隱約明白是什麼事，不由粲然一笑，踮腳拍拍沈澤肩膀。「沈學長，你是個好人。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喝得醉醺醺的眾人囧了又囧看著被發好人卡的阿澤，一個個勾肩搭背的轉回包廂繼續喝。而那晚是他第一次看見沈澤喝得酩酊大醉。
後來，號稱千杯不醉的他和同樣保持清醒的阿梁攙著沈澤往宿舍走，度過他們在大學里的最後一晚，迷迷糊糊中，他們聽見沈澤嘀咕了一句話。
當時的柳琰和梁子期互看一眼，不禁心有戚戚焉。沒想到沈澤不談女朋友的真相竟然這麼簡單！
柳琰抬手系好安全帶，向來漫不經心的目光正經起來，看向沈澤的目光一片坦誠，聲音也不復之前的懶散。「沈澤，誰都可以！就她不行！」
呵，明天我要娶你！見鬼的大冒險！他說，沈澤怎麼突然走著走著就說渴了，要進去喝一杯！還有昨天居然有閑到咖啡館坐一天……
沈澤垂眸，冷笑一聲。「為什麼？」
柳琰打量前方依然等車的倆女人，他一向記憶力不佳，現在連串之前種種，終於明白幾年前的某段時間為什麼沈澤臉陰得能滴水，甚至學會了抽煙……竟然是為了這個叫許影的女人！
呵，那段時間，可不是這個矮冬瓜嫁給了市長公子，在Q市最豪華的酒店舉行婚禮！
「阿澤，她不值得。趁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停下來。就算她再好，也是別人的。何況就像當年說的……阿澤，你只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