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線索
看著馮肆滿是激動的臉,劉柔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他瘋了,這個孩子的屍體,現在就這麼活生生擺在自己面前,他居然說那些傷痕是為了救人而留下的?可能嗎?
劉柔滿臉驚愕的看著馮肆:「你不是傻了吧,不是殺人,而是救人?如果真是這樣,這孩子為什麼會死?」
「我這麼說,不是沒有根據的。」
馮肆指著那副屍骨胸骨上的傷勢,面色相當認真。
「你看這些骨骼碎裂的創面,是被人反覆用大力積壓才出現的,而且與胸口的部位相當接近,如果是這樣,我認為真相應該是......」
馮肆說著話,突然閉上眼,開始使用起自己共情的能力對當時的場景進行還原。
在「我」死前,有著好似窒息般的痛苦,呼吸不暢通,讓「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只能靠著本能不斷蹬自己的雙腿,以求緩解。
但是,過度的運動,卻在不斷消耗著「我」身上的氧氣,讓我更加憋悶,我已經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只剩下毫無意義的掙扎。
就在「我」快要完全窒息死亡的關口,一雙大手猛的壓在了我的胸口,用力的按壓著,想要通過刺激心臟,讓「我」能夠重新恢復呼吸。
那雙大手的主人,應該是「我」身邊最親的親人,更是我最依賴的人,他的靠近,讓我感覺萬分溫暖,面對窒息帶來的恐懼,明顯減緩了很多。
但是,我的呼吸道卻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哪怕那雙大手的主人用盡全力在擠壓我的胸口,想要讓我呼吸通暢,但是,最後的努力,卻還是宣告無效,我再也忍不住,最終失去了意識。
共情能夠得到的信息,到這裡戛然而止,基本上已經宣告了那個孩子的死亡,想到他悲慘的命運,馮肆感覺疲憊無比,身體幾乎快要跌到。
劉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身體,在他摔倒之前,把他攙扶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坐好。
這一次共情推理,對馮肆的傷害很大,他的精神,幾乎完全被那孩子悲慘的命運感染,身體好似觸電般的顫抖,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煙......煙......雪茄........衣兜.......快......」
劉柔從他並不連貫的話語里猜出了他的意思,連忙從他身上翻出雪茄盒,卻滿臉猶豫:「這裡可是停屍間,又有那麼多的物證,你就在這裡抽的話,不好吧。」
馮肆顫抖著右手指向了一邊:「那......那邊有......衛生間......扶我過去。」
看他難受的樣子,劉柔不敢耽擱,連忙按照他的指示,扶他去了衛生間。
馮肆踉踉蹌蹌的扶住了牆,卻控制不住身體,差點摔倒:「謝......謝謝......」
看他虛弱的樣子,劉柔連忙扶他進去了衛生間,把他放在馬桶上,就勢替他點了雪茄放在嘴裡。
吐出一口濃重的煙霧,馮肆頭痛緩解了一點,身體無比虛弱的靠在了馬桶背上,對著紙簍一陣狂吐。
每一次使用共情的能力,對他身體與精神的損害都不是一般的大,特別是在面對那些極端場景的時候,那種極度的壓抑,悲憤,無奈,似乎隨時都能把他的身體與精神撕成碎片。
看著他虛弱的身體,劉柔相當擔心:「你沒事吧。」
馮肆痛苦的擺了擺手:「沒什麼,我可是當兵的出身,這種小事,還能應付,我已經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孩子胸口的傷,並不足以要了他的命,我更可以肯定,胸口的骨折,是為了救他,而不是為了將他殺死留下的,至於那個在他身上留下傷勢的人,應該是他身邊關係相當親近的人,我猜測,那應該是他的父親。」
劉柔托著腮,仔細的思考著馮肆的話,直到馮肆手中的那支雪茄完全耗盡,她這才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其實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現在躺在這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於彪的孩子,叫做於......於什麼來著?」
馮肆虛弱的一笑:「於明彤。」
劉柔白了他一眼:「就你記性好是不是,我記住這個名字了,快說,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於明彤?」
馮肆無奈的攤開了自己的雙手:「坦白的和你說吧,現在我能夠分析到的資料太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做出這個判斷,或許,證物會給我提供更多的線索。」
劉柔有些頹然的嘆了口氣:「既然是這樣,你這話說和不說有什麼區別嗎?不過,有一點,你比那些法醫要強的多。」
馮肆:「哪一點?」
劉柔的眼睛里滿是感慨:「最起碼,你不會在沒有掌握到最夠的證據前胡亂做出判斷。」
馮肆把煙蒂扔進身邊的紙簍,看向劉柔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欣慰,這女人,表面上看起來粗暴,魯莽,是那種典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但是,看她此時做出的判斷,他可以斷定這女孩並不笨,只要自己稍加點播,就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刑警。
只是,這個女孩似乎有著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心結,這種心結,讓她對法醫有著一種無法言說的恨意,不想辦法替她把這種恨意解除,以她那種火爆的脾氣,難保不會誤事。
或許這也正是自己的那位老戰友胡慶邦讓她暫時離開刑警隊,卻又把自己弄到她身邊的原因,劉柔是個優秀的人才,可是美中不足的是她衝動的性格,以及實際辦案經驗。
胡一枚煩躁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不知道說你們什麼好了,明明是自己想要去看那些證物,等我把證物和消毒手套取來,自己卻又跑的沒了影,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把我們法醫科當成了菜市場,可以隨便進出的嗎。」
劉柔無奈的看了馮肆一眼:「這老太太,現在是不是更年期了?誒,這麼煩躁,怪不得寫出來的屍檢報告上會有那麼大的漏洞。」
馮肆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俗話說得好,背後莫說人,特別是在這裡,當心有鬼的。」
劉柔推了他一把:「你找打是不是,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
馮肆強自支撐著從馬桶上站了起來:「走,去看看那些證物吧,我相信,那東西一定會給我足夠的信息,讓我找到那個孩子的身份。」
看他腳步還顯得有些虛浮,劉柔連忙過來扶住他,馮肆滿是感激的看了看她,心安理得的讓他攙扶著自己重新回到了太平間。
胡一玫帶他們來到了最裡間的儲物櫃,用鑰匙打開其中的一間儲物格,把裡面的東西取出來逐一擺放在他們面前。
裡面的東西很少,只有一條破舊的氈毯,一些衣服的碎片,都因為在泥土下埋藏過久的關係,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馮肆把那些證物看完,突然一把將那毯子撕破,看著裡面的棉絮和纖維陷入了沉思。
胡一枚急了:「都和你說了,不要損壞這邊的證物,你們怎麼就是不聽呢,你們等著,我一定會向上級去彙報的。」
馮肆笑的卻相當淡定:「您可以去隨便彙報,我可以告訴你,這孩子的身份,全部都在這些纖維里藏著呢,小劉,找個塑封袋把這纖維裝起來,然後,咱們去一趟發現這孩子屍體的地方,我相信,這個孩子的身份,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胡一枚更加氣急敗壞:「好,你等著,你等著,我一定會讓上級給我個公道的。」
馮肆笑的依舊淡然,笑著湊到胡一枚耳邊和她小聲說了幾句話,胡一枚的臉色頓時灰敗下來:「你們走吧,這裡的事,我來處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