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層粘網

隔日一早，席雲飛活著回來的消息不脛而走，村裡許多人都聞訊而來，大多是來恭喜劉氏失而復得的，更多的是來看看席雲飛這個命大的傢伙。

其中就有抬著兒子屍首回家的二爺，下溝村不是同宗村，村民們姓什麼的都有，因為都是難民，是武德初年天下大定，官府出面將他們統一安置在這裡的。

二爺姓喬，是個熱心腸的老頭兒，不過席雲飛知道，其實這個看著蒼老的漢子實際並不老，估計也就是四十齣頭，只是因為經歷了太多風霜，加上古人都不會保養，所以顯老。

「二爺，你說一起被抓去做苦力的，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席雲飛端了一碗水給他，直接坐在石板上好奇的問道。

二爺點了點頭，慈祥的摸著席雲飛的腦袋，道：「咱們村被抓了三十個，除了你，我們前前後後就找回了二十二具屍首，其中就有你山哥。」

旁邊劉氏和大哥聞言一黯，席雲飛沒有記憶，不過看情況，自己跟那個山哥關係應該很好，此時見二爺臉色悲傷，席雲飛急忙裝出一副傷心的表情。

「對了，二郎啊，下午山兒入葬，你是他最好的玩伴，記得要來捧一把土。」二爺摸了摸席雲飛的後背，紅著眼交代道。

席雲飛乖巧的點了點頭，無論如何都是躺過一個亂葬崗的，是該去送送人家。

二爺離開后，家裡的氛圍突然沉默了幾分。

三妹拿著席雲飛給的棒棒糖去找夥伴玩耍了，小丫頭很天真，估計也感受不到村裡的悲傷氛圍。

「基本家家戶戶都死了男人，咱家算是最幸運的，大郎你進山打獵躲過一劫，二郎雖然受了許多苦，但是也撿回了一條命。這幾天家家都有白事，你們要多去走動走動，能幫就幫。」

劉氏交代完后，走回院子繼續納鞋底，眼裡卻不平靜，兒子能夠回來固然是好的，但是這個吃人的年月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席雲飛拍了拍大哥的後背，強笑道：「哥，咱們去村裡走走吧，娘說的對，都是鄰里，能幫就要幫一點。」

大哥卻搖了搖頭：「我打算進山打獵，如今村裡的獵戶就剩我一個了，村民們沒肉吃不行，幹活容易脫力，我去獵點野物，到時候給各家都分一點。」

席雲飛一想，也對，壯丁都沒了，村裡沒人打獵，糧食都被突厥人搜颳得七七八八，估計這些日子家家戶戶都靠吃野菜過活，這肯定是不行的。

有心採買一些米面，但是這樣還怎麼用背包掩人耳目？

席雲飛愣了半響，突然靈機一動，轉頭朝大哥問道：「咱們可以捕魚啊，捕一次魚夠咱們村裡吃一兩天的。」

「捕魚？」大哥眼神奇怪的看著席雲飛，指著村東頭不遠處的一條小溪，道：「你去試試，一個時辰你能釣到一條魚，大哥以後就不打你。」

「呃。」席雲飛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腦門，沒好氣的說道：「我說的方法跟你用竹竿釣魚不同，我是用漁網捕魚，一次就幾十上百條，足夠咱們村一戶一條的了。」

「漁網？」大哥聞言一怔，接著看了眼卧室，疑惑道：「也是你那個包袱裡面的物件？」

席雲飛嘿嘿一笑，點了點頭：「大哥你等著，我這就去拿，對了，你最好多叫兩個人來幫忙，不然一會兒魚太多，咱們倆兄弟可拉不動漁網，嘿嘿。」

大哥半信半疑，不過見席雲飛跑得屁顛屁顛的，好像胸有成竹，所幸就信他一回兒，轉身就朝村子里走去，他要去叫人。

一盞茶后。

席雲飛看著迎面走來的三人，除了為首的大哥，其他兩人早上都見過，其中一個叫大寶的，是村裡王木匠的兒子，另一個叫丑娘，卻是個女孩，不過長得五大三粗，力氣不比男人小。

「嗨，大寶哥，丑娘姐，你們來啦。」席雲飛熱情的打著招呼。

二人疑惑的看了眼席雲飛，丑娘嘀咕道：「這小子以前最怕我了，離了魂反而變了個人似的。」

大寶呵呵一笑：「這樣也挺好，以前的二郎太沉悶了，也只有大山那個悶葫蘆才能跟他玩得到一起。」

說到大山，兩人臉色都是一變，為首的大哥拍了拍兩人的後背：「人死不能復生，別想太多，還是看看這小子要折騰什麼吧。」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黯淡的點了點頭。

席雲飛奇怪的看了眼三人，見他們沒什麼活力，笑著搖了搖頭，知道他們是受那些死去之人感染了情緒，不過斯人已逝，活著的人就該向前看。

「哥，你不是水性好嗎，你拉著這頭，游到對岸去。」席雲飛沒有墨跡，將手裡的粘網遞給大哥，轉頭又對大寶和丑娘說道：「丑娘幫我拉著這頭，大寶跟我一起去上游趕魚。」

三人面面相覷，大哥疑惑問道：「我把漁網拉到對岸就行？」

席雲飛呵呵點頭：「沒錯，到了對岸，你就跟丑娘一人一頭拉著漁網，等我和大寶哥趕魚就好。」

大哥不疑有他，脫了上衣和草鞋，直接抓著粘網的一頭跳進溪里。丑娘見狀急忙分網，大哥游泳的速度很快，小溪有十六七米寬，對他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而已。

見大哥爬上了對岸，席雲飛才拉著大寶，一人拿著一根竹竿，走到上游死命的拍擊水面。

大寶比席雲飛大，跟大哥同歲，剛開始還很疑惑，不過見大哥都照辦了，他也只能死命的拍著竹竿，可能是受悲傷情緒的感染，大寶拍著拍著竟然哭了出來，越哭，拍得越用力，好像要藉此發泄一般。

席雲飛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遠處拉著漁網的丑娘聽到大寶的哭聲，也漸漸紅了眼，只有大哥一雙眼睛盯著漁網發獃。

等到席雲飛帶著大寶回來，已經過了兩刻鐘（半個小時）。

席雲飛朝對面岸上的大哥喊道：「哥，你把漁網丟了，直接游過來，趕緊過來幫忙拉漁網，不然我們拉不動。」

「哧。」大寶轉哭為笑，沒好氣的拍了一下席雲飛的腦門，道：「臭小子，故意逗樂你寶哥是吧，這麼一張破漁網，還要咱們四個人拉不成？」

說著就從丑娘手裡奪過漁網，拉開膀子就開始拉······

「我···這什麼情況？漁網是不是卡石頭裡了？」大寶憋紅了臉看向席雲飛。

「嘿嘿，這一段溪底都是小塊的鵝軟石，咱們剛剛不是看過了嘛，再說了，這溪水近一丈深，我這漁網還沒半丈寬呢。」席雲飛悠然自得的解釋了一句，然後指著漁網漏出水面的一截，道：「你看，漁網重，是因為這個。」

「魚？」丑娘驚呼一聲：「好多魚，都被漁網纏住了，漁網上好多魚啊。」

席雲飛卡卡直笑，這個年代的漁網就是大一點的網兜，根本纏不住魚，稍微不小心就會讓魚給逃了。在小溪里捕魚，當然是要粘網才好用，一旦套住，魚兒越掙扎就纏得越死。

新近消費：調料包50元，漁網50元。

戶主：席雲飛

餘額：10833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