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醒神

不久，慕凝去而復返，重新回到偏殿。

跟她一起回來的，還有早前被盛玖派去宮門外，保護大長公主的莫心！

此刻，莫心紅唇緊抿，滿臉凝重，一副如臨大敵模樣。

她被慕凝帶到偏殿的時候，以為盛玖正在偏殿之中。

卻不想，此時此刻，偏殿里的人竟然會是一直在寢殿內殿里養傷的周祈宸！

甫一入門，乍見周祈宸竟端坐在偏殿軟榻上，莫心腳步一頓，整個人當即便怔在了當場，「皇上？」

聲落，已然反應過來的她，連忙作勢便要行禮。

「不必拘禮！」

不等莫心行禮，周祈宸已然幽幽出聲。

在朝著莫心虛抬了抬手之後，他從方才便一直擰起的眉宇，始終不曾舒展半分！

微眯著眸華，緊盯著一臉凝重的莫心，想到她是被盛玖派去了宮門外的，他輕揚的嗓音，暗暗沉下，帶著幾分冷意問道：「你不是應該守在宮門外，保護大長公主嗎？眼下怎麼回來了？」

莫心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她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

此刻，經由周祈宸一問，她只短暫沉吟了片刻，便也沒有隱瞞。

「回皇上的話，奴婢方才確實是守在宮門外，保護大長公主的，可是眼下事情有變，奴婢需稟報大小姐！」

「事情有變？」

周祈宸眉宇微動。

想到能夠讓素來冷靜的莫心，眼下這般神情，那事情的變化，定然不會小，他幽沉的眼底不禁有冷芒一閃而過：「阿玖跟朕說，你差人去請了大長公主來對付盛懷，如今你如此神情，莫不是大長公主她……」

「皇上放心，不是大長公主！」

莫心緊蹙著黛眉，抬眸看了周祈宸一眼，紅唇開合道：「大長公主乃是皇上的姑母，盛懷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她不敬！」

聽聞莫心如此言語，周祈宸心中思緒微轉了轉，狐疑問道：「既是盛懷不敢對大長公主不敬，那大長公主對付盛懷則綽綽有餘，你所說的事情有變指的是……」

「皇上！」

莫心緊蹙的黛眉，微微動了動，而後沉聲說道：「原本大長公主對付盛懷，確實綽綽有餘，但是現如今，在宮門外，不只是盛懷！」

聞言，周祈宸眸色一凝！

眉宇緊皺，雙眸微眯著，看著莫心，想到能讓莫心現在這般神情，那現如今在宮門外的那些人，必定與盛玖有關！

且，還並非是可有可無之人。

思及此，他心下倏地一沉，聲音生冷如冰：「除了盛懷……還有誰？」

莫心因周祈宸冰冷的聲音，心弦微顫了下，咬唇把話說完：「回皇上的話，此刻宮門外，除了盛懷以外，還有鎮國公夫人和肅州梅老夫人一行……」

周祈宸在莫心提到鎮國公夫人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化！

如今，盛玖已經在周祈瀚投河之時，便已然表明了自己就是殷凰。

有此前情，鎮國公夫人得到消息要來見她，是遲早的事，如今鎮國公夫人出現在宮門外，也算在情理之中。

不過，當他聽到莫心說出宮門外，除了鎮國公夫人之外，還有肅州梅老夫人一行的時候，卻忍不住倏地一下緊緊皺起了眉頭：「肅州梅老夫人……」

如果說，鎮國公夫人，在得知盛玖乃是殷凰轉世重生之後，來見她乃是情理之中的話，那麼眼下肅州梅氏一行，則完全在意料之外！

肅州梅氏，乃是盛玖的外家！

當初，初遇盛玖之時，他曾經命人調查過盛玖的過往。

據他所知，肅州梅氏一族，在殷凰尚未重生為盛玖之前，以前的那個盛玖雖然在肅州小住過幾年，不過也是寄人籬下，除了梅老夫人之外，跟其他人實在算不得親厚！重生為盛玖之後，便不曾再和梅家有任何的聯繫。

仔細算上一算，從盛玖自爆身份，到眼下梅老夫人一行出現在宮門外，這時間上倒也算對得上！

但是這梅老夫人年事已高，眼下又是寒冬之時，她竟與盛懷，並鎮國公夫人，一起出現在宮門外。

如此，可就不是區區巧合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先是盛懷，再是鎮國公夫人，如今又是梅老夫人一行！」

在緊皺著眉頭，低眉沉吟許久之後，周祈宸忽然冷笑了下，一張俊朗也如外面的天氣一般，冷的讓人心驚膽戰：「南玄策這是定要逼著阿玖親自出面啊！」

「皇上！」

莫心定睛注視著周祈宸冷若寒霜的俊臉，眉心處擰的緊到極致：「奴婢的話還沒有說完！」

聞言，周祈宸眸色以一戾，重新調轉視線，看向莫心。

莫心迎著周祈宸的視線，心下微顫了顫，原本凝重的臉色，漸漸染上幾分無奈：「如今，在宮門外要見大小姐的，除了盛懷、鎮國公夫人和肅州梅老夫人一行以外，還有林嬤嬤！」

「林嬤嬤？！」

驚聞林嬤嬤三個字，自莫心口中說出，周祈宸原本擎著膝蓋的手，驀地一下，緊握成拳，眉心皺起的褶皺，簡直已經可以夾死蚊子了：「那個一直陪在阿玖身邊，曾經捨命護著她，讓她珍之重之的林嬤嬤？」

莫心心中苦笑道，除了那個林嬤嬤，還能是誰？

最終只能迎著周祈宸的視線，無奈頷首，道：「是那個林嬤嬤沒錯！」

從莫心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周祈宸的臉色，頓時變得莫測起來：「林嬤嬤不是被送出去將養身子了嗎？」

提起林嬤嬤，莫心不禁緊鎖著黛眉，低斂著眸華，沉聲說道：「林嬤嬤確實被大小姐送出去將養了，不僅如此，她身邊亦有暗衛保護，按理說她不應該知道大小姐的事情……」

「只要南玄策有心，林嬤嬤知道什麼都不奇怪！」

周祈宸沉聲，打斷莫心的話，神色陰鷙的，冷哼了一聲！

「皇上說的是！」

如果說，曾幾何時，莫心尚且因為當初南玄策對盛玖的痴情，而對他另眼相看，並不算太討厭他，那麼在經歷過盛玖身死，周祈宸重傷之後，她對南玄策那所謂的不討厭，已然轉化為厭惡至極！

緊咬著牙關，同樣沉沉道了一聲之後，她神色忿忿道：「林嬤嬤在離宮前，身子本就不好，方才奴婢看著，她的身子比之離開前，只怕還要更差！奴婢原本以為，請來了大長公主，便能對付盛懷，卻不想……撇開鎮國公夫人和梅老夫人不說，只林嬤嬤如今她被人抬到了宮門外，直言見不到大小姐，確定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她的大小姐，如若不然，她便撞死在宮門外！」

說道這裡，她話鋒一轉，一臉擔憂的再次看向周祈宸：「皇上，她當初對大小姐有恩，如今……」

「她對阿玖意味著什麼，朕心裡清楚，你不必贅言！」

周祈宸心道南玄策不出手則以，一出手便招招致命。

如今，守在宮門外的人，不是盛玖前世今生的親人，就是她所在乎的人！

這件事情，莫說他並不想瞞著盛玖，便是要瞞，只怕也是瞞不住的！

是以，不等莫心把話說完，他便已然抬手，阻止了莫心接下來的話，而後眸華一肅，復又看向寢殿里一直緘默不語的慕凝和莊嚴：「方才，朕已經與你們下了旨意，你們切要謹記！」

聞他此言，莊嚴和莫心連忙應聲說是。

在兩人應聲之後，周祈宸微微頷了頷首，而後對莊嚴吩咐道：「背朕回去！」

「是！」

莊嚴應聲，上前幾步，轉身背對著周祈宸，單膝跪地，而後背起周祈宸，離開偏殿，重新回了寢殿內殿。

彼時，內殿，龍榻之上，盛玖仍舊沉沉睡著。

待周祈宸重新被安置在龍榻上，示意慕凝撤了安神香之後，他自龍榻前的小几藥箱里，取出一枚蜜色丹藥，而後含入口中，俯身便吻上了盛玖的雙唇，將丹藥渡入她的檀口之中。

丹藥入口，有醒神的薄荷味，瀰漫開來。

原本正在沉睡的盛玖，眉心一擰，忍不住輕輕嚶嚀了一聲。

聽到她的嚶嚀聲，周祈宸的眸色，微微暗了暗，而後邊如早前那般，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脊，邊湊近她的耳邊，薄唇輕啟著柔聲喚道：「阿玖！該醒了！」

盛玖原本因為安神香的緣故，難得睡的正沉，眼下忽然便因口中濃濃的薄荷涼意而轉醒了過來。

此刻，聽到周祈宸的輕喚，她原本就擰起的眉心，先是動了一動，旋即緊蹙著眉頭，緩緩睜開雙眼。

目光，迷離。

入目，便是周祈宸那張好看而又熟悉到骨子裡的俊臉！

迎著他溫潤如三月春風的視線，她眉梢微展，伸手撫上他側臉的同時，眼底的光，也漸漸回籠：「我睡很久了嗎？」

「你沒有睡很久！」

周祈宸握住她撫摸著自己側臉的小手，唇角輕彎著，眼底神情溫潤如水：「不過是我想讓你多睡片刻，用了些安神香！」

聞言，盛玖黛眉輕輕挑起！

過去這陣子，周祈宸身上有傷，被傷痛折磨的夠嗆！

這寢殿里的安神香，是她親手調配出來，給周祈宸安眠的。

不過有的時候，為了讓他按時吃藥，她便又研製出了醒神的藥丸！

此刻，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口中的薄荷味，到底因何而來，她倏地一下，旋即緊皺著黛眉！

心知周祈宸既是用了她給他調配的安神香，想要讓她好好睡一覺，眼下又喂下醒神丸，讓她轉醒，必然是有事情發生，她深看了周祈宸一眼，而後視線一轉，掃過周祈宸身後的莫心，邊單手撐著龍榻，坐起身來，邊沉下臉色，凝眉出聲問著莫心：「你在這裡，怎的不見母親？可是宮門外事情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