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唇亡齒寒
「雅奴人原本與我國實力相當,常備兵馬在一百五十萬左右,近年來又操練了五十萬新軍,所以現在常備兵馬有不下二百萬。等到整合完成中部草原,又可新增兵馬一百萬以上,再加上戰時臨時徵召的兵馬,因此雅奴人一旦傾國東來,兵力不會少於四百萬。哎~!」說著拓拔鴻基自己也不由長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
「此外,公子應該也知道了,雅奴人已經與塔蘭人結為了同盟。塔蘭人雖實力不及雅奴人,但經過兩百年的積蓄,力量也不容小覷,有他們在北邊掣肘,我國的情形將更加艱難啊。」
「幾天前,西院有消息傳來,雅奴人已經擊敗了中部聯盟軍,並趁勢佔領大片區域,降服了中部草原的第二大部族以及十餘個小部族。北院也有消息傳來,塔蘭人在邊境不斷調動兵馬,有意進攻我國。」此話一出,連蕭定遠也露出了吃驚的神色。相對於蕭定遠,拓拔鴻基的各類消息自然更加靈通。
「澤公子,時不待我啊,若再遲疑,後患無窮。」蕭定遠不由得大聲疾呼起來,「膜托一旦亡國,大周也將危矣,唇亡齒寒啦澤公子。」
哎!蕭定遠的書房內,夏澤良久之後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明白不明白小王爺蕭定遠話的意思。前日他二人交談時,蕭定遠說雅奴人最遲明年夏天將會東來,現在看來,或許等不了那麼久了,中部草原聯軍敗何速也。
但是,京師朝堂之上,又有幾人真正明白這唇亡齒寒的道理,相比之下,他們更在乎自己的官帽、權力。
「結盟與否,並不是夏某可以做主的,我可以將殿下的意思轉達給趙宏元帥,再由元帥大人定奪。但不知膜托國與大周結盟的條件是什麼?」夏澤對拓跋鴻基說道。
聽到夏澤如此說,蕭定遠和拓拔鴻基懸著的心終於落下,至少表示夏澤願意相助。
「裝備,糧草,參謀,出兵。
」
這是蕭定遠和拓拔鴻基昨日早就商量好的要求。大周軍械器具可謂天下第一,無能出其右。不過大周朝廷對軍械的管理也十分的嚴格,從來不會外賣。即便是膜託人與大周世代友好,也不過是只能買到一些大周軍隊淘汰下來的東西。若能給膜託人士兵裝備上大周的先進的軍械鎧甲,實力必然大增,所以二人認為不僅要大周的裝備,而且必須儘可能的多要。
糧草更不必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從來都是要消耗大量的糧草。但是膜託人是游族,糧草儲備卻不豐沛,所以需要大周支援。
參謀,是指的軍事人才。在過去十餘年與雅奴人的交戰中,膜託人可謂吃盡了戰陣的苦,雅奴人也不知道怎的突然間冒出許多戰法、詭計,打的膜託人是暈頭轉向。因此希望大周能夠派出軍事人才到膜托國軍中暫任參軍,幫助其對敵。
出兵,自然是希望大周在戰事爆發后,能夠直接出兵共同對付雅奴人。蕭定遠和拓跋鴻基都明白,即便是大周能夠答應前面的三條,自己這邊仍然不是雅奴人的對手,畢竟現在雅奴人的絕對實力要比膜託人強大的多。因此,想把大周也綁上對付雅奴人的戰車。
「這···,二位不覺得條件太苛刻了嗎?」聽到膜託人的請求,夏澤不由的眉頭大皺。
「澤公子,事到如今,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啊。不過公子放心,我們不白要,我們用真金白銀與大周換。」拓拔鴻基也知道己方的要求有點過了,連忙補充道。真到了亡國滅族之時,那些金銀珠寶又有什麼用呢。即便是他二皇子的面子不也放下了嗎,想當年自己何必與一個周人低聲下氣的說話。
「前兩個還好說,主要是後面兩點難辦。」夏澤已經可以想象到京師中的上位者們的反映,如果他敢幫助膜託人提出這兩個要求,指定會被指著鼻子罵叛徒。
一時間,三人都不在說不話,屋內寂靜的落針可聞,夏澤在思考利弊,蕭定遠和拓拔鴻基在等著夏澤的回答。不由得一刻鐘已過。
「殿下,我意先回稟趙宏元帥,畢竟我是蘭山關派出的使者。」
適才,夏澤仔細回想了今日與拓跋鴻基的談話,毫無疑問,膜托國真的是到了危機的關頭了。不過,結盟的事他真做不了主,除了趙宏元帥給的蘭山關使者名號,他真的是一個白丁。
「叮,觸發支線任務,說服趙宏元帥贊同結盟,獎勵40點全能值。」
「理當如此,只是結盟之事關係兩國安危,還請公子多多相助。」說罷拓跋鴻基起身向夏澤長作了一揖。
在聽到夏澤之話時,拓跋鴻基臉上難免有些失望,但他也知結盟之事急不來,夏澤雖極力貶低自己的作用,但他卻從蕭定遠那裡知道眼前之人對結盟是大有幫助的。
「殿下不必如此,唇亡齒寒的道理我懂,結盟之事能相助的地方我自然會幫忙,但成與不成還看天意。」說罷夏澤起身向蕭定遠和拓拔鴻基各施了一禮,然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從書房出來,拐過幾條走廊,夏澤又見到了那棵孤零零的楓樹。
突然,幾聲抽泣從樹旁傳出,他定睛一看,卻是小公主拓拔紅燕正在楓樹下抹眼淚。
「蕭姑娘,為何獨自在此傷心流淚呢?」雖然知道她是膜托國的小公主,但夏澤仍然還是習慣叫她「蕭姑娘」。
「死淫賊,誰哭了。」
小公主沒想到自己抽泣會被夏澤遇見,連忙欲找手帕欲擦去淚珠,只是慌亂間卻怎麼也摸不出自己的手帕,又見夏澤不斷走近,不由得連忙用手拭去了臉上的眼淚。但是她手剛剛拂過春泥,結果抹了一臉花。這時夏澤已經走到小公主身旁,見此場景不由的笑了出來,隨即掏出自己的手帕遞給小公主,指了指她的臉。小公主一下子臉紅了起來,連忙接過手帕,使勁的擦了擦臉,才算乾淨。
「怎麼不見飛雁姑娘?」夏澤收回手帕下意識的問道。
「飛雁姐姐已經不在了,啊嗚~!」小公主又哭了起來,她在院里看到這顆楓樹,便想起飛雁姐姐生平最喜歡楓葉,不由睹物思人哭了起來。此刻夏澤不經意提起拓拔飛雁,再次牽動了她的傷感,不由得又放聲大哭起來。
「不在了?什麼意思。」夏澤儘管從小公主的神情已經猜到了結果,但仍忍不住問道。
「飛雁已經死了。」不知何時蕭定遠已經出現在院中,對夏澤答道。
隨後他將拓拔飛雁在伯利草原大戰之中,如何被雅奴人絕世高手攔截,如何以卵擊石,如何悲涼隕落,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夏澤。
夏澤聽后一陣訝然,饒是他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此時也難免臉現悲傷之色。
「小王爺,可願意與我一同去京師覲見太子殿下?」夏澤突然對蕭定遠說道。
「求之不得」。
「另外需要一封膜託大汗親筆書寫的國書,鎮南王殿下你即刻派人去取,送到蘭山關去,我和小王爺在蘭山關等著,書信一到我們便動身啟程去京師。」
「好,我這就親自去。」說罷拓拔鴻基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竟忘了帶走同來的拓拔紅燕。
「小王爺,不知飛雁小姐葬於何處,我想去拜祭一下。」
蕭定遠神色頗為尷尬,他已看出夏澤與拓拔飛雁交情不淺,且從夏澤表現來看,似乎對拓拔飛雁飽含了仰慕之情,這是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的。拓拔飛雁是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二人感情深厚,即便是飛雁已經死了,他也絕不能讓她的清譽受辱。於是,他不由得沉吟起來。
「飛雁小姐曾說,她有一個文武雙全的未婚夫,想必是小王爺了。」
「我在北郊為飛雁立了一個衣冠冢,公子既是飛雁的故交,我這就帶你去吧。」
蘄州城北郊,孤立的墳頭旁,夏澤仰面而歌。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只是秋時盡,楓葉自凋零。萬葉風中景,一葉卻孤獨。奈何蒼天有情亦老?余恨人間離。」
夏澤一區唱罷,一行人眼中各自有淚,都想起了記憶中的那個拓跋飛雁。而在夏澤眼裡,拓跋飛雁便是那可遇而不可求的北方佳人,她美麗,豪爽,俠義。
「澤公子何以對賤內如此·····。」
小王爺故意將「賤內」二字加重了語氣,他是在提醒夏澤,拓拔飛雁是他蕭定遠的未婚妻。
「小王爺贖罪,夏某隻是想起了當年多蒙飛雁小姐照顧,因此一時情不自禁,還望見諒。其實,于飛雁小姐而言,我不過是一個過客,她真正在意的人是你。」
夏澤自然明白蕭定遠的意思,於是開口解釋道。他想起拓拔飛雁每次提到「未婚夫」這個人時,總是表露出含羞夾雜幸福的神情,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意呢。
哎,世事便總是這般,相見恨晚,造化弄人。念及此,夏澤不由的又長嘆了一口氣。
「如此,多謝公子了,這裡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蕭定遠說罷率先轉身,向一旁的坐騎走去。
「死淫賊,還算你有良心,不負飛雁姐姐在你生病時對你的細心照顧。」小公主說罷轉身也跟著蕭定遠離去了。
現下已是四月中旬,但北地仍不免有寒意。
黃昏將至,夜風的序章降臨,吹得夏澤的衣衫獵獵作響。他矗立在拓跋飛雁的墳頭旁邊,長衣飄灑,像是遺世獨立,又像是在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