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九章 她醒了(第三卷)
「我們的母親冷月,這三年來,正是一種蟄伏。」思齊深深的望著小溪,沉思著說:「豈不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年輕冷月的離去,卻換來了母親的蘇醒……她活過來了!這是奇迹中的奇迹呀!」
「那現在還等什麼?我們回家——」
「好——回家!」
小溪挽住了思齊,思齊伸出手攬住了小溪的腰。
「等一等!」
鄧總攔住了他們。
他從帶來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他說:
「一直想拿給你們,但這些天忙昏了頭,我看今天,就是物歸原主的最好時機了。」他把文件袋遞到小溪的手裡。「這個文件袋裡,裝著一張一千萬的支票,和幾本企業文件和法人證書。」
「這些是……」
小溪驚訝的望著鄧總。
「這一千萬,是冷月作家書稿的買斷費用。」鄧總平靜的說:「而其他文件,是我購買李民公司的原件,現在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他,只不過……」他微笑著說:「這企業法人,已經換成了你們的母親冷月。」
「噢?!」
小溪應了一聲,愣愣的望著鄧總,再愣愣的望著手中的文件袋。
「作為冷月小姐生前的遺願和囑託,也作為一個兄長對她的回饋之情,我做了這件事。」鄧總自顧自的說:「冷月的消失,我把它看成自然界的一種變化,花會開也會落,太陽會出來也會下山,月亮有圓又有缺……反正,人一落地,就註定好了去處。」
「鄧總,我謝謝您!代表思齊的家人謝謝您!」
小溪的臉上漾起一片紅暈,她拉著思齊就對著鄧總深深的鞠了三個躬。
「行了行了!」鄧總拉住了他們,他說:「再鞠躬我也要去了!」他笑了笑,又拍了拍思齊的肩膀。「其實,你們最應該感謝的是……」他頓了頓,眼睛里立刻有一層淚霧涌了上來。「消失的冷月小姐……」他顫抖的說完,轉身的離開了。
「鄧總——」
小溪高喊著:「公司重新開業的時候,您一定要來呀!」
鄧總無言的揮了揮手。
他即沒有停步,也沒有回頭。
這時候的思齊和小溪呢,他們真是即感動又悲傷。
想到年輕的冷月,想到『再見無期』,他們的眼眶發熱了,感動得心臟都急劇的跳動起來了。
「思齊,」小溪喃喃的開了口:「沒想到冷月小姐,給了我們家這麼大的恩惠……」
「是呀!」
思齊望著小溪,一時間,竟無言以答。
「我們走吧,爸媽還在等著我們。」
「嗯。」
「門口很涼,風很大呢!」
「那披上我的外套!」
「那你呢?不冷嗎?」
「我有你,」思齊低語:「還有爸媽和我們的寶寶。」
「哦!」
小溪應著。
她依偎著思齊,一步一步的向大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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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齊和小溪趕回療養院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了,晴朗淡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像冰一樣的澄撤。
剛剛走進長廊的思齊和小溪,大老遠的就聽見李民那興奮的聲音:
「我今後會更忙的!因為,皇後娘娘要回宮了!什麼?張嫂你說什麼?不知道嗎?我們要約定百年了!月兒要回家當女主人了!什麼?你說手機信號不太好?現在呢?好!好——聽到了吧?對!對!對——你要好好的伺候她!要把被子重新洗一遍!把樓上樓下的房間都收拾好嘍!再擺一桌月兒喜歡吃的飯菜!什麼?什麼——也要我跪式服務?哈哈哈哈哈……張嫂,你越來越幽默啰……好!好!好——看你的表現嘍!拜拜——」
思齊望了望小溪,小溪也看了看思齊,他們對望著,相視而笑。
他們走進了冷月住了三年的病房。
李民見到思齊和小溪進門,他放下手機,迎了過來,而思齊和小溪的目光卻望向了冷月。
見冷月穿著一套淡粉色的,帶著白色星星的家居服靠坐在床上,而且,她的面色白皙中透著紅潤,那雙霧蒙蒙的大眼睛也是神采奕奕,完全是個健康人。
他們喜極而泣的喊了一聲「媽媽」之後,就撲奔了過去。
冷月望著奔過來的思齊和小溪,目光才一接觸,她眼中的淚便滾滾而下了。
「媽媽你恢復意識了!」思齊摟住了冷月,邊掉眼淚邊去擦冷月眼中的淚。「媽,你現在好嗎?有沒有難受的地方?」
「好好好。」冷月撫摸著思齊的臉頰,連聲的說:「我很好!可這些年,卻苦了你們了!」
「哎呦媽媽,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小溪喉嚨哽塞,仰頭熱烈的去看冷月。「躺了三年的媽媽終於醒過來了,沒有像今天這樣又高興又幸運的日子了!」
「是呀!」
李民跟過來。
他嘆息著,有感而發。
「何為寂寞,我在這三年裡,終於嘗到了這其中的滋味。」
「李民,」冷月哽咽的去看他。「你心中應該有許多話要說吧!」
「當然很多……」李民動容的望著他的愛妻,心中早就被喜悅浸透了。「我要你儘快的好起來,要煮雞湯給我喝才可以彌補。」
「我也想喝媽媽親手為我煮的雞湯。」
「喂!你幹嘛哭哇?」李民湊過來,擠坐在病床上,他拉住了冷月的手,然後望著她的眼睛,他說:「我是要你高興才說的。」
「是呀,媽咪。」思齊一邊給冷月擦淚一邊說:「媽咪你剛好,千萬不要哭了,你一定要早日恢復才行!這樣,才能親手抱您的孫子或孫女去玩不是嗎?」
「對不起!」
冷月深深的吸了口氣,淚水就瀰漫了整個的視線。
「我讓你和小溪困惑。」她說:「我還耽誤了你們的婚期。」她抽著鼻子,透過淚霧去看思齊和小溪的臉。
「不要說對不起。」思齊去摸冷月的臉,用衣袖去擦她的眼睛。「媽媽親手撫養我長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兒子心裡怎麼能不知道呢?」
「天哪!」
冷月去看思齊小溪和李民,驀然間又和他們緊擁在一起。
「老天爺,我不是在做夢吧?」她低呼:「應該不會已經到了天堂吧?」
「媽——」
小溪親昵的叫著。
「媽咪,我們都非常尊敬您,也非常的愛您,如果您一直哭的話,孩子會難過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哎呦,小溪,溪溪,溪丫頭,寶貝!」冷月慌忙的喊著,並把所有的昵稱都叫出來了。「你看,我沒哭,我再也不哭了,真的不哭了。」
「媽媽!」
小溪親熱的把頭靠在了冷月的肩上。
「我們大家真是的,像個傻瓜一樣,特別是媽媽……」她含淚帶笑的望著冷月說:「怪不得曹雪芹說女人都是水做的,原來媽媽的眼淚這麼充沛,一個人的淚就會變成太平洋了呀!」
噗嗤一聲,冷月笑了,大家也笑了。
「老爸,」思齊笑著轉向了李民。「為什麼都看不到醫生啊?媽媽蘇醒之後,沒做什麼檢查嗎?」他問。
「做了。」李民說:「在給你們打電話之前,就好一頓的檢查,好一頓的忙活……什麼CT呀,核磁啊,確定了沒有問題之後,我才給你們打的電話。」
「太好了!」
思齊笑著蹦了起來。
「是呀!」李民也滿面春風的說:「你們的媽媽她醒了,她到鬼門關那走了一圈之後,又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我到現在呀,還以為是在做夢呢!因為昨天,她都好像沒了脈搏,就像死了一樣的。」
「哦。」冷月笑笑,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覺得人好像浮遊在天空一樣,我聽得到你們說話,但是,我和你們說話,你們卻聽不見。之後,我在空中浮遊了很久,不知怎麼又睡著了……到後來,好像有什麼光亮一閃就消失了……到我清醒之時,你們的爸爸就睡在我身邊。」
冷月笑著,繪聲繪色的講著。
「我醒了之後,看到你爸爸睡的那麼熟,本來不想驚動他的,不過,看他那個樣子真可愛,我就忍不住了。」
「哇!」思齊叫著,沖李民呲牙,擠眼,做鬼臉。「老爸在這裡做看護,竟然在睡大覺嗎?」
「實在是太神奇了。」李民也呲牙一笑說:「因為昨天一晚上,我都緊張極了,一直瞪著眼睛,眨眨眼都害怕你媽咪消失了……」
說到這,李民收起了笑容,他深沉的望著冷月。
「月兒呀,依我看,你這是靈魂出竅了呀!」他說:「你經歷了三年的假死之後,才死中得活呀!」
「其實,」冷月說:「我雖然昏睡著,但大腦似乎清醒著,我聽到你跟我說的所有話,我雖然很著急,卻無法醒來……就像是夢魘一樣。」
「真的?」李民瞪大眼睛問:「你怎麼聽見的?我可以知道一下,你為什麼這麼神嗎?」
「當然。」
冷月笑著點頭。
「因為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年,我的靈魂也遊盪了三年,我雖然有口不能言,但將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了。」她頓了頓,又說:「我聽到你說:你不會讓我死,要生死相隨……我還聽到你常常唱歌給我,還唱了一首……什麼兩隻老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