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章 言不利身，身不離言

『三千道袍觀天下，十丈袈裟入凡塵。五嶽遺山風息穀，九霄雲下劍蒼暝。』

曾經青峰城外的夷歌縱是北淵異國也仍然可以毫不猶豫的信任，可是現在忘憂谷內的眾人心虛也罷，敵對也罷，放與不放暮鴉等人心中仍然是疑慮萬分，面對夷歌囂張的氣焰，殺人的冷漠，輕羅閣的很多閣老心中無盡感慨，眾人議論紛紛，不敢決斷，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刻鐘彷彿快了許多。

眾所無措之時，兩個已經出落成少男少女的暮文晉和暮思語緩緩走上前，望著夷歌，眼中露著一絲愧意，齊聲拜道：「參見師父！」曾經輕羅閣的一切恍如昨夢，閃過夷歌的眼前，夷歌目光閃爍，笑道：「師父？你們與朕的師徒之情早已恩斷義絕，若果暮鴉閣主想利用你們來打動朕，那就太可笑了，當初讓朕真情付之東流的正是你們這些小東西，如今你們與朕又有何情分可言？」

暮文晉微微一嘆，當初雖是騙局，可是曾經面前這個大哥哥，對他們的照顧卻是無微不至，說是師父更像親哥哥一樣。暮思語輕泣微語道：「對不起！」夷歌笑道：「小傢伙還是那麼喜歡哭，可惜了如今你面前之人早已鐵石心腸，不會再為所動了！回去吧，一刻鐘快到了！」暮文晉鼓起勇氣，道：「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在我們心裡，您永遠都是我們的師父，當年是我們辜負您，我知道弟子沒有臉面求您，但是他們都是無辜的，還請師父饒他們一命吧！」

夷歌搖了搖頭，微微一笑道：「長大了，可是卻怎麼還是那麼幼稚呢，今天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哪一個又是無辜之人？回去吧，如果你真的想救他們，不應該來求朕，而是去讓你的暮鴉閣主趕緊把你霏霏姐姐送出來！」暮思語道：「師父，你真的要與整個武林為敵嗎？」夷歌苦笑道：「小丫頭，不是我與武林為敵，是武林與朕為敵，是武林與天下人為敵！」

一聲鑼響，夷歌微微舉起手指，一百屠刀再次舉起，了塵低聲道：「住手！」滾滾佛音，一百刀斧手雙腳不穩，屠刀落下，了塵雙手合實，道：「阿彌陀佛，陛下以萬眾之兵復己之仇，以萬言之書封天下悠悠眾口，以九五之軀輔正國祚，難道今日陛下還想以天子之伐役行武林不成？」

木樨道長微微皺眉，道：「陛下，當年這些人的確有做的不妥之處，可是你今日虐殺無辜，有違天道，望陛下且聽貧道一勸，勿要大開殺戒，饒過他們！」木樨道長話音剛落，作釣翁便道：「縱是當年我等忘恩負義，可是這些人也不過都是些聽命行事之人，你殺了他們又有何用！」青素夫人接著道：「夷歌，當年念你情深義重，我湘江幫才未對你出手，你看看你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暮雨上前道：「你與霏霏成親多年，縱然你與忘憂谷有些恩怨，我也算是你的長輩，如今你已是萬民之主，何必再濫殺無辜，壞了名聲呢？霏霏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的！」木樨道長道：「如果陛下擔心自己愛妻的安危，貧道願意在此保證，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她一根汗毛！」

夷歌狂笑不止，片刻之後，道：「可笑，真是可笑，剛剛朕之愛妻生死受脅之時，各位的良言相勸又到了何處去了？天道、慈悲、聲名，哈哈哈……天道？木樨道長，朕且問你，如今囚心小道長身在何處呀？」木樨道長雙拳一握，眉頭緊皺，道：「你……」了塵微微搖頭，木樨道長方才及時止住口中之言。

夷歌看向了塵笑道：「了塵方丈，不知了塵方丈的師祖可是曾經歸行寺的高僧？」了塵輕聲道：「阿彌陀佛，家師的確師出歸行寺，陛下問詢家師所為何意？」夷歌笑道：「歸行寺的主持，獨行僧朕也深知一二，不知尊師可和方丈說過一二？」了塵眉頭微皺，欲言又止，夷歌笑道：「出家之人可是從不打誑語的！了塵方丈可要想好了！」了塵無奈低聲道：「阿彌陀佛！」

夷歌又看向暮雨和青素夫人，道：「聲名？朕早已聲名狼藉，九黎餘孽又談何聲名？不過說到情深義重，倒是讓朕想起湘江水榭的事情來，青素夫人不知如今湘江水榭可修復完好？」青素夫人啞口無言，一腔怒火只能自己默默忍吞下。

夷歌笑了笑看著作釣翁，道：「當年晴山之事，老英雄的魄力朕也是有所耳聞的，估計現在的晴山早已新人換舊人了吧？對了惡龍飲老英雄用的可還順手！如果老英雄的先祖知道了惡龍飲重新回到後輩之人手中一定會很欣慰的！」作釣翁低頭默默不語，眉頭緊皺。

夷歌道：「諸位可還有良言相勸？」片刻的無言，夷歌揮下手去，屠刀再起，就在屠刀再次要落下之時，暮霏霏哭喊道：「不要！」夷歌看著暮霏霏臉上淚痕滿面，抬手制止了屠刀，暮霏霏哭喊道：「他們的生死我已不關心，我只是不希望讓你的雙手沾滿太多人的鮮血，停手吧，不要再因為我殺人了，我知道你並不想殺他們！這一切都是被逼的！」

那些當不觸及自己之時，蒼天大道，仁念慈悲夸夸其談，一旦觸及身痛，各個閉口不言，夷歌可以對這些人不屑一顧，可是暮霏霏的不管那些人的生死，夷歌卻觸動極深，因為夷歌知道天地道義在暮霏霏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如今她竟然放棄了自己心中的道義，不顧及他們的生死，夷歌不能不為之動容。

夷歌輕嘆一聲，道：「朕非要抹滅武林，也並不想奴役武林，只要今後武林之道，在於天地正義，在於鋤強扶弱，朕可以不追究今日討伐之事，但是今後如果誰敢殘害欺壓無辜百姓，朕和朝廷定會讓他魂飛魄散！各派之罪，各派心中清楚，如今天下已定，正是興盛復甦之際，有罪之人自行回饋蒼生，以贖昔罪！」

谷中眾派開始議論紛紛，暮鴉大怒喝道：「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想離間我們，再逐個擊破，諸位千萬不可上了他的當！」木樨道長胸中怒火升起，喝道：「夠了暮鴉，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了，這一切如果不是因為你野心勃勃，各派也不會有今日的困境！武林也不會有今日的危難！如今你還想拉著整個武林跟你陪葬嗎？」

暮鴉喝道：「木樨你休要胡言，老夫一心為武林造福，是他夷歌步步緊逼，今日局面老夫也不想看到，他夷歌戰場傳聞數不勝數，是何為人，眾人都知道，你難道想讓大家出去送死不成？」木樨眉頭緊皺，準備據理反駁，空見低聲道：「阿彌陀佛，暮鴉施主執念太重，殘害執念，縱然昔日之敵已經放下，執念之下，你也不再敢相信！施主何必因為一己執念殃及整個武林呢？」有了木樨和空見兩人之言，眾人心中也開始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