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桃子

穿過中橫交錯的巷子，大步流星的向小區中心走去，居委會的辦公樓就在整個小區的最中心，很顯眼。

時隔多日，再次看到這棟熟悉的辦公樓，劉經理的身影迅速地出現在程善笙的腦海，一想到自己都把姿態放的那麼低了，百般討好，手段用盡，他卻依舊是那麼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程善笙不自覺地握緊了肩帶，大步踏了進去。

「叩叩」

程善笙看了一眼寫著「劉經理」三個字的標牌，簡單的整理一下衣服，禮貌地敲了敲門。

「誰啊？」

「是我，程善笙，劉經理在嗎？」

「進來吧。」

輕輕地推開房門，程善笙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朝著劉經理打了個招呼后，才隨手將門關好。

房間裡面的陳設很簡潔，一個身穿便裝的中年男子正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看著程善笙，中等身材，留著寸頭，臉頰微胖，戴著一副看上去價值不菲的眼鏡，渾身透露出幾許商人獨有的精明，正是物業部的經理劉軍。

「劉經理今天不忙吧？」眼看劉經理沒有開口的意思，程善笙寒暄了一句。

「還行，你站著幹什麼？坐啊！」劉經理伸手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說到。

程善笙點了點頭，走到劉經理對面坐下，從背包里取出一個非常精美的四方木盒，放到桌子上兩手朝劉經理推過去。

瞥了一眼木盒，劉經理略帶疑惑的看向程善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偶然得知您母親近來身體欠佳，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我剛好有個朋友是做藥材生意的，托他給我弄了點犀角粉，今天剛到，就趕緊拿了過來，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程善笙這些年不知道跟多少像劉經理這樣的人打過交道，早已熟知他們的秉性，既然你不願意開口，那就我來開口，我還就不信你不心動。

聽聞這是犀角粉，劉軍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看著程善笙平靜地問道：「你從哪兒得知我媽身體不好的？」

「前段時間應公司要求，我去醫院體檢，恰好看到您帶著您母親從神經內科出來，由於您心繫母親，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我，我後來問了問那個科室的醫生才了解到您母親的情況。」聽著劉軍這句不知是喜是怒的話，程善笙挑著重點解釋了一下。

「哦，是這樣，你也算是有心了！我媽近兩年確實是有點腦梗的跡象，這樣！你這一盒犀角粉多少錢？或者你把你那個做藥材生意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一下。」劉軍眼眸一動，作勢要拿手機和錢包。

「劉經理，您誤會了，我不是來跟您推銷犀角粉的，況且犀牛現在是保護動物，已經明令禁止買賣犀角粉了，這種違法的事兒不光是我，就連我的朋友都不敢做，我朋友他家祖上世代都是做藥材生意的，因此才有這麼些存貨，我跟他是關係好，才討要到了這麼一盒，這盒您就先收下，如果真對阿姨的病情有所幫助，我在想辦法把他介紹給您。」

國家嚴令禁止買賣犀角粉一事，劉軍也是知道的，不然以他現在的身價，早就想辦法弄到手了，又何至於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受苦呢？

看到程善笙一臉為難之色，劉軍雖然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心裡也渴望得到這盒犀角粉，但是劉軍更明白自己收下后意味著什麼，因此不急不慢的朝程善笙說道：「無功不受祿，這份禮太大了，我可承受不起！」

老狐狸！程善笙心裡暗罵一聲，面上卻不露痕迹的說道：「既然您這麼說，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確實是有一件事想要請您幫忙！不過這件事對您來講，那根本不叫事！就是三個月前我拜託您的那件事，不知道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事兒啊，倒也不是不能商量，只是我這突然換網對業主不好交代啊！況且你們的網路質量我也不清楚。」劉軍眉頭一皺，沉吟了一番說到。

「網路質量我敢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是在網路方面除了任何紕漏，您有權力單方面跟我們解除合約，關於業主，我有一個想法...」說到這裡程善笙將詢問的目光移向劉軍。

「你說說看。」

「首先，我們的資費要比你們現在使用的便宜幾十塊錢；其次，我們的施工水平不僅專業，而且速度還很快，不用業主在家裡照看，也不用開門，我們都能搞定。」

「如果你們的辦事效率和網路質量確實跟你描述的一樣，倒是可以合作，你們的這個資費是怎樣的？」

劉軍快速地考慮了一番，有權單方面解除合約，確實給了他不少底氣，在加上後面的兩個條件，終於有些意動了。

「我們100M的資費一年是980元，200M一年是1280元，這是我能拿到的最低價格，如果我們能達成合作，這個價格是我給你的這不會變，您如果要按照之前的價格跟業主收取，我自然是承認你這個價，除此之外您這棟辦公樓的網路由我們免費提供；」

「業主原有寬頻的剩餘期限我會無償補起來；還有無論是100M還是200M,只要通一家，我個人就從我的提成里拿出30元分給您，1200戶就是36000，等到期后，成功續費一家，我再分您10元，總計是12000。您覺得意下如何？」

說完程善笙目光炯炯的盯著劉軍，他有絕對的把握劉軍會答應。

果不其然，劉軍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那沒問題，你有合同嗎？」

「有！」程善笙立馬從背包里取出兩份合同，朝劉軍遞了過去。

一盞茶的功夫后。

劉軍將合同放到一邊，看著程善笙，道：「我不說估計你也知道，翠茗苑的網路是由我們全權包辦的，費用是包含在物業管理費裡面的，剛好我們整個小區的寬頻還有兩個月就到期了，我呢，也不佔你便宜，就統一裝200M的寬頻，」

「我等會兒出個『提前續費網路升級提速』的通知，讓業主們配合一下就好，你看看什麼時候安排你們的安裝工過來，我這邊要下午一點到六點才有時間，我不知道你們來不來得及。」

「肯定來得及，我們的網路主幹道，五年前就鋪進去了，就是加個光貓註冊一下就成，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過來，一下午就能全部搞定！」

「如此那是最好，不過也不用急，等我這兩天把錢收上來，到時候在通知你過來安裝！」

「這不是月底了嘛，沖業績，一時間有點著急了，不過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現在這個您總歸肯收下了吧？」程善笙指了指盛放犀角粉的木盒說到。

此時劉軍再看向桌子上的那盒犀角粉，終於不再掩飾，激動的將木盒納入抽屜。

順手在兩份合同上籤了自己的名字，摁了自己的印后，拿起另一份遞給程善笙，笑容滿面地說道：「既然你這麼有心，我看你為了這件事兒等了得有四五個月了吧？我就給你個准信免得你心裡不安生，等會兒我就通知業主，明天你就可以安排你們的人過來安裝。」

劉軍這一系列的舉動，程善笙自然都看在眼裡，雙手合十舉到口鼻處，感激地說道：「謝謝劉哥，真的太謝謝你了！」

「要說謝謝的應該是我，我找了犀角粉好久了，一直找不到，又不敢明目張胆地收購，這次真的是要謝謝你，你也算是我母親的恩人了。」劉軍擺了擺手說道。

「劉哥的情況我回去后自然會告訴我的朋友，您可千萬不要怪我故意不給你他的聯繫方式，現在確實是很嚴，我朋友做這些事情都是很小心的。」

「行了，不用解釋那麼多，我又不是剛出社會的毛頭小子，這我還不懂嗎？」

「看來是我多慮了，那我就在這裡先預祝阿姨她老人家早日康復了...既然事情已經敲定好了，我就先回公司安排工作，免得到時候出什麼差池！」

「好！去忙吧，我就不送你了...」

業務一部總經理辦公室內，程善笙一臉愜意的躺在沙發上，選擇性地無視了林志遠。

此時林志遠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哪裡還有平日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風範？驚疑不定地看向程善笙，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哎喲，多大點事兒，不就是拿下個翠茗苑嘛？說了一遍不夠還要我說兩遍！」

「你三個月不出門，今天消失了一會兒，就跟我說拿下了翠茗苑，你是來消遣我的吧？」

林志遠說完這句話似乎也覺得頗有道理，只是看著程善笙那副嘚瑟的姿態，心裏面又隱隱的覺得他並沒有騙自己，況且自己的內心似乎還是更傾向於相信他的話。

程善笙從沙發上爬起來，認真的看著老林，說道：「業務一部『拚命雙雄』的稱號，可不是我自封的，我能拿下翠茗苑並不稀奇好嗎？要不是你，我是打算跳槽到另一公司在拿下翠茗苑的！不過天意要你老林爬起來，那我就將這份大禮送給你了！」

「好啊，你小子還想跳槽？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你不知道的還多呢，他們不也在挖你嗎？不過你放心，你在哪我就在哪，除非你不幹了，不然你永遠是我老大！」

林志遠眼神一凝，低沉地說道：「誰跟你說有人在挖我的？」

「你別管我是從哪兒知道的，翠茗苑只給了我們一個下午的時間，你趕緊著手安排一下，別明天掉鏈子！」程善笙話鋒一轉。

「翠茗苑那種高檔小區一下午安裝1200家，時間上是允許的，而且以翠茗苑的特殊情況，你完全不用擔心安裝部會掉鏈子，他們要是敢掉鏈子，不用你我找他們的麻煩，公司也會動手的。」

聽著老林略帶殺氣的聲音，程善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對了，老林，我給他們的資費是去年的資費，比現在的要貴100元，你可得想辦法別讓安裝部的人亂說！不然，我就沒回扣錢給那個物業經理了，要不明天我還是跟著去一趟吧？」

老林笑了笑示意他安心，沉聲說道：「無妨，我直接跟老闆報備，讓老闆去安排這件事，你放心，絕不會出岔子！」

程善笙聽著老林的話，心裏面鬆了口氣，告辭離去。

從公司裡面出來，程善笙鬼使神差地看向那座高樓，明亮的眸子彷彿能夠穿透阻隔，看到裡面的人，心裏面暗暗地說道：「這次能不能爬起來，接下來就全看你了！」

殊不知，就在他看向高樓時，同樣也有一道目光正在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