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氣節

謝老太太臉色一變，皺了皺眉呵斥道，「作甚這麼慌慌張張的，還知不知道規矩？沒見到二爺還在這裡嗎？」

黃鶯見謝老太太生氣了，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老太太，奴婢錯了。」

正要離開的謝章雲止住了步伐，擰眉看向了黃鶯，「你作為丫鬟，怎能直呼四少爺的名字？還有，到底是何原因？這做弟弟的怎得就欺負起哥哥來了？」

謝章雲平日里在外為官，對這后宅之事鮮少關注，關於謝元晟的事情，他也是大概知道一些。

黃鶯有些猶豫的看了謝老太太一眼。

謝老太太看向了謝章雲，說道，「雲兒，這后宅之事，母親來處理就行了，你在宮裡累了好些時日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謝章雲正要說什麼，門外謝元盛的小廝謝三將謝元晟拉到門口跪著了，還吵吵鬧鬧的說道，「老太太，這謝元晟在學堂外面偷聽先生講課，影響到姑娘少爺們學習了，少爺讓我將他綁了帶過來，請老太太責罰。」

這謝元盛今年七歲，是謝家三爺謝章齊的嫡子，算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孫子，再加上三夫人姜氏也是十分的溺愛他，寵得他無法無天的，以至於他也沒少欺壓謝元晟。

謝章雲皺了皺眉，看向了姜老太太，「母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謝元晟也是咱們謝家的後輩，怎麼還偷聽先生講課呢？他不是應該跟著謝家其它孩子一起上學堂的嗎？」

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了，謝章雲又怎麼會看不出來謝元晟備受欺壓呢？

他猶豫了一下，看向了謝老太太。

說道，「母親，今天這樣的事情給兒子撞上了，做兒子的不得不跟您提一聲，這雖然是三弟的家事，但是這事情做得太過了，被御史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會彈劾我謝家子孫德行有虧。我要被聖上訓斥也就算了，這也關係到盛哥以後的名聲和前途。」

謝老太太有些不悅的說道，「這是我謝家的事情，外人怎管得著。」

謝章雲說道，「母親，這個中道理，您自己心裡是有數的。」

謝老太太抿著嘴沒有說話，她自然是有數的，只不過心裡一直都咽不下那口氣罷了，所以才一直任由旁人欺負那謝元晟。

「這謝元晟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

「兒子是知道，但是這事情，也不能做得太過。」

本來開開心心的，突然被這件事情給破壞了，謝老太太心裡有氣。

「行了，房嬤嬤，去將外面的人給帶進來！」

房嬤嬤應了聲，走了出去，沒一會，就看到謝三押著謝元晟走了進來，見到謝老太太，還不忘將謝元晟押跪在謝老太太面前。

謝元晟身上穿著一身灰破布衫，看著一副狼狽的樣子。

他抬頭看著謝老太太，明亮的眼眸中不懼不怕，異常平淡，彷彿是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影響到他一般。

姜老太太看著他這眼神，心裡就不喜，「你盯著我做什麼？還有沒有一點規矩了？」

謝元晟淡聲說道，「我要上學堂學習。」

謝老太太輕蔑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就憑你？你知道你自己是什麼身份嗎？就想上學堂，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謝元晟看著謝老太太，一副不亢不卑的樣子，沒有說話，那雙眸子，沒有一絲波動。

謝章雲看著他這幅樣子，不由得有些高看他了。

他知道，自己的三弟，是個不求上進，每天靠著媳婦的嫁妝混著過日子的人，到不想這樣的人到是有這麼個有氣節的兒子。

謝元晟雖然穿著破爛，甚至都比不上一旁的小廝，但是他那身氣節，讓他渾身散發著一股子氣場。

他忍不住開口說道，「母親，這晟哥兒既然想要上學堂，那就讓他去吧，正好桑兒也要去了，到時候讓他們兩人一起入學堂，先生們也好安排。」

聽到謝章雲開口說話，謝元晟的視線忍不住落到了他身上。

看著謝章雲一身藏青色的祥雲袍，氣宇軒揚。

他對自己這個二伯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在朝為官，他也是第一個幫自己說話的人，他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不行！這桑丫頭上學堂可以，這謝元晟就是不行！」

謝老太太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謝章雲想了想，說道，「母親，這聖上賞賜我們謝家，等會就會有內侍過來宣旨，咱們謝家也算是大喜了，在這大喜的日子裡，您就對晟哥兒寬恕些，給他一個上學堂的機會吧，再者說這晟哥也是我謝家的子孫，以後若是高中，那也是咱們謝家的榮耀。」

謝老太太還想說什麼，一旁的房嬤嬤朝著她使了一個眼神。

她心裡雖有不甘，但是也考慮到一些事情，看向了謝元晟，冷聲說道，「今天是你運氣好，碰巧你二伯在宮裡立了功，聖上有賞賜。」

想了想他又說道，「你想上學堂也可以，只有一點，三個月後，你功課若是比不上你哥哥弟弟們，超越不了他們，那就別想再上了。」

旁人一聽就知道這謝老太太還是不想讓謝元晟上學堂的，畢竟這謝家的幾個孩子們都已經學習了幾年了，謝元晟從沒去過，又怎麼能在三個月的時間就能超越他們？

謝章雲見謝老太太這般為難他，忍不住皺了皺眉，「母親，這……」

謝元晟立馬鏗鏘有力的說道，「孫兒應了，若是比不上他們，這學堂不上也罷。」

「好好，好的很。謝元晟，讓你上學堂可以，不過你枉顧規矩，打擾你哥哥弟弟妹妹們學習，現下去外面罰跪兩個時辰。」

謝章雲皺了皺眉，終究沒有說什麼，他也就能幫到這裡了。

謝老太太心裡不爽快，「說了這會子話，我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謝元晟被人帶下去領罰了。

謝章雲又和謝老太太道了安，出了謝老太太的房，走在外面，看到謝元晟不亢不卑的挺直了身板跪在青石板上。

微微搖了搖頭，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這謝元晟，也許是謝家一個十分出色的後輩，只不過老太太這般壓制，恐怕終究難以成什麼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