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滾開
何熙然將煉丹材料交給謝易,囑咐他抓緊時間煉丹。她和杜晴約好了一起遊覽無極道宗,交代完了便開開心心離開了。
謝易笑著搖了搖頭,有的時候,他感覺何熙然一點不像師姐,反倒像是他的師妹。
回到房間,謝易布下一道結界,防止有人打擾,然後取出紫玉琉璃鼎,準備開始煉製。
杜晴想要煉製的丹藥名為鼓牛丹,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固本培元類的丹藥。品階不高,藥效也一般,但是與之相對的,煉製的耗費同樣不高,是金丹境之下的修士常用的一種輔助丹藥,不難煉製。
謝易將煉丹材料取了出來,挨個揀選查看起來。
謝易雖然沒有丹方,但是煉製鼓牛丹的材料並不多,都是常見草藥靈物,他對這些草藥靈物的藥性藥理早已熟悉,不需要丹方也能煉製出來。
謝易突然皺了皺眉,他拿起一株長著白色小花的草藥,仔細辨認起來。很快他便認出了,這是一株蕁花草,名字很好聽,也沒有毒性,但若是用來煉製鼓牛丹,卻大有問題。
一般的丹藥多少都會帶些毒性,煉丹師在煉丹的時候,只能盡量中和,而不能徹底排除。
煉製鼓牛丹的時候,若是加入了蕁花草,便會產生毒性,而且十分強修為太低的修士服用的話,足以致命。
謝易倒是沒想太多,覺得杜晴可能真的是對草藥一竅不通,或者是從哪裡看到了假的丹方,才將蕁花草也放了進來。
搖了搖頭,謝易將蕁花草扔到一邊,開始煉丹。
整個過程很順利,煉製這種中品丹藥,對於現在的謝易來說,一點難度沒有。沒過多久,一爐四粒鼓牛丹便煉成了。
謝易拿著丹藥端詳起來,有一粒是中品三等,剩下三粒都是中品二等。
中品三等的鼓牛丹藥性實在太低,謝易記得何熙然說過,煉製出三粒中品就可以,所以他便將那粒三等的收了起來,將另外三粒二等的放進了一個瓷瓶里,準備給何熙然交差。
時間還早,謝易收起紫玉琉璃鼎,一時間倒也沒什麼事可做。
謝易想著,昨天顧璁來找他喝酒,等過幾天他也應該去找顧璁喝一次。手上沒酒了,不如趁著這個時間,去山外買些酒去。以前他對喝酒沒什麼感覺,但是昨晚跟顧璁大醉一場,讓他覺得喝酒挺有意思的。
謝易找到聶之安,跟他打了個招呼,說是要去山下轉轉。
聶之安叮囑了幾句,就讓他離開了。
如今無極道宗已經不再戒嚴,就算是他們這些五鎮宗的「外人」,也不再限制出行,所以謝易很順利地就離開了無極道宗。
無極道宗位於中原大地西部,宗門所在地位於俗世王朝西秦國的版圖內。
如今的中原大地,最強盛的俗世王朝共有三個,包括眼下這個西秦國,鎮邪宗所在的高邑國,以及位於中原大地最南邊的大晉國。
這三個俗世王朝國力相當,皆有稱霸中原的雄心,只是三國之間相去甚遠,以凡人的能力,很難發動那麼遠的遠征作戰,所以一直以來倒也相安無事。
謝易下了山,御劍離開無極道宗所在的這片山脈,很快便進入到了俗世地界。
謝易收起晨陽劍,落到地面,來到了一座看上去頗為繁華的大城。
路過城門的時候,謝易抬頭看了看,城樓上寫著廣林城三個大字。
廣林城大概是距離無極道宗最近的凡世大城了,城裡很熱鬧。有些人一看就是修行中人,他們都很規矩,在人群中並不扎眼。
謝易也很低調,背上背著一把晨陽劍,看上去像是個江湖武夫。
自從上次破境和老祖陳庭宏去過一次戴月國小鎮,謝易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進入凡世了,初一進城,還有不太習慣。
廣林城是座大成,熱鬧程度不是戴月國小鎮可比的。
謝易沒有急著買酒,饒有興緻地閑逛起來,不時還會進入一些商鋪,買些小物件。
逛了一會兒,謝易來到一家茶樓,坐下要了一壺上等好茶。這裡的好茶自然沒法跟精於茶道的修士們所飲的好茶相比,只能說在凡世還算不錯罷了。
謝易見店小二不怎麼忙,便招了招手把他叫了過來。
謝易給店小二倒了杯茶,店小二受寵若驚地接過,小口的喝了起來。謝易要的是茶樓最貴的茶,這種茶即便是店小二,一年也難得喝上幾口。
謝易問道:「小哥,跟你打聽點事兒,你可知道咱們廣林城最好的酒在哪裡賣?」
店小二放下茶杯,抹了抹嘴道:「公子爺,您找小的打聽那算是找對人了!不瞞您說,咱們廣林城幾家大酒樓賣的酒,也都挺不錯,一些外地人來了,一般也都是奔著那幾家去的。但是要說起廣林城最好的酒,那還得是巷老錢家的古井釀。」
店小二喝了口茶繼續說道:「老錢家祖傳釀酒,酒水之所以好,除了釀造的工藝特別,還因為他們家有一口古井,井水特別甘甜,而且長年不竭。我聽我爺爺說,一百多年前,廣林城曾出現過一次大旱,那時候走龍江都幹了,就老錢家的古井還有水。那年多虧了那口古井,廣林城好多走不動路、逃不了荒的老幼才沒渴死,因此大家都說老錢家是大善人。」
謝易笑了笑,給店小二又倒了杯茶,沒有對他的絮絮叨叨不耐煩。
店小二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得多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子爺,您順著咱們這條郁林街往北走,第三個巷口往東轉,那就是春風巷了,巷子最裡面就是老錢家了。」
謝易點了點頭道:「多謝你了小哥,這裡還有半壺茶,送你喝吧。」
店小二喜道:「多謝公子爺!」
謝易付了茶錢,離開了茶樓。店小二一路送到門口,說了不少好話。
郁林街是廣林城三條主街之一,街道寬闊,商販密集,往來人眾,熱鬧非凡。
謝易走在街上,剛走到春風巷巷口,便看到了令他大感意外的一幕。
雖然相距頗遠,中間還有人群阻隔,但謝易還是一眼便看到了何熙然。
一個模樣秀美、年齡和何熙然相仿的女子,挽著她的手臂,兩人駐足在一家售賣小飾品的攤鋪前,不時地拿起一件評頭論足,看上去關係。
想來那便是何熙然新結識的姐妹,杜家的杜晴了。
然而令謝易感到意外和不大痛快的是,就在何熙然和杜晴的身旁,還站著一個杜文昊。
謝易本以為何熙然和杜晴是單獨出來玩的,卻沒想到杜文昊竟然也在。
想到那時杜文昊看何熙然的眼神,拐彎抹角地打聽何熙然底細,以及商谷山福地崩塌后,將何熙然單獨帶到杜家療傷,這些事足以讓謝易確認,杜文昊對何熙然是有所企圖的。
謝易心裡有種酸酸的感覺,但是他也沒法說些什麼。何熙然年紀比他還大,不是小孩子了,做什麼事應該是有分寸的。杜文昊畢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也沒有對何熙然當面表白過,他要是貿然告訴何熙然,說杜文昊對她有想法,甚至讓她遠離杜文昊,反倒顯得他小家子氣了。
謝易有些不爽,但是他什麼也不能做,所以他有些窩火。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的時候,從另一邊走來五六個年輕人,有男有女,很快和何熙然三人會和到了一起,有說有笑地交談起來。
看到這一幕,謝易舒服了些。杜晴和杜文昊是一家人,要是只有他們和何熙然一起遊玩,八成是沒安好心,杜晴只是個幌子,杜文昊才是正主。
但是現在,既然是這麼多人一起出來的,就說明這件事不一定是杜文昊張羅的,很可能是他偶然聽杜晴說起要和何熙然一起外出,於是湊上去的。
謝易甩了甩頭,那些人除了杜文昊,他一個都不認識,就不上去湊趣了。尤其是杜文昊,他看見就糟心。那麼多人在一起,也用不著擔心安全的問題,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各玩各的吧。
謝易轉身走入風巷。
春風巷裡確實有風吹過,卻沒能讓謝易的心情好起來,反倒愈發的煩躁起來。他心裡最鬱悶的是,不知道何熙然知不知道杜文昊對她的想法,包括這一次,知不知道杜文昊也會一起來。如果何熙然什麼都不知道,他自然是庸人自擾了。可如果她知道的話,為什麼沒有告訴
他?
一路上,謝易不停地胡思亂想,不停地唉聲嘆氣。
還沒走到巷子最深處的老錢家,一隻木桶突然甩了出來,砸在謝易的身前,摔了個稀碎。
謝易本就煩躁的心情,更不美麗了。
其實在春風巷巷口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老錢家的情況,一路走來,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有一夥兒人,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富甲豪紳,聽說了老錢家的古井釀是好酒,一口氣要買一百桶。老錢家拿不出來這麼多,那伙兒人便覺得老錢家是看不起他們,故意藏著不賣給他們,一怒之下便四處打砸。
謝易走入院中,看著一片狼藉的小院,不禁皺了皺眉。他什麼也沒說,自顧自地走了進去,對院中十幾個壯漢視而不見。
「哎,那少年!趕緊出去,我家老爺在這辦事呢!」一個壯漢沖著謝易喊道。
謝易身上的衣服看不出貴賤,但他身為修行者,身上的氣質迥異於凡人,站在一群凡人中猶如鶴立雞群。尤其是背上還背著把劍,讓人更加看不出跟腳。所以那壯漢嗓門雖大,說出的話倒也不是多難聽。
謝易看也沒看那壯漢,徑直走向院中擺放的酒罈。
小院里有六七個木桶,還堆放著幾十個酒罈,大概是老錢家所有的古井釀了。
謝易拎起一個酒罈,打開泥封,一股濃郁的酒香瞬間盈滿整個小院。
「嗯,不錯,確實是好酒。」謝易點了點頭道。
小院里除了十幾個壯漢,還有一個衣著華麗的青年,三十多歲的樣子,應該是這群壯漢的主子了。
房前站著一對爺孫,老的大概七十來歲,小的卻只有
兩撥人涇渭分明,形勢一目了然。
謝易抱著罈子喝了一口,雖然不如采霞釀甘甜,但勝在勁道足,而且不燒喉,喝著很舒服,在凡世中確實稱得上是佳釀。
「老人家,這酒咋賣的?」
「呃……二兩……不不,一兩銀子一壇,十兩銀子一桶。」
謝易笑了笑,「給你二十兩,我要十壇。」
謝易將那青年和一院子的壯漢全給無視了,反倒令那青年愣了半晌,沒反應過來。
「哎!那小屁孩兒,你誰家的啊?」終於反應過來的青年,怒
氣沖沖道。
謝易轉頭看著他,笑著說道:「那你誰家的啊?」
青年一臉得意道:「我是天府城的錢沖,我爺爺是西秦國大將軍錢穆,咋滴?」
天府城是西秦國的國都,這個錢衝來頭還真不小。
謝易轉頭看著老錢頭兒,調侃道:「呦,老人家,這傢伙跟你還是本家呢!」
老錢頭兒尷尬地笑了笑,眼下這種情形,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啥好。
錢沖咬牙道:「小子,行啊,你這是沒把我錢家放在眼裡啊!」
謝易還真不把什麼錢家放在眼裡,一個俗世王朝的大將軍而已,算不得什麼。
謝易理都沒理他,從懷中掏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了老錢頭兒。
錢沖見謝易如此羞辱他,頓時急了,「好小子,敢不把你錢大爺放在眼裡,今天老子就教教你怎麼做人!給我收拾他!」
十幾個壯漢正要一擁而上,一道光亮突然閃過。
咚的一聲悶響,小院中鴉雀無聲。
那些壯漢也好,錢家爺孫也罷,皆是目瞪口呆。
過了好一會兒,小院中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的媽呀!疼死我了!」
只見錢沖的一條胳膊,被一把長劍穿過,死死地釘在了門柱上。
謝易招了招手,晨陽劍嗖的一聲回歸劍鞘,他頭也不回道:「小懲大誡,給你個機會,帶著你的奴才們趕緊滾吧!」
兩個壯漢急忙上前扶住錢沖,撕下布條包住傷口。
自小嬌生慣養,從來沒吃過苦頭的錢沖,此時疼得臉色煞白,冷汗直冒。
「你你你……你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