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佛劫終散
就這樣又過了一年,本來十二歲成年就可去正氣書院讀書,但因李修緣本身無法修行,於是也再未有人提過此事。正好李修緣也與父母在一起安然度過了了幾年快樂的時光。他在每一天的子時,雷打不動的去感悟天道,但佛劫始終未對應劫之人有所放鬆。
李修緣自身也是慢慢的開始著急,凡人的壽命只得二百歲,自己這樣始終無法修鍊,一百餘年後自己身死道消。佛教最後的希望也就破滅了,難道天道真的要對我佛教一脈趕盡殺絕嗎?
不,不會是這樣。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道總會給人們留下一點生機。
於是每天不管是在家裡、街道上、賭坊中、青...咳咳,這個不重要。李修緣都在不停的聽,不停地看,不停的思考。
雖然現在佛劫壓制,自己不能誦經禮佛,不能練武修行,但這生活中的一言一行,田野里的一草一木,如何不是在修行呢?
前世自己作為降龍羅漢、作為濟公活佛,在無數世界中懲惡揚善,鋤強扶弱。依仗自己的修為為世人做了很多好事,這當然沒有錯,但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靜下心來思考過。
原來佛法不在廟裡,不在殿上,甚至不在靈山聖境。佛法在日用處,吃茶吃飯處,言語相問處。
這一日,李修緣子時準時起身感悟天道,以期盼上天能給佛教一線生機。他盤腿跌坐,右手施禪定印。用自身真靈去感悟天道。突然,他渾身都抖了一下!佛劫結束了!天道放開了對自身的壓制!
李修緣欣喜若狂,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趕忙去感受佛的氣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天都快亮了,他終於疲憊的放棄了。從前在佛劫未結束的時候,他心裡還存了一絲幻想,那些佛教的大能者,有無邊的法力,怎麼可能全部灰飛煙滅?
可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那麼多的金剛、菩薩、佛祖都圓寂了。
世間再也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我果真成了無盡的宇宙中佛教的唯一火種。念及此處,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獨感猛烈的襲來,將他拍倒在床上,掙扎了幾次竟然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於是李修緣放棄抵抗,緊緊的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到了正午,李修緣被母親拽著耳朵從床上提了起來:「一個早晨看不見你人,到現在還睡著呢?快來吃飯!」
於是已經十六歲的大小夥子李修緣,被母親提著耳朵從卧房到了餐廳。一路上遇見的僕人丫鬟還有護院修士,都強忍著笑意。李修緣就這樣一邊歪著腦袋,一邊和大家打招呼。
好不容易走到了餐廳,只見父親早已等到那了。於是和母親落座,照例是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秉承了前世「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優良傳統。
看到這一幕,水牙牙眉頭一皺:「一覺睡到中午吃飯才起,不但這樣,還和你那個死鬼老爹一樣,去青樓眠花宿柳喝花酒。你爹現在還賊心不死,你呢?以後娶多少房媳婦才夠?」
李萬剛把一片蘑菇放進嘴裡,筷子還沒拿出來呢,聽見媳婦的話一臉懵逼:「我就吃了口蘑菇。招誰惹誰了?」
只聽見水牙牙又接著說:「不過嘛,兒子娶媳婦,多少房為娘的都高興。甚至是多多益善,生他幾十個孫子孫女家裡才熱鬧呢。你爹要是敢有這份心思,把他三條腿打斷!」
李萬滿臉的委屈,小聲埋怨道:「還能不能好好的吃飯了?就吃了一口蘑菇,還沒咽下去呢,就被你罵了兩遍...」。
話音未落,看見妻子瞪過來的眼神,趕緊低頭:「在這餐桌上兒子老大,老婆老二,我就比這桌上的飯菜地位高一點,還是低頭吃飯吧」。
一邊想著一邊默念:「我這不是怕老婆,是愛(自動復讀一百遍)」這精神勝利法,李大家主掌握的是爐火純青,以此來抵抗夫人的雌威。如果這方法能修鍊,估計李萬早就元嬰大成了。
李修緣看著飯桌上父母在鬥嘴,又是好笑又是感覺溫馨。吃了兩口放下碗筷,對父母說道:「父親母親,兒子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二位」。
水牙牙問:「兒子,看上哪家姑娘啦?為娘請媒婆給你去提親!」。
李修緣一臉的黑線:「母親大人,沒看上誰家姑娘,是我能修鍊了!」
「哦,原來不是想結婚啊,那就沒啥大事,先吃完飯再說」水牙牙一臉的無所謂...頓了兩秒:「啥?你說你能修鍊了?」。
說完一把拽過兒子,一股靈氣緩緩通過經脈,進入丹田,慢慢的沉靜下來消散的極慢。水牙牙頓時兩行熱淚流了出來,緊緊的抱著兒子:「我的修緣終於能修鍊了!」。
李萬看到這一幕,眼睛也紅了起來,作為書香城第一大家族,家主的嫡長子不能修鍊,誰都無法想象,作為一個家族的掌門人,也作為一個父親,他這些年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但還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這有啥大驚小怪的,我就知道兒子一定可以的!」。邊說便把碗端了起來,大口的往嘴裡刨著飯,不想讓兒子看到自己的窘態。
李修緣看著父母,心裡滿是熱騰騰的暖流,但還是從母親懷中掙扎了出來:「母親,兒子都十六歲了,能不能別這樣抱著我」。
水牙牙又是流淚又是開心:「好,好!兒子長大了,媽不再像小孩子一樣抱著你了,吃飯吃飯」。話是這麼說,可眼睛還是忍不住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吃過飯,一家三口回到後院。李萬讓護院看守好門口,進到裡屋鄭重其事的開口問道:「修緣,你這丹田無法儲存靈氣的先天頑疾,連正氣書院都無法治癒,究竟是怎麼好的?」。
李修緣早就想到了,佛劫一過,自己的身體恢復正常,所有人肯定會有此一問。所以他早在多年前就準備好了答案,這也是他經常逛青樓的原因。
「父親,就在去年,有一次我去鳳悅雅居喝酒」。李修緣說著不好意思的看看母親,無視母親瞪過來的目光,繼續接著說:「那次我遇到了一個人,此人一身黑衣,看起來儀錶堂堂。
本來與他只是門口的一面之緣,隨即就進入各自的雅間飲酒去了。後來我在喝酒時詩興大發,就吟了首詩:『酒盞酌來須滿滿,花枝看即落紛紛。莫道十五是年少,百歲七分已一分』。
話音剛落,此人就來我包間門口敲門。據他說是在樓下聽見我在吟詩,故而上樓叨擾。於是我就請他坐下同飲,誰知道與他越聊越投機。
後來他問起我的修為,我就實話實說。他沉吟了片刻,從懷中拿出一顆丹藥,說是他費勁心思才得來的,但現在留在他身上沒什麼用,與我有緣就送與我了。
拿到丹藥后,他告訴我服下此丹,精心調養一年,丹田的頑疾自可痊癒。後來又留給我一本秘籍,說等丹田頑疾治癒后,可修鍊此秘籍,防止舊疾複發。
剛開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直到昨天夜裡一年期滿,丹田如同火燒一般,過後就可以修鍊了。開始未回報雙親,是因為害怕此丹萬一有假,提前告知空歡喜一場。不忍看二老難過,故而等丹田恢復才告知父母。請父親母親原諒我未及時稟告之罪。」
李萬聽到兒子的話,沉吟片刻說:「喜穿黑衣,喜飲酒,喜詩詞...如果我所料不錯,你遇到的應該是一戒真人。
此人才華絕世,情比金堅,但行事亦正亦邪,原來喚做不戒真人。酒、詩、才、情皆都不戒。后聽江湖傳聞,他被一位心愛的女子所傷,就此戒了情緣,自號做一戒真人,就此歸隱山林,再絕少能聽到他的傳聞。
他歸隱之前就已經是元嬰後期的大修士,現在想必已經快要渡仙劫了。能遇到他相助,真是你的緣分啊。」
看到父親母親已經被自己安排到既定的思路上,李修緣終於鬆了一口氣。其實自從他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一戒真人這個人,就開始準備今天的對話。
他研究了一戒真人的愛好、性格、行事作風。因為一戒真人被情所傷頗深,所以戒了情緣。所以自他歸隱千年來,唯一有他消息的記載,都是在青樓里。
從剛開始自己常去青樓飲酒作詩,到後來才氣風流之名滿梧州。都是為這一天的到來做的準備。
一戒真人雖然自號「一戒」,但一位至情至性之人,又怎麼可能真的無情?所以此人遇到一個和自己一樣愛好喝酒吟詩的性情中人,自起惜才之心。再到聽說這位和自己脾氣相投的朋友不能修鍊,拿重寶出來相贈更是合情合理。
只要再把這本莫須有的秘籍,安排在這位素未謀面的高人身上,那自己修鍊佛教秘典自可以往他身上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