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懂事

「哎呦，見識不錯啊！」

謝易雖然用的是御劍術，但是一般人大概只會以為他是凡塵江湖武夫里的宗師，而不會直接說出他是修士。看來大國里的權貴階層，對修真界還是有些認知的。

錢沖見謝易沒有否認，頓時嚇得癱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淚一把道：「神仙老爺，小的知道錯了！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您，真是罪該萬死呀！」

謝易也看出來了，這個錢沖和一般的權貴子弟沒什麼兩樣，說壞也沒壞透，說好也好不哪去。

謝易懶得跟他一般見識，揮了揮手就讓他走了。

錢沖一夥兒人離開后，小院頓時清凈了。

老錢頭兒拉著孫女跪了下來，「多謝神仙老爺仗義出手！」

謝易將爺孫倆拉了起來，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一天，被人稱作神仙。當年，他不就是這麼叫玉玄真人的嗎。

謝易看了看躲在爺爺身後的小女孩兒，長得粉雕玉琢，很是好看。八九歲的年紀，一如當年的他。

謝易沖著小女孩兒吐了吐舌頭，做了個臉。

小女孩兒往後縮了縮，咯咯地笑了起來。

老錢頭兒說道：「神仙老爺，您住哪裡？小老兒把酒給您送過去。」

謝易笑了笑，一揮手，便將十壇酒裝到了黑墨指環中。

小女孩兒哇地一聲，滿臉驚奇。

老錢頭兒也是愣了愣，隨即想到，眼前這位少年模樣的人可是神仙，說不定年紀比他還大呢。神仙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區區十壇酒，哪裡需要他幫著送啊。再說了，那神仙住的地方，哪是他去得了的，自己真是憨傻了。

老錢頭兒尷尬地笑了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謝易說道：「老人家，我聽說這古井釀之所以這麼好，是因為你家有一口神奇的古井，介不介意讓我參觀一下？」

老錢頭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古井不是什麼秘密，也不怕偷不怕搶的，看看也沒什麼。再說了，今天要不是這位神仙老爺出手幫忙，那個京城來的紈絝子弟，說不定能把他這把老骨頭給折騰散了，給人家看看古井，算得了什麼。

謝易跟著老錢頭兒向後院走去，一路上，小女孩兒一直在偷偷打量著他，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的。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錢素素。」

「你叫素素啊，」謝易想了想，取出一塊餮紋玉佩，遞給了錢素素，「送給你吧。」

這塊兒餮紋玉佩是當初鎮邪宗藏經閣一位長老贈送的，有驅邪護身的功效。當然，對於修士來說，這點功效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作為贈禮，勝在雅緻討喜。謝易一直都很喜歡，時常拿出來把玩。

在商谷山福地的時候，迫於形勢，他用掉了不少法寶丹藥，現在也不差這一小塊玉佩了。

債多了不愁，欠下的那些以後再想辦法吧。

老錢頭兒替孫女推辭道：「神仙老爺，這可使不得呀，太貴重了！」

謝易將玉佩塞到錢素素手中，笑著說道：「這塊餮紋玉佩有驅邪避之效，帶在身上，邪難侵，適合女子佩戴。相逢即是緣，送給素素做個紀念吧。」

老錢頭兒為難道：「這……這……」

錢素素拿著玉佩，溫涼，感覺很舒服。她愛不釋手地，甜笑著說道：「謝謝哥哥！」

老錢頭兒無法，將謝易之前給他的二百兩銀子拿了出來，說什麼也不肯再要了。

謝易沒有跟他推脫，那塊玉佩也確實不是二十兩白銀能買到的，他也不虧。

三人很快來到後院，院中有一口

古井，遠遠地，就能感受到絲絲涼意。

謝易走到古井旁，往下看了看，黑黝黝的，深不見底。他放出神識感知了一下，一口氣便探出了百丈的距離，還沒見底。難怪廣林城大旱的時候，古井依然有水，這麼深的井，怎麼可能會幹涸。

就在謝易想要繼續往下探查的時候，有一股極為霸道的靈氣波動，干擾了神識，令他看不清楚。

謝易皺了皺眉，收了神識。那股靈氣波動雖然霸道，卻充滿了正氣，不像是妖邪之物散發出的氣息。

謝易想了想，伸出手掌，吸出了一道井水。

井水在掌中流動，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煞是好看。

錢素素小嘴微張，神采奕奕地看著這一幕。

謝易仔細感受著掌中的水流，過了許久，這才隨手揮散。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謝易腳下一踏，身形猛然拔高，騰空而起。

錢素素驚疑道：「咦？神仙哥哥怎麼沒了？」

老錢頭兒也是一臉茫然，四處尋找著，卻不見謝易的身影。

此時的謝易，居高臨下，懸停在半空中，觀察著下方地脈的走向。

「果然如此！」

得到答案后，謝易重新落到地面，出現在錢家爺孫旁。

錢家爺孫視他為神仙，對他的神出沒倒也沒那麼驚訝了。

謝易問道：「老人家，你可知道這口古井挖掘於何時？」

「這可就不好說了，」老錢頭兒仔細想了想，說道：「我們錢家在此繁衍定居至少有一千年歷史了，族譜上記載的，老祖宗當年選擇在此建造祖宅，便是因為這裡有一口神異的古井。建造祖宅之前，古井就已經存在了。至於是何人何時挖掘的古井，小老兒就真不知道。我們錢家對古井的來歷也很好奇，當年小老兒的爺爺還去府衙查過廣林城地方志，上面也沒有關於古井的記載。」

謝易點了點頭，這口古井看來也是有一段離奇故事的，只不過時間太久了，已經無法查證。

「老人家，你可知道為何井水如此甘甜，如此特別嗎？」

老錢頭兒搖了搖頭。

謝易笑了笑，「因為這口古井，井底接觸到了龍脈！」

老錢頭兒不可思議道：「龍脈？！」

「沒錯。我剛才看了一下地脈走勢，廣林城的確是在龍脈之上。東邊那片山脈里，有一座龍頭峰，從那開始，一直向西延伸，便是龍脈。」

龍脈是真龍潛伏在地底時留下的脈絡，有些很容易辨別，也有些不那麼容易發現。起始於無極道宗龍頭峰的這條龍脈，便是容易辨別的那種。

真龍潛藏於地下的時候，基本上看不出龍脈，這也是真龍藏身的本領之一。也就是說，只有當真龍離開了，龍脈才有可能被人發現。

從古井底部傳來的波動來看，古井離龍脈還是有些距離的，但還在影響範圍內，所以井水才會產生異變，和其他的井水有所不同。同時，從殘餘的龍氣波動來看，這條真龍離開的時間應該不長，也就幾千年的光景。

謝易有些躍躍欲試，想要跳入井下看看。雖然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龍脈中沒有真龍，但是感受一下殘餘的龍氣也不錯。何況要是真龍還在的話，他還真就不敢下去了。能形成龍脈的真龍，肯定是成年的真龍，成年真龍十分強大，不是現在的他能招惹的。

謝易想了想，一向謹慎的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真龍還在，那他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了。

看過了古井，謝易便準備離開了。

錢家爺孫將他送到門口，錢素素突然說道：「哥哥，你還會再來嗎？」

謝易看著錢素素，那副天真可愛的模樣，當真是越看越喜歡。冥冥中有種預感，他和這個小丫頭似乎還有未盡的緣分。

謝易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將錢素素收為弟子！

以謝易的修為，放在小門小派里倒也足夠做師傅了。他年紀雖小，卻已經有了金丹境的修為。

商谷山福地試煉的時候，參與者大多數都是三十歲之下的金丹境，看上去似乎金丹境也算不得什麼。但是要知道，這一百多個年輕人，可是從無極道宗和五鎮宗幾萬弟子中脫穎而出的天驕弟子，放眼整個古瀾大陸，他們也是最頂尖的年輕修士。

有了收徒的想法，謝易不禁打量起錢素素的樣貌。

從面相上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五官端正者，通常來說資質也不會太差。

除了能對修行資質做出一個初步判斷，從面相上也能看出一些先天心性——尤其是年紀不大的時候。謝易雖然沒有學習過相面之術，但也能看得出來，錢素素是個天性純真的小女孩兒。

謝易抓過錢素素的手腕，度過去一絲靈氣，仔細查看起來。

錢素素明顯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暖流，很快就流過了全身。那種感覺很舒服，也有點奇怪。

錢素素撲閃著一雙大眼睛，驚奇地看著謝易。

過了片刻，謝易鬆開了錢素素的手腕。以他的修為來看，錢素素的資質還不錯，大概在中等偏上的水準。算不上拔尖兒，但也不算差。

謝易問道：「想不想跟我學習修行？」

錢素素有些不解道：「什麼是修行？」

什麼是修行？這是一個很大的話題，謝易盡量用錢素素能夠理解的方式，給她簡單介紹了一番。

錢素素很有興趣，只是她偷偷看了眼爺爺后，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落寞。

她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我年紀還小，吃不了苦的。」

謝易會心一笑，這個小丫頭，還挺會找理由的。

謝易看了看老錢頭兒，心裡也有些好奇。

按理說，古井釀聲名遠播，又是老錢家祖傳的技術，這麼多年下來，錢家應該是個大戶人家才對。從外表來看，老錢頭兒倒是不像個缺錢的，但是這樣一個大戶人家，怎麼人丁如此單薄？除了這爺孫倆，別說錢家人沒看見，就連一個僕役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呢？

謝易有了收徒之心，也就不急著走了，旁敲側擊地和老錢頭兒聊了起來，這才知道了錢家的一些往事。

早年間，老錢家的確是個大戶，人丁還十分興旺。但是到了老錢頭兒父親那一代，錢家發生了一次大的危機，臨城的一個權貴看上了錢家的釀酒技術，想要搶奪錢家的基業。錢家雖然是一方富甲，但終歸只是個商人，鬥不過那個權貴，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錢家因此險些滅族。

原本百十口人，遭此劫難，只剩下了帶著兒子外出的老錢頭兒，爺倆兒回到廣林城，才知道家裡發生了驚天變故。

臨城的權貴以為古井釀的秘訣全在於那口古井，結果霸佔了錢家之後才發現，錢家祖傳的釀酒技術也是不可或缺的，光有古井，根本釀不出來古井釀。

後來，廣林城換了城守，這個城守是老錢頭兒父親的故交，在他的幫助下，老錢頭兒才奪回了家業。

然而，錢家也自此衰落下去，不光錢家人死去不少，錢家的財富也被掠奪走了絕大部分。現在的錢家雖然也很有錢，但是已經沒法跟鼎盛時期相比了。

原本老錢頭兒還指望著兒子能開枝散葉，為錢家多多添丁，重新回到當初的巔峰時期。結果天不隨人願，一次兒子跟兒媳外出談生意，遭遇了山賊，雙雙殞命。兩口子沒有兒子，只有一個閨女，也就是錢素素。

錢家自此斷了香火，老錢頭兒也自此一蹶不振，還是錢素素的乖巧懂事，才讓他慢慢恢復過來。

後來老錢頭兒也看開了，認命了，每天過著隨緣的生活，直到現在。

謝易聽罷，也是不勝感慨。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好好的一個昌盛家族，就這麼沒落了。

老錢頭兒回憶起往事，也是感傷不已。

錢素素已經懂事了，這些往事她也早就聽過了，見爺爺心情低落，便握住他的手輕聲道：「爺爺，你不要難過，還有素素陪著你。」

老錢頭兒摸了摸錢素素的頭，欣慰地笑了起來。

謝易點了點頭，對錢素素愈發中意。他想了想，拿出筆墨，將《太無靈氣訣》截取了前面一小部分，寫在紙上，交給了錢素素。這部分足以讓錢素素修行到築基境。

謝易看過老錢頭兒的氣息，覺得他應該是撐不過十年了。十年之後，他還會再來這裡，如果錢素素順利修行到了築基境，那麼他就將她收為弟子。

謝易對錢素素說道：「這是一部修行心法，但不是完整的，你先自己看。這段時間我會經常過來指點你，有什麼不懂的到時候你再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