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按照厲修遠說的辦
「這是你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嗎?」
「你給我站起來!」
嚴百麗拔高了嗓音,突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我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聽話站了起來,原本坐得好好的椅子,就被腿肚彈了出去,不及我扭過頭去攙扶,椅子已經「砰」的一聲巨響,摔在了地上。
椅子角上木頭圓柱頂端左右各一個,都鑲嵌著玻璃做的花雕裝飾,在那聲巨響中四分五裂了。
屋外立馬有三個僕人沖了進來,收拾起了地上的殘局。
一時間我只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幫忙收拾,躊躇著,倉皇的看向嚴百麗,她雙手緊緊的攥著拳頭,正氣呼呼的看著我。
餐桌對面,厲修緩和厲修敏臉上看戲的笑容弧度不一,模樣卻如出一轍。
我再一次扭頭看向厲修遠,事情都已經這樣了,厲修遠倒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很有情致的吹了吹,品起了茶來。
看來我只能自救,想了想先低頭說道:「媽……對不起,是我的態度不好,但是我只有晉……表哥這一個親人了,我真的不能把他一個人送到療養院里。」
「把人送到療養院,花的又不是你的錢,你以為我會刻薄到送你的表哥去邊疆嗎?我們厲家不是你以前見過的鄉下人家,我口中的療養院,怕是你這種人的天堂了。」
「對晉之來說,沒有什麼天堂!」我執著的說道。
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我,只有我們彼此存在的地方,才有可能被稱之為天堂。
而如今驕傲上進的晉之沒了腿,這個世界上即使有我存在的地方對他來說也仍舊是地獄一般。
我垂在桌子底下的手,朝身旁的人夠去,此時此刻,厲修遠正有一隻手輕巧的垂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個可惡的男人,我分明看見他的食指和中指交錯的點著,像是在敲打著節奏,很愜意,很舒服,對嗎?!
我拉著他的衣袖,用力的拽了拽,男人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那犀利的目光,此時倒像是什麼也不知道的無辜模樣。
他看向我的時候,還勾著嘴角一個妖孽的弧度。
我一咬牙說道:「之前,修遠答應過我的,嗯,對不對,修遠?」
我重重的咬著字,眼神死死盯著厲修遠。
我的話不假,他之前分明就答應過我!
厲修遠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用力的一抽,隨後修長的手指便放在了潔凈光亮的玻璃桌上。
嘴角一個妖孽的笑容一晃而過,他這才把目光投向斜對面的嚴百麗,分明尖削的輪廓在我看來刺目更刺心,簡直討厭!
「媽,我的確答應過小言的。」
他的話蜻蜓點水,只給自己母親略微交代了一句,便看向主座上的厲老爺子。
厲修遠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總是那副不咸不淡不急不緩的樣子:「爺爺,這一點小言和我一樣,都十分重視感情。」
他的「重視感情」幾個字一說完,對面的厲修緩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桌子的人立馬狠狠地朝他剜去,厲修緩依舊是那一副全然無所畏懼的樣子,但總算是收斂了自己的笑意,痞里痞氣的坐在原地。
厲修遠這才轉過頭斜瞅著我,此時此刻,他又是那個清冷高傲又寫滿了嘲諷的樣子。
「表哥對於小言,大概就像爺爺對於我一般重要吧!」
他的話,令我愕然。
他真的懂嗎?我對晉之的感情?
嚴百麗的臉色變得極差,在她看來,她唯一的兒子在婚禮的第二天就站在了媳婦這一邊。
晉之沒有父母,所以我也從來不用面對婆媳問題,不過我從畢業起就當起了家庭主婦,住在筒子老樓的這些年,周圍的朋友早不是上學時候那些時髦的姑娘,而是筒子樓里一個個和我一樣整日為了家人操持家務的主婦。
時常聽人抱怨,婆媳關係是一個世紀難題,好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般難以摸清。
我對嚴百麗,有一種先天的畏懼。
「你這話……」嚴百麗的戰鬥力極強,還想繼續反駁。
飯桌上,突然「嘣」的一聲巨響,厲老爺子手中的湯匙,掉在了盤子里,淡青色的印花陶瓷盤托,差點兒沒被砸出一條裂縫來。
「吵吵吵,就知道吵!嫌我命長嗎?」厲老爺子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讓人不由一驚。
在場的眾人,短暫的沉默。
「大伯母啊,你何必觸表哥眉頭呢?有一句話你難道沒聽過了嗎?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可是人間不變的真理!」過了一會兒,嘴碎的厲修敏還是忍不住落井下石。
「閉嘴!」兩道聲音交錯,厲老爺子和嚴百麗的聲音異口同聲。
厲修敏朝一旁自己的親哥哥看了一眼,大概是想拉自己陣營里的人幫忙。
可無論她眨多少次眼睛,那厲修緩挎著肩膀痞氣的癱坐在那兒,時不時細嚼慢咽的吃著東西,就是不搭理自己的親妹妹。
厲修敏只能黑著一張臉,站了起來,壓著滿腔的不愉快還是要和厲老爺子報備:「行,嫌我礙事我走就是。爺爺我吃完了!我先走了!!」
「那就趕緊滾!」厲老爺子對自己這唯一的孫女,是沒有半點兒的憐惜。
厲修敏聞言,臉上更加氣惱,腳在原地一跺便走了。
厲子峰眯著眼睛,嘴角下拉著,放下了碗筷,也和厲老爺子交代了一聲,離席了。
「事情就暫時按照修遠說的辦!」最後,老爺子一錘定音,好歹,讓晉之留在我的身邊。
剩下那嚴百麗,一雙不甘的眼睛發狠的瞪著我。
我不知道,只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情,竟會惹得大家如此不快。
我和厲修遠走的時候,嚴百麗依舊擺著一副臭臉,準備了兩大保溫箱的餐食,卻讓簡媽送來,自己站在十米開外。
嚴百麗等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向她低個頭,可這頭厲修遠直到上車了還依舊一張面無表情的冰山臉,彷彿臉上的肌肉系統崩潰,只有一種展現形式。
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親生母親都這麼的冷血無情的,更何況是對我?
一時間我竟然覺得有些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