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都有機會
第八十三章都有機會
「還算順利吧,」潘宏進同瑪蘭婭握握手,很內斂的微笑道,「從沒坐過這麼長時間的火車,也可以算是一次全新的體驗了,我很滿意。」
瑪蘭婭笑了笑,目光又在黃躍進兩人的臉上不經意的一瞟,轉口說道:「按照哈里東將軍的交代,我已經在市裡紅旗賓館為您訂好了房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到那裡休息一晚,咱們明天一早再趕往斯摩茲沃。」
嘴裡這麼說著,她又微微側過身,看著黃躍進兩人問道:「這兩位也是與您同來的朋友嗎?」
「哦,不是,黃先生是我在車上結識的中國朋友,」潘宏進搖頭解釋道,「他們是來這邊旅行的,準備從沃爾庫塔轉程前往下塔吉爾。」
「下塔吉爾?」果然,聽了這話之後瑪蘭婭吃驚的張著小嘴,上下打量黃躍進兩眼,片刻之後,扭頭看向潘宏進的時候,臉上換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轉乘火車去嗎?」
潘宏進明白她那副詭異的笑容是什麼意思,這女人一看就是那種滿腹壞心眼子的惡fù,估計她是認為自己準備坑害這兩個中國人,所以為他們推薦了這麼一條路。
既然這女人有了誤會,潘宏進也正好借這個機會為幾個年輕人解決掉不必要的麻煩。他順著瑪蘭婭的語氣說道:「他們是這麼打算,不過我記得從沃爾庫塔到下塔吉爾似乎只有一趟軍支線,嗯,即便是有民用客車,想必也不是很安全。所以,如果瑪蘭婭小姐方便的話,是不是能為他們安排一下?」
瑪蘭婭這才明白是自己誤會了,為了避免潘宏進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她慌忙的說道:「尤里先生,您儘管放心,我會安排妥當的。」
黃躍進在一邊聽著,他在國內也應該算是很有背景的人物了,祖輩上是正兒八經的開國元勛,父親年輕的時候也曾經隨同國家領導人訪問過蘇聯,他對蘇聯所謂的「軍支線」也有一定的了解。因而當聽說由沃爾庫塔通往下塔吉爾的鐵路線是軍支線的時候,他著實給嚇了一跳,也忘了反對潘宏進替他做出的安排。
瑪蘭婭這個女人心思很靈透,她看出潘宏進與黃躍進之間的關係應該並不是很深,兩人說不定就是在火車上有緣遇上的,因而在安排車子的時候,她只是將黃躍進幾個人安排到了最後兩輛車上,卻將潘宏進迎上了她自己的座車。
沃爾庫塔這座小城也可以算做是半個軍事化的城市,紅旗賓館就是烏拉爾軍區直屬部設在這裡的一個招待所,位於市中心的勝利廣場。
小城恰好處在丘陵地區,地勢中間高四周低,市中心等同於是建在一個不高的山崗上。勝利廣場上還有二戰期間留下的防空炮台遺址,據說當年在莫斯科戰役期間,德國人為了摧垮蘇聯紅軍的抵抗意志,曾經數次向烏拉爾大後方實施空降,沃爾庫塔的防空炮台遺址就是那時候倉促建成的。
今年恰好三十歲的瑪蘭婭就是沃爾庫塔本地人,她二十歲參軍,在列寧格勒軍區文工團服役五年,期間結識了身為上校的哈里東,成了他的情fù。
四年前,哈里東轉調烏拉爾軍區,瑪蘭婭隨之退役,回到了沃爾庫塔,最初的一年裡,她就是在紅旗賓館擔任經理的職務。至於現在,她充當的角sè就相當於「掮客」,哈里東倒騰出來的那些軍需物資,基本上都是經她之手銷出去的。
瑪蘭婭在火車站對潘宏進撒了謊,實際上哈里東此刻就在紅旗賓館,而且他兩天前就從斯摩茲沃趕過來了,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同潘宏進見面,了解他此行的意圖。
紅旗賓館名為賓館,實際上是一所療養院,當潘宏進一行人座車趕過來的時候,哈里東正在一個幽靜的浴室里泡澡。
今年業已年近六十的哈里東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一張白凈的臉上少見皺紋,鬍子也颳得很乾凈,咋一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四十齣頭的樣子
他仰坐在帶有震動閥的圓形大浴缸里,一邊享受著兩位青春女郎無微不至的搓*揉,一邊專心致志的看著手裡的文件。
這年頭蘇聯國內做什麼生意的人都有,就像哈里東手裡的這份文件,便是他這兩天剛剛託人買回來的。賣家很神秘,從不與買家直接聯繫,而中間人則是一個名叫「巴布爾耶夫」的塔斯社記者。
一份文件前後不過四頁紙,是用打字機列印出來的,哈里東把它買下來,前後一共huā費了兩萬八千盧布,算一算,差不多是一個單詞一盧布,而且是介詞、數詞甚至標點符號都算上的。可即便如此,哈里東還是覺得他的付出很值得,絕對的值回票價了。
前天夜裡,國防部、參謀本部、陸海軍總政治部的頭頭腦腦們齊聚克里姆林宮,由國防部副部長、總後勤部部長庫爾科特金元帥為代表,向蘇共中央政治局聯名提交了一份報告:要求中央政治局就裁軍問題做出最後妥協。哈里東手中的這份報告,就是這次會議上作出的一系列最終決定。
這一會議的起因,是駐德蘇軍總司令博利科夫大將的自殺事件。就在四天前,大將博利科夫為反對莫斯科裁撤駐東歐部隊而飲彈自殺,這是自從克里姆林宮做出裁軍決定以來,軍方保守派勢力做出的最極端的一次勸諫。
博利科夫大將的自殺,不可避免的引發了軍方對裁軍政策的強烈反彈,按照文件上的顯示,這件事雖然還沒有傳開,但已然在軍方高層引發了震動,白俄羅斯軍區司令舒拉廖夫大將、遠東軍區司令沃羅辛大將在沒有向莫斯科彙報的情況下,擅自離開駐地前往東德,這些都預示著更緊張的局面很可能會在稍後不久出現。
前天晚上的會議上,面對軍方保守派近乎逼宮的態勢,克里姆林宮最終還是在裁軍問題上做出了讓步,原本被納入裁撤序列的六個裝甲師被保留了三個,其中就包括赫赫有名的塔曼師。另外,從阿富汗撤軍的時間表也向後推延,除駐méng部隊外,蘇聯國內的幾大軍區都不納入此次裁軍範圍。
當然,莫斯科裁不裁軍、怎麼裁軍都不是哈里東所關注的事情,他真正關心的老伊萬那個笑面虎的動向,這個過去若干年裡都不顯山不lù水的老狐狸,最近一段時間蹦達的實在是有點歡。在反對莫斯科裁軍的問題上,他儼然已經成為了軍方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就像在這次的突發事件中,他也是第一個跳出來搖旗吶喊的。
過去不顯山不lù水的時候,老伊萬在軍方基本上沒有多大的名聲,他的影響力也基本就是集中在烏克蘭,但是這一段時間,隨著他對克里姆林宮裁軍政策的正面指詆,其在軍方的威望攀升極快,而且無形中,他的這種做法也鞏固了他在保守派中的地位。
一周前,德河左岸的整頓似乎就與老伊萬有密切關係,而那裡素來都是喀爾巴阡軍區的地盤,他既然能把手伸到那裡,且沒有引來各方面的反彈,這一事實已經很值得仔細尋味了。
若是放在過去,哈里東還真不屑於去拍老伊萬的馬屁,畢竟兩人之間扯不上直接的聯繫,各方面利益層的存在,也令哈里東不慎擔心老伊萬會來查辦他。但是現如今,再次面對這個老頭的時候,他就不得不多加幾分小心了,老伊萬既然能把手伸到喀爾巴阡軍區,自然也就能伸到烏拉爾軍區,這應該是毫無疑問的。
「咚咚咚……」
浴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哈里東將手中的文件小心翼翼的摺疊起來,隨手交給一名為他搓身子的女郎,同時頭也不回的說道:「進來。」
進來的人正是瑪蘭婭,她進門后就站在門口的位置,殷紅的小嘴裡叼著一支煙捲,懶洋洋的說道:「好啦,那個尤里中尉我已經接過來了,就安排在樓下的客房裡,你準備什麼時候過去見他?」
哈里東不急不緩的站起身,展開雙臂,讓身邊的一位女郎將一條浴毯裹在他身上,這才邁步走出浴缸,看似心不在焉的說道:「搞清楚他來烏拉爾的目的了嗎?」
「沒有,」瑪蘭婭聳聳肩,說道,「我嘗試著側面問了一下,可他的口風很緊,一點消息都沒有透。」
話說到這兒,她頓了頓,轉口又問道:「你真的有必要這麼看重他嗎?依我看,他不過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罷了,至於他那個做將軍的父親,他們不是已經脫離父子關係了嗎?」
「你知道個屁,」哈里東瞟她一眼,冷哼道,「父子關係是靠一份聲明就能脫離的嗎?幼稚。」
被罵了一句,瑪蘭婭一點也不生氣,其實這麼幼稚的問題她並不是看不透,而是不想在哈里東面前表現出來。當自己的生死前程完全掌握在另一個人手中的時候,最聰明的為人之道就是千萬不要表現的太聰明,別看瑪蘭婭是個女人,可她對這一點把握絕對堪稱到位。
「晚上安排一下,」走到休息室的卧chuáng邊,哈里東坐在chuáng頭,驀然尋思了片刻,說道,「我親自去和他接觸,他不遠萬里的前來烏拉爾定然有所求,對咱們來說,這也是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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