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6章 白狐

「什麼狗……誰家的狗毛這麼長，全白的？這是狼……」

「瞎說……狼我見過，灰突突的跟黃鼠狼一個色兒的，這不是狼……」

「哎……沒聽說過貂皮，狐毛么……有那雪白色的。我敢肯定，這不是個狐狸就是個白貂。」

人們看著那一人一狐的背影，許久都沒有做聲。一會兒又有人問，「哎……狐狸這麼通人性的？它怎麼跟狗似的跟在那郎君的身邊……」

「這誰知道……」有人回。

又有人說：「我聽說，一整張白狐皮毛，能賣不少錢呢。」

有走下山的獵戶一聽，就動了心思，想要將這狐狸抓了，去換錢。見那白狐的主人只管在前頭走，對那白狐根本就不甚傷心，於是拉弓搭建，想要一箭將那白狐射殺了，說不定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白得一直白狐的錢。

可是，他明明瞄準了的，那箭矢出去，那狐狸卻拐入一邊的街角。等他再追上去的時候。那一人一狐便都不見了。

那獵戶看著那個死胡同，心中突突然的跳，直冒了一身的冷汗，他轉身要跑，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跪了下來，雙眼朝著天空，在這死胡同里胡亂的拜了一圈。

口中喃喃自語道：「狐仙大人，小人一時間財迷心竅，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切莫怪我……我回去便立供牌，好好的供奉狐仙香火，以後，再也不會殺您同族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他這麼拜完了，才起身走了。

而此時……

那一人一狐，早已經身在千里之外的契丹和晉朝的邊境處的山上……

邊境上一處荒涼的山上，極目的對面，便是幽州的一座城池，而那城池上活動的兵丁，卻明顯是契丹人。

神君將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聲音蒼涼地說道：「你看……這就是我那日看到的情景……石敬瑭將唐賣了，分給了契丹。而契丹國也並沒有如耶律阿保機所願，讓他的兒子耶律倍當上皇帝，全盤漢化，尊重中原文化，建造種地，養民生。

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就是從中原吸血，白白的供養他們這些只知道「搶奪」的自己人。

若是當初，你聽我的，不插手李存瑁的爭奪。他同樣可以一統天下，只不過過程波折了些，速度慢了些。可是他也能更加的信任自己的能力，信任那些跟隨自己打天下的功臣。

而不是將自己的成功，都歸在僥倖獲得了那麼一個「細作」組織的機緣上。以至於他將那些伶人的作用看的太重……不相信自己。所以才有了後來那麼多的變故，最終丟了一統天下的機會。

現在，就如我擔心的那樣，一點也沒有改變。契丹這種沒有建造能力，又自以為是的民族，狠狠的給中原民族訂了個釘子，將本該飛速前進的腳步，又要往後拖個兩百年……

要養著他們，顧忌著他們，等什麼時候，把他們都養的跟中原民族一樣高，才能重新統一在一起，並步前行……」

他看著遠處不說話了。一直站在他的腳邊的白狐，抬起了頭，用一雙漆黑的眼珠子看向他。很是疑惑的樣子。

神君低頭看了看它，蹲下身，將白狐報了起來。用自己的臉蹭了蹭它的額頭。他額上的硃砂色的印記，被白色的白皮一稱，更加的明艷。

「你現在聽不懂了，是不是……」他垂眸看著懷中的狐狸，仔細地看了看它的眼睛，似乎想要得到某種回應。

可是，狐狸依舊是狐狸……並沒有什麼他期望的回應，也不會再說人話。他的那平靜無波而又寂寥的臉上隱隱的有些失望，又望著遠處說：

「罷了……即便是靈氣再次凝聚，也不可能是一樣的人……我早就知道，世上即便有輪迴，也沒有一樣的人。入了輪迴，便都是靈氣再一次的重新凝聚，不管跟前人多麼像，都不可能一模一樣……

這世上再也沒有付梓衣這個人……她與我一起走過多少日子，說過多少話，對著我如何的笑過，又如何的哭過……這些哪裡是重新將靈氣聚在一起，就能回來的？

再也回不來了……就如同如今這世間事一樣。再如何的惋惜不舍，不情願，也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往事不可追……我們向前看吧……」

他懷裡的白狐眯了眯眼睛，像是有些睏倦，往他的懷裡鑽了鑽，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神君皺了皺眉頭，又對著白狐說道：「你說怎麼辦？……我看著他們這副遲早要死，卻不知道危險將近的蠢樣子就生氣。要不然，我出手划個翻天覆地，洪水滔天，現在就將人世間都毀了算了……」

白狐似乎感受到了神經的情緒，從昏睡中猛然的抬起頭來，耳朵都豎著，一副震驚和驚恐的樣子。

神君一見它這個模樣，寂寥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光華璀璨：「看樣子你是能聽懂的……對不對……我知道，你定然又要說，活著一日，便是活著一日的精彩。

你那麼喜歡人世間的熱鬧，若是毀了你豈不是要難過死？

你放心，不會的……不會的……」

他重又抬頭望著遠處的城池，說道：「蠢便蠢了，又能如何……就如同養孩子一般，急不得……只能等他們走足夠多的彎路，自己懂得了才算。

我可不能心急，犯了跟你一樣的錯誤，對不對？」

白狐一雙漆黑的眼珠子望著神君，尖細又稚嫩的「吱」了一聲，算是回應。

……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