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唯一的辦法
魔女索娜點了點頭，道：「對，就是張三當初選擇的那條路——成神。」
趙謙沉默了。
確實，如果選擇了這條路，趙謙一定會恨死自己，因為那樣他就變成了自己當初最痛恨的那種人。
他親手斬殺了張三，現在卻要讓他變成張三，這實在諷刺。
趙謙抬起頭，道：「我不一定要變成張三，我可以……」
「別傻了。」
魔女索娜打斷了他，「所謂成神，就是竊日月之精華，奪天地之造化，這也是張三當初為什麼頒布禁仙令，因為天地靈氣也已經被竊取得差不多了，你成仙，再成神，只會加速世界的消亡。」
趙謙道：「如果不頒布禁仙令，剩餘的天地靈氣能讓我成神嗎？」
魔女索娜笑了，道：「成神？不頒布禁仙令，你連仙都成不了，何來成神一說？而且，就算是有禁仙令也沒用，你還需要竊取其他人的靈氣，這樣你成神的靈氣才夠。」
趙謙笑了，笑自己，他終究還是要變成自己當初最痛恨的那種人。
「所以，張三才非要得到千絲網結咒嗎？」趙謙開始明白了，「因為只有用千絲網結咒斬斷其他人的『線』，他才有機會成神啊！」
魔女索娜道：「對。」
趙謙道：「所以，我成神就會加速世界的凋亡，不成神就沒法救詩情，對嗎？」
魔女索娜點頭，道：「對。」
她左臂抱在胸前，右肘支在左臂上托著側臉，道：「所以你的選擇呢？」
趙謙嘴角帶著微笑，但是眼圈卻濕潤了。
也許，一個人的成長，就是不斷的崩潰，再不斷治癒，不斷的結疤，不斷的蛻皮，不斷的變成另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當初最痛恨的那種人。
有時候，傷疤是一個人最上等的華服，也是一個人最虛偽的面具。
成年人的成長是很迅速的，同時，成年人的崩潰也往往只在一瞬間，很平常的一瞬間，卻點燃了所有的委屈與矛盾。
趙謙深吸了口氣，道：「我不是聖人，世界怎麼樣我現在沒法管了，我只想救我心愛的人。
「怕什麼天道輪迴，什麼魄散魂飛，若沒有你那才算可悲。」
魔女索娜微笑，道：「那你來這個世界的意義又何在呢？」
趙謙道：「也許我不是想拯救世界，只是想拯救一個有她的世界。」
魔女索娜沉默。
趙謙轉身看著她，問道：「如果這事落到你身上，你會怎麼選？」
魔女索娜愣了一下，複雜的一笑，道：「不知道呢。」
趙謙笑了笑，嘆了口氣，仰頭看著沉重的天空，道：「口頭聖人誰都能當，可是真輪到了你，你會為了世界放棄你心愛的人嗎？」
他低頭，轉而看向魔女索娜，又道：「別人我不知道，但我做不到。」
魔女索娜道：「那是你的選擇，我沒法評價。」
趙謙微微一笑，笑容複雜，道：「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也走上了張三的道路，你會站出來阻止我嗎？」
魔女索娜抿嘴微笑，卻不回答。
趙謙嘆了口氣，望著天空。
天空是灰濛濛的，還有火燒雲一般的紅色，雲層中時不時閃動亮光，像是天雷滾滾，又像是神魔交戰。
魔女索娜道：「你既然能被剝去神力一次，自然會被剝去第二次，就算你一次次的成神，也終究是躲不過陰女神。」
趙謙又是一聲長嘆，道：「是啊，人活天地間，本以為自己可以獨立自主，但實際上，你的每一步都被別人設計好了，你以為自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其實不過是別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魔女索娜欲言又止。
趙謙看著她，道：「有話直說吧。」
魔女索娜道：「你聽說過肉身成聖嗎？」
趙謙點頭，道：「聽說過，不需要走修仙這條路，直接以凡胎飛升。」
魔女索娜道：「修鍊得道，不過是被天地所承認，然後向天地借運，但天地借給你的，自然也能拿回去，但是如果那東西本來就是你的，那即便是陰女神也奪不走。」
趙謙皺眉，道：「你是想說，如果我能肉身成聖，就不會被剝奪神力了，是嗎？」
魔女索娜點頭，道：「是的。」
趙謙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之後，問道：「怎麼樣才能肉身成聖？」
魔女索娜道：「將武道練至極致，以武入道，即可飛升。」
趙謙道：「有法門嗎？」
魔女索娜道：「之前有很多，但是現在只有一種，不過早已被世人所遺忘，只怕連天神都已經遺忘了。」
趙謙急忙問道：「是什麼？」
魔女索娜一字一句地說道：「劍道。」
「劍道？」
魔女索娜點頭，道：「以劍入道，臻至化境，即可肉身成聖，那是誰也奪不走的道。」
趙謙正要說話，突然見到天空有無數的白色羽毛散落，隨之而來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天神屍體。
魔女索娜抬頭皺眉，隨意地甩了一下手，把迎面飛來的天神屍體甩到一邊。
只見天空上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壓了下來，彷彿要把天空壓塌，隨之而來的是因恐慌而到處亂飛的烏鴉以及蝙蝠，陰風陣陣，悲鳴不斷。
魔女索娜想是想起了什麼，眉頭突然皺緊，她捂著左眼彎下了腰，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嘴裡發出難受的「嗯啊」聲。
趙謙問道：「突然間怎麼了？」
魔女索娜搖頭，道：「不知道，左眼突然好疼。」
趙謙道：「左眼？你把手放下，我看看。」
魔女索娜把手放下來露出左眼，登時把趙謙嚇了一跳。
只見索娜的左眼變成了黑紅色，完全沒有眼白，而且眼角還流下了血淚。
魔女索娜抹了一把眼角，看到手心的血之後，吃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趙謙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道：「你的眼睛之前也這樣嗎？」
魔女索娜搖頭，正要說話，見天空突然之間變得一片漆黑，一輪圓月在夜空中綻放，月盤的正中央似乎還有一個法陣，看上去古老而神秘。
月盤正中央有個黑點，逐漸的變大變近，居然是一個頭上長著犄角，背後生著黑色雙翼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與紅色相間的皮衣，一頭銀白色的頭髮，瞳孔之中散發著血紅之色，伴隨著他視線的轉移，兩道血紅色的弧線在半空之中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