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朝局變幻
魏輝對嬌嬌的回答,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似乎覺得無話可說,嘴唇一張一合之間,湧出了更多暗色的血。
魏巍看著神情寂寥的魏輝,不知為何想到了許多年前偷偷默默跟著父親兄長去一戶人家中,屍橫遍野的那戶人家裡,有個女人自刎前詛咒魏家人永生不得所愛,現在看來除了自己,兄長和父親都應驗了。
「這個毒我本來是猶豫的,可是你在你父親的孝期里都屢屢破禁,絲毫沒有悔改的意思,你讓我失望透頂,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我看不到半點希望。」
「所以...你選擇了青麓,你覺得他比我好?呵呵......哈哈哈——」
魏輝目露悲涼的看著嬌嬌,手背不斷地擦拭嘴裡出來的血,很快被褥上也弄髒了,樣子實在難看得很。
「一個背叛了主子的人你都敢託付,可見是個蠢的,我魏輝會命喪你手,說明我更蠢,呵——」
魏輝緩緩閉上眼,身子略略斜了斜,屋子裡陷入一片寂靜,香爐里裊裊香煙飄散,是嬌嬌喜歡的味道,或者該說是曾經喜歡的味道。
魏巍走上前伸手探了探魏輝的呼吸,扭頭對著青麓和嬌嬌搖了搖頭,垂下手緩緩走到門邊打開了屋門,屋外的光趨向於黃昏,柔和且黯淡,魏家的天終於變成了自己。
「回去好好歇歇,養養傷吧,很快就會有大事兒要做了。」
魏巍離開前的這一句話是對青麓說的,雖然離開了魏府大半年,可青麓對時事的敏銳度還是在的。
魏輝的死訊傳到和安帝耳中時,和安帝正在看這一屆秀女遞上來的畫像,聽到這消息只是愣了愣,轉頭繼續研究起哪個女子更合心意。
魏皇后因為選秀的事也忙的不可開交,魏輝事發便已經有了思想準備,如今不過是落上幾滴淚的事。
打發了人送了該送的東西,魏巍成了掌權人,該怎麼做自然不必擔心,魏輝的毒到底是誰下的何時下的,魏皇后眼下也無力再管。
和安帝年富力強,魏皇後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可為了唐稷,這次的選秀一定要撐到結束,要看著唐姍姍的人順利的到和安帝身邊。
幾方暗潮湧動,溫錦娘聽著碧梧和連翹打探回來的傳聞,猶豫了半晌寫下了一串東西,吩咐兩人去採買,還要偷偷的。
梁遠看著碧梧送來的字條,眉毛挑了挑。
「這些東西都是夫人讓買的?」
「是,夫人交代了,要低調。」
碧梧好像能明白一點溫錦娘買這些東西的意圖,可又不敢真的聽命行事,畢竟有些東西沒有門路,黑市的話價格又高,最好還是讓梁大人拿主意。
梁遠對這單子上的東西都熟悉的很,只是沒想到溫錦娘會想到備上這些。
「拿上我的私印去趟梁府,這些東西問他們要就是。」
梁遠口中的梁府自然是已經淡出眾人視線的梁府,碧梧本就是梁府出來的,立刻接過梁遠的私印悄悄退下了。
碧梧一走,梁遠便徹底沒了辦差的心思,刑部的事雞毛蒜皮一大堆,最重要的幾件如今都被壓著沒了下文。
皇上一門心思都在選秀上,越來越不像個明君了,梁遠私底下沒少聽人議論這件事。
有女兒盼著女兒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官員,自然樂見其成,可更多的是像自己這般年輕關注家國天下民生民心之輩,對今上的散漫狀態實在難以苟同。
「梁大人,郭尚書找你呢。」
遠遠的就聽見朱哲的聲音,梁遠收回思緒站起身,對著窗外朱哲由遠及近的身影點了點頭。
「多謝相告,梁某這就去。」
朱哲這個人,平日里看著輕挑隨便,實則肚裡是個極精明之人,能在刑部混這麼久的都是人精,最大的人精那自然就是郭尚書。
梁遠平靜的看著眉開眼笑嗑瓜子的郭尚書,也不主動問找自己什麼事,就等著朱哲和郭尚書磕完瓜子,閑聊完最近京城的小八卦。
「你看看,光和我閑聊,把梁遠給忽略了吧。」
郭尚書拍了拍手裡的瓜子屑,對著朱哲點了點,朱哲自然接話賠不是。
「哎喲喲,瞧屬下這腦子,梁兄對不住啊,這......一時得意忘了形。」
梁遠平靜帶著點笑意的迎合著朱哲的話,立刻反問道。
「哦?朱兄是中了什麼頭彩了?怎麼就一時得意了?」
朱哲聽梁遠這麼問,倒一點隱瞞的意思也沒有,當即拉著梁遠坐到了一邊,看了眼眉眼含笑的郭尚書壓低了聲音說道。
「哪是我走運啊,是郭大人好事將近,怕是要往上一大步了。」
朱哲指了指頭頂,意思表明的很清晰了,梁遠愣了一下看向笑容兜都兜不住的郭尚書,配合著點了點頭。
「那倒確實是件大喜事,郭大人高升在即,那這刑部可不就是朱兄的囊中之物了?」
朱哲沒想到梁遠說的這麼直接,還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清楚梁遠這麼人對權位無感,自己也不會這個時候找他來。
「梁兄這話說的,朱某真有些不好意思,論學識論才幹,那梁兄都在朱某之上,我怎麼好......」
「朱兄這話可就是妄自菲薄了,梁某隻不過破幾個案子,而刑部尚書要做的可不只是破案這麼簡單,郭尚書已經做了表率,梁某相信朱兄定會承襲郭尚書之品德,帶領我等繼續為國效力。」
梁某最不耐煩的就是打官腔,然而身處這廟堂,很多時候根本由不得自己,梁遠不是不想爭而是不能爭,從踏進這屋子開始,梁遠就知道自己不過是被安排好的一個,自己不點頭還會有別人,與其到時候被針對,還不如乖一點早些表露陣營。
朱哲和郭尚書對視了一眼,都暗暗鬆了口氣,梁家這些年雖然遠離朝堂,可對梁遠,兩人還是有些忌憚的,能順順利利的自然好過大動干戈,如今皇上沒點做正事的心思,那梁遠手裡的那枚令牌,效用可就不及以前了,這官員更迭裡面的水深著呢,不怕他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