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入宮
阮明羽一路打馬急馳去宮門,好容易在宮門前不遠處趕上了阮明曄的馬車,前頭還有兩小黃門在領路。
「二哥!」阮明羽勒馬橫在馬車前,大聲道「家裡出事了,你和二嫂快跟我回去!」
阮明曄從車裡探出頭來,驚問道:「怎麼了?家裡出了什麼事?」
「父親今晨不慎從樓梯上摔下來,如今正請胡大夫給診治呢。」阮明羽信口編了個理由,翻身下馬,對那兩個小黃門拱手道,「還請兩位公公通融則個,實在是事急從權。」從袖袋裡摸出沉甸甸的兩個荷包,用袖子掩著遞了過去。
不料那兩人把手攏在袖子里,瞥了眼那荷包,那瘦高個皮笑肉不笑應道:「阮掌柜客氣了。只是我二人來接阮公子和少夫人進宮,也只是奉旨行事,做不了主啊。」
「咱們主子只說,今日無論如何要請得李閣老的千金進宮。若是辦不成事,咱倆就提頭來見。您說,咱們怎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呢。勞駕阮掌柜讓一下路。」另一人嘿嘿冷笑了下,「否則,妨礙宮人當差的罪名,可不小呢。」
阮明曄忙上前道,:「二位公公息怒。有道是百善孝為先,下官家父身體違和,本該在床前侍疾。還請通融片刻,我和小茹回去看過父親,再與二位進宮不遲。」
「少羅嗦!」瘦高個無禮道,「我二人只管當差,把你們接入宮中。其他一概不管。你們再妨礙咱們公務,阮翰林,可別怪我在太子殿下面前參你個忤逆聖意、抗旨不尊的罪名。」
阮明羽忍不住冷笑,「好一個忤逆聖意,抗旨不尊。敢問公公,我忤逆的是聖上的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抗的是聖上的旨意,還是太子的旨意?」
「大膽!」那小黃門叫道,「天下百姓皇家臣民,就算是太子旨意,你一個白衣也敢違抗嗎?」
不遠處宮門的守衛聽到這邊動靜,紛紛轉頭看過來。其中有兩人按著刀柄往這邊緩慢走了過來。
「你快點讓開,等會兒官兵過來了,你可要不好看!」
阮明羽眉毛一挑,手指已經探進袖中,握住黎靜珊給他的匕首,卻被阮明曄從旁拉住了。他對弟弟使了個眼色,用力按住阮明羽的手,對那太監笑道,「既然宮中急事,下官自然是已國事為重。我與弟弟交代幾句,就隨二位進宮復命。」
說罷拉著阮明羽往旁走了兩步,輕聲道,「宮裡下的旨意,我不進也得進。家裡就靠你們多照看著了。」
「可是二哥!」阮明羽急道,「如今宮裡情勢不明……我若要執意帶你們走,那兩個閹人也攔不住。」
「正是因為形勢不明。如今貿然抗旨不值得。」阮明曄拉住弟弟的手,「放心,我會小心的。再說了,」他回頭看了眼馬車,「宮裡這麼就沒有消息,我和小茹和擔心老師。有機會進去看看,怎麼都不會放棄的。」
阮明羽無法,只得鬆了手,抱著阮明曄拍了拍他後背,「那你們萬事小心。儘力傳消息出來。」
阮明曄笑笑,「會的。」鬆開手往馬車走去。
兄弟別過,阮明羽無奈地看著兄長的馬車駛進宮門,那黝黑的大門好似怪獸張開的大口,把靠近它的一切都吞沒。
他頹然回到阮家主宅,見眾人還等在大堂,他只得疲憊地搖搖頭。
黎靜珊迎了上去,替他解下斗篷,遞了杯熱茶給他:「暖暖身子。」
阮明羽握著茶杯,被凍僵手指慢慢暖和起來,隨之復活的還有那顆沮喪的心。
「謝謝。」他低頭在黎靜珊鬢邊親了一些。
當著全家人的面,黎靜珊害羞的躲了躲。卻看著他的眼睛正色道,「阿羽,我方才跟爹娘求過了,待會兒我就進宮去。」
阮明羽差點失手摔了茶杯,「咱們家才陷了兩個進去,你還要自己送上門去?!」
「阿羽,你聽我說。正是因為二哥二嫂進宮去了。為了確保他們的安全,我才要進去。」黎靜珊拉著他的衣袖,軟語說道,「他們是被召進去的,無論是言論還是行動必然都會受到限制。要想傳出什麼消息只怕會難上加難。我常在宮裡行走,進宮去也能照應一下他們。而我對他們而言,是意料之外的人。不會對我太過關注,才能方便行動。」
「可是如今宮裡已經被太子完全控制,你要如何進去?」
黎靜珊篤定地笑了笑,「我不走四個正宮門。西南角的景瑞門靠近司珍局,許多匠師平日都從那裡出入,只是那邊無法停車,我很少走罷了。我有司珍局的腰牌,能輕易從那裡進宮。」
「你要以什麼理由進宮呢?」阮明羽仍不同意,「如今宮裡形勢嚴峻,正處於非常之期,萬一進去容易出來難怎麼辦?我們還要再折一個進去嗎?」
黎靜珊沉默片刻,沉靜道:「就算我一時出不來,也不會有太大危險。我的身份不過是個匠師,並不引人注意。大不了等宮裡的事情塵埃落定,我仍是能安然無恙出宮的。」
黎靜珊說得輕巧,然而大堂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此去不單是探望阮兒少爺夫婦,還要想方設法把宮裡消息傳遞出來。雖然她的身份不引人注意,但若是暴露,也同樣因為她的身份低微,宮裡的貴人想要她的命簡直輕而易舉,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這麼簡單。
「珊兒,你……」阮明羽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阻止的話在喉嚨里滾了幾圈,終是無法說出口,只得閉了閉眼,澀聲道,「好,我等你回來,我會一直等。」
黎靜珊握著阮明羽的手,笑著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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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偏門,景瑞門那邊果然少了許多守衛。守門的士兵年後頭一次見到,在這種時候有人主動進宮裡來,不可思議地看著黎靜珊,「如今宮裡不比往日,上頭下了禁令,許進不許出的。你還是回去吧。」
雖然早已料道,站在黎靜珊身後的阮明羽還是變了臉色。
黎靜珊倒是神色如常,對那門將笑了笑,「卑職明白。這大過年的我也不想啊。只是師傅交代的國禮設計的活兒,我已拖了許久進度了。再不做活,被師傅責罰都是輕的,連累了進度不能如期完工,咱們整個金玉作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我又是初來乍到的新人,可不敢犯這個禁啊。」
「行行行,你進吧。」那門將懶得跟她細說,擺擺手道,「進了宮什麼時候出來可不定了。先跟你家人交代清楚。還有,只能這司珍局範圍內行走,要是出了那地盤——嘿嘿,會發生什麼意外可不好說咯。」
「多謝將軍提醒。」黎靜珊盈盈謝過,轉身要與阮明羽揮手道別。才剛轉過來,就被他用力攬進懷裡,壓向胸膛。
「記住,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你不可以有事。絕不可以!我每天都會來牆外看白布條。」
這是阮明羽與黎靜珊的約定,每兩日在司珍局圍牆邊的松樹上綁根白布條,已報平安。若是有意外變故,則綁黑布條。
阮明羽在黎靜珊耳邊輕聲說完,又用力抱了一下,才鬆開她,往後退了一步站定,微笑看她,「進去吧,我在這看著你。」
黎靜珊突然覺得眼眶發燙。她掩飾地低了低頭,再抬起時換了燦爛的笑,「嗯。別擔心。我會照料好自己的。」
說罷轉身決然走進了宮門。行了兩步,忍不住回頭,看到阮明羽站在身後望著他,臉色的笑容像是被凍在臉上。她突然想起多年前在西陵,她因為進了疫區被隔離在看護所,他們也是這樣一里一外的對望。結果物易時移,當年的境遇換了個地方重現了。
想到此處,黎靜珊不由得露出一個暖暖的笑,如當年一般,把手指放在唇邊一吻,鬆開張嘴一呼,把這吻吹送了出去。
阮明羽眉目一動,心領神會的露出了誠摯的笑,把手指也放在唇邊一吻,然後緩緩蜷起手指,似要把那吻握在掌心。
黎靜珊的心突然無比寧定,再次轉身朝這宮中走去,宮檐翹角間露出半形天空,堆滿濃雲。然而在那雲后,有陽光正在儘力衝破,隱隱露出金邊。
黎靜珊進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尋了件宮女服飾,花了半天時間把各宮殿走了一遍。發現宮中雖然守衛嚴密,巡防頻繁,但除去幾個要緊宮殿,其他地方並未封禁,在宮裡當差的宮人奴僕還能出入,只是對身份行蹤進行了嚴格盤查。
而那幾個封禁的宮殿,看來就是軟禁朝中重臣和宮裡重要人物的地方了。
黎靜珊轉去了蘭貴妃所住的錦繡宮,卻見宮門口的守衛比其他宮殿多了許多,盤查也嚴格許多。看來太子殿下,對這位四皇子的生母非常上心啊。
黎靜珊心思一轉,折返回司珍局,翻出一套做好的頭面,用錦盒裝好,再次折返回會錦繡宮。
果然在宮門口被攔了個正著:「站住,幹什麼的?」
黎靜珊把手上捧著的錦盒亮出來,「司珍局的女官,過來給貴妃娘娘送飾品的。」
那守門的兵士將信將疑的看了一眼,「娘娘什麼時候訂的飾品?」他打開錦盒仔細翻查,邊對傍邊一人道:「你進去傳問一聲。」
黎靜珊看著那人往殿里去,心下暗暗祈禱,希望貴妃娘娘還記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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