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歸家

摩托車從高架橋上下來之後駛在城市北面的上東區。再往北一點就到慕容宇華別墅所在的富人區了。這邊入夜之後有一條酒吧街，按照目前喪屍擴散的規模，整片上東區最危險的地方應該就是那裡。

和所有病毒爆發時需要遵守的規則一樣，喪屍病毒同樣最早襲擊的是遊盪在外的人，如果能保證待在家中不亂跑，並且封鎖好窗戶，利用木板和鐵棍加固，在食物暫不緊缺的情況下至少能撐一段時間。當然到中後期時，食物緊缺逼迫著人們要離開家園，在外遊盪可就沒那麼容易逃出生天了。

人存活下去的最關鍵一點在於食物，在活活餓死和外出后一定幾率被喪屍攻擊，大部分人願意鋌而走險選擇後者。也正因如此，所有要塞在建立的初步階段，最關鍵的還在於田地耕種，畜牧養殖。有了食物才能使人生生不息存活下去。

慕容宇華坐在谷三後座一直在刷新社交媒體，以能獲取更多最新信息。屏幕之中傳來拍攝者的聲音「我們現在還在檢疫區，但從剛剛開始，就有零星槍聲傳來了。最外圍有士兵守衛，而且也拉了鐵網，我不知道是不是喪屍群涌到這兒來了。」

槍聲越來越密集，說話者的聲音漸漸帶上了恐慌。

「我不清楚現在應該繼續等待還是離開，問題是就算走我也不知道去哪兒。」

慕容宇華關掉了視頻，感覺到他的沉默，谷三問「你沒有派人過去？」

「資本不能干涉政·府行為……雖然我現在有點後悔了。」

「被送入醫療站的感染者開始病變，整個檢疫區都會淪陷，所有仍在等待檢疫的倖存者接下來就必須面對外界襲來的喪屍和檢疫區內病變的敵人。」

慕容宇華的心情越發沉重了，谷三握住他的手「你已經竟可能去做你能做的事了。我們要說的說了，要做的做了，有時候你沒辦法控制別人的選擇。」

「但如果我能多派車出來……」

「萬一你派出來的人也遭受襲擊，最終犧牲了呢？」

慕容宇華啞然。

谷三繼續道「你能為他們的死負責嗎？」

這些問題足夠現實、尖銳，已經完全不是是非對錯能夠簡單囊括。所有人對於部隊和政·府醫療自然會有信賴感，他們已經經自己所能在能力範圍之內信息了，但能夠信息是一方面，讓他人接受並在之後全面執行又是另一件事了。

等慕容宇華和谷三抵達別墅區時，周圍已一片寂靜。唯一相對幸運的是，他們到的時候，這附近暫時沒有喪屍靠近。車在大門口的鐵柵欄門前停下，保安十分警惕地站在保安亭里朝外張望。這個時間點，電視、廣播已經開始循環播放室內喪屍爆發的情況，他們兩個人一身是傷看起來格外詭異。

對方靠近過來，雖然帶著幾分不信任，但還是非常有禮貌地詢問道「尊敬的女士、先生，請問您二位先前是否已被喪屍襲擊？社區物業要求我們對外出歸來的業主進行登記。請您盡量待在家中，有任何情況……」

慕容宇華朝他抬手，打斷了他的詢問「我們會待在家裡的，接下來的社區安保我的公司會全權接手，你到時候就等上面統一安排吧。」

說完便輕拍了一下谷三的肩膀，別墅群所有地下停車庫都是互不相干，也不受控制的。他在監控前刷過臉后，屬於他住宅的那條通道大門打開。

摩托車快速駛入，不多時就消失在了底下通道深處。

谷三疑惑問道「你什麼時候接手了社區安保？」

慕容宇華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剛剛在車上，我把任務都安排給朱里解決了。另外，我特意叮囑過我奶奶那邊的安保人員，加強防備，增強守衛，近期杜絕人員進出保障住宅內部的安全。」

車進入地下車庫，谷三把摩托車停下，靠放在一旁。慕容宇華從坐凳上跳下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似乎努力讓自己從之前一切沉痛打擊中恢復精神。

「雖然眼下困境重重，但我相信接下來我們還是有很多事能去做的。這次我絕不會再被任何東西困擾阻撓了。」

話音剛落，便聽地下車庫傳來腳步聲，燈光從上樓的入口處一路亮起，朱里正快步走來，他手中一如既往抱著他的iad。

「老闆。」

「事情處理的怎麼樣？」

「照您所說，我們已經將電視台、各大直播a全部收購，此外，情況緊急，我們竟可能多的買下了所有自動化生產的食物加工工廠與養殖基地。並且加快了所有智能養殖器械的生產。醫療物品捐贈方面，工廠已經提前開工，預計明天下午將生產出一萬五千份鋼化保護衣，將被送往本市醫院。此外，公司旗下製藥公司及科研機構提前開工，爭分奪秒研製喪屍疫苗。」

「武器這塊呢？」

「鑒於國內生產槍械違法，我為您選取了幾家弓箭生產商。目前來看他們庫存充足，供貨量預計能在十萬到十五萬之間。」

谷三看著慕容宇華在短時間內已經將未來長期抗戰的

「關於喪屍爆發有什麼相關分析嗎？」

「根據衛星圖像顯示，除本市之外別的地區暫時還沒有出現喪屍病毒。我們和外地多家分公司也聯絡上了，那邊的醫療機構暫時也沒出現相關病症患者。」

「交通呢？」

「全城封鎖，軍隊駐紮，進行戒嚴防控，但還是有人趁夜逃離本市。這批人暫時還不確定是否感染病毒。我拿到的最新消息，是不計任何損失，保證喪屍絕不會流出本市。」

說完這些，朱里的彙報也算暫告一段落，他把手中的iad遞到慕容宇華手中供他瀏覽。

朱里為他們二人推開門，三人順著台階往樓上走去。

「百分百全程封鎖是不可能的，以目前的情形來看，人們會自發性產生自救行為，有的時候哪怕受傷也會想方設法逃離本市，去外地尋求更好的醫療資源。這種時候哪怕是軍隊也沒有辦法阻止零星出逃的市民，這種手段只是暫緩病毒擴散，必須要讓外界的人知道本市情況，才能在接下來做好防備。」

慕容宇華語畢，谷三也隨之補充了一句「以目前普通人的能力，只要是試圖離開市區的，很難在喪屍攻擊下全身而退。」

朱里說「現在喪屍爆發的可怖景象已經在網路上傳開了，哪怕網上刪帖速度極快，可依然擋不住數以百萬計的人將事實發到網上。雖然現在還處在凌晨，大部分人仍在睡夢之中，但仍然有不少人積極回帖，互相傳遞著相關消息。」

「熬夜黨。」

「是的。」朱里點頭，「不過網路上『喪屍爆發』已經成為屏蔽詞，上層不希望這種恐慌蔓延全國。如有可能，也許他們會採取極端方式消滅本市爆發的喪屍疫情。」

「不奇怪。」他們走入電梯，谷三輕嘆了口氣，「和一般傳染病相比，喪屍病毒會帶來更強的攻擊性，如果不及時制止，擴散全國，感染者會成為攻擊者，被感染人歲數會成倍增加。靠殺幾乎就殺不完了。」

「考慮到這一點，項目組已經擬定在本市推廣『在家不出門，無人機送貨』模式，組建線上志願者團隊，號召更多機械、軟體類專家的加入，以保障接下來的生產效率。」

谷三補充了一句「所有工廠外部一定要設立相應的防護機制，如果需要人為控制的崗位，必須確保所有人的進出生命安全。機械工作的聲音會吸引喪屍，哪怕是在外地工廠，也很難確保百分百安全。」

「這條加上。」

朱里點頭，而後打開另一份t「此外，我們將個人、家庭、社區、區域、城市設立出五級保護圈，目前尚各區已經出現喪屍疫情，但有社區暫時還是安全的。」

「這種安全肯定是暫時的，我們控制不了受傷的人員往周圍逃散，被咬傷的人一定會被感染，必須儘快通知所有人這種情況，以免發生二次襲擊。」

慕容宇華卻在谷三說完之後猶豫了「一旦這樣說了，大部分人也許會隱瞞自己受傷事實以能保證獲得他人救助。同時也會導致別的人不願再開門接納倖存者。」

他們穿過酒窖繼續朝樓上客廳走去。谷三停下了腳步，神情無奈道「我這不是在提意見，慕容。喪屍病毒並不會因為人的善良而被治癒。事實上，往往就是因為善良才導致更多人被感染。」

「我們不能就因為部分人受傷以後會屍變杜絕所有人的生存可能。我們不能去宣揚這麼反·人類的事。」

「反·人類嗎？你跟喪屍病毒去說吧。你問問它能不能至少給善意留出呼吸空間。」谷三握住了他的肩膀，「之前在檢疫站你看見軍隊人做出的反應了。」

「但……」

「這不是能商量的，我們唯一能做的是保證更多人活下去……多一個人不被感染，不受傷，我們就少一個敵人。所有的敵人都是一次互換的，你明白嗎？」

慕容宇華腦海之中響起檢疫處的槍聲。他皺眉別過頭，沉吟良久，終於還是不得不和谷三點頭，而後與朱里說「我要組建一支新的雇傭兵小隊，假如這部分風險不能讓普通人承擔，那就我來承擔。」

谷三驚詫地望著他「你……你知道這麼做多危險嗎！」

「我知道。但是既然對於別人來說更加危險，我有錢，也有資源，我願意承擔救助工作。萬一這其中還有倖存者，我不可能讓他們因為我的話被拒之門外。」

而後慕容宇華又問朱里「告訴我，攝影機擺好了嗎？」

「擺好了，正在客廳等您。」

他朝谷三伸出手「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去告訴全世界，這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災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