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言之誓

夜風曾經聽彼得說過，留音魔晶算是一種較為常見的魔晶。

只要是進入到聖域魔法高校進修的魔法師，基本上都會使用。

他自然不擔心被化成皮衣的女魔法師不曉得用途。

但他此刻需要擔心的是，

穿上女魔法師皮衣，他的人格被封印后，女魔法師看到留音魔晶，是否會主動使用。

如果她看到留音魔晶，知道它並不屬於她自己的私有物。

以她的人品，會不會據為己有，倒是值得商榷。

外界再次響起了劇烈的轟鳴聲，四面八方也傳來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恐怕這裡的形勢越來越嚴峻了。」

夜風的臉色沉重萬分。

他能聽見在教室外，不斷回蕩著稀稀落落的腳步聲。

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門邊上，夜風看向了門窗外，

恰好發現，有接近十隻異狂者，正朝著某個方向趕了過去。

「看來不穿上的話，我是無法離開這裡了。」

以夜風的實力，雖說可以躲過異狂者的追擊。

但由於他對魔法研究所的設計不熟悉，遲早會陷入險境當中。

可能戰鬥到最後一刻，他都無法找到出口，筋疲力盡而死。

況且，他方才已經使用了惡龍之力——偶接近十分鐘。

若是將時限給用盡的話，基本上是死路一條了。

想清楚后，夜風再次回到了皮衣身旁。

如今只剩下一條退路——穿上皮衣。

夜風將留音魔晶放到桌子上，從某個桌子里，拿出了一隻鵝毛筆。

鵝毛筆上還沾著不少的墨水，夜風在有著留音魔晶的桌子寫下了一句話：

「要想活下去，請使用留音魔晶！」

他使用的語言是聖魔法大陸的語言。

從進入到聖魔法大陸之時，他就自然而然地掌握了這門語言。

就像是在人魔界中，他也看得懂任務接引人的白紙任務一樣。

雖說夜風使用了惡龍之力后，知曉了女魔法師的名字。

但他仔細想了想，還是不把她的名字加在上去為好，擔心引起多餘的誤會。

將鵝毛筆放回原處，夜風狠了狠心，將女魔法師的皮衣拾起。

這一次，他不再猶豫，將他自己的身體，穿入到皮衣內部。

就像人魔界中穿上皮衣的效果那樣，穿上皮衣的夜風，軀幹變得嬌小，只剩下完整的頭部。

夜風毫不猶豫地將皮衣的腦袋套了上去。

當縫隙消失之時，站在教室內的不再是夜風，而是當初自殺的女魔法師。

她身形的確嬌小，足足比夜風矮了頭部和脖子的長度。

胸脯發育成熟，但也僅僅是微微鼓起。

身著如同中世紀般的學院服裝，領口處還綉著兩把武士刀。

雖說她已經成年，但看上去卻像是十五六歲的蘿莉。

經過了十秒左右的時間，女魔法師的睫毛輕顫了顫，隨即緩緩睜開。

當第一束亮光闖進她的視線時，著急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待數秒后，她對周圍的亮光已是熟悉，於是便皺起了眉頭。

「我怎麼在這裡，我不是和安娜去上課的時候，遇到了異狂者嗎？」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是稚嫩，搖晃著腦袋，又用小巧的手掌打了打自己的臉頰，發現有些生疼，便知道不是在做夢。

「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她這時候才發現，

教室中空無一人。

而正在此時，她也注意到，在身旁的桌子上有著字跡，字跡的右側，還放著一枚留音魔晶。

「要想活下去，請使用留音魔晶！」

她將字跡給念了出來，眼神有些困惑。

「可這是別人的東西，我不能碰呀。說不定是別人留在這裡，而不是專門給我用的。」她嘟著嘴說道。

但旋即，周遭卻是傳來了震響和尖叫聲。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如同夜風方才的動作那般，謹慎地來到了前門處。

透過門窗，她看清了走廊里，竟然有一兩隻異狂者在四處遊盪。

「啊！」

她神色驚恐，差點就發出驚叫，但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安娜，安娜她怎麼樣了？」

她見到異狂者之時，考慮不是她自己，而是別人的安危。

女魔法師心中焦慮萬分。

之後，她略微使用了魔力，化作微弱的水流，洗刷臉龐，讓她自己冷靜下來。

數秒后，女魔法師的心境總算有所緩和。

她再度來到了放著留音魔晶的桌子旁。

「必須出去找到安娜才可以。」

她心中如此想道，有些愧疚地拿起了留音魔晶。

女魔法師的魔法屬性是水，但她的魔法基本上是治療和恢復性的魔法，根本無法與外界的異狂者抗衡。

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這塊別人的留音魔晶。

「對不起，同學，暫時借用你的魔晶。如果魔晶能助我脫身，知曉安娜的生死，以後找到你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無論是什麼要求，琉璃都會答應的，絕不會違背。」

女魔法師將留音魔晶放在胸口，閉著眼睛發誓道。

魔法師可以使用自身魔力，在心中起誓，立下的誓言，將在她們未完成誓言之前，成為她們自身的某種制約。

如果完成了誓言，則制約消失。

如果沒有完成誓言，則會受到所發起誓言時，與誓言重要程度成正比的反噬。

誓言最看重的是許下的程度，根據不同的程度副詞，誓言的反噬能力也有所不同。

最強大的誓言為五言之誓，之後為四言之誓，隨後是三言，二言，和一言。

一言之誓的制約之力是最為薄弱，反噬力量也是最小。

而所謂的幾言，則是來源於魔法師許下的誓言中，含有多少種肯定性的程度副詞。

程度副詞包括「一定、必須、無論、唯有」等等。

像是女魔法師方才在心中許下的誓言，包含了一定、無論和絕不會三種，乃三言之誓。

三言之誓的反噬程度，在所有誓言中排在中等偏上的地位。

當女魔法師，達到誓言中所說的條件之時，誓言的制約之力即可生效。

誓言中的條件，不能超過言的數量。

也就是說，女魔法師如果立下三言之誓，所規定的條件，則必須至少為三個才行，否則誓言將會失效。

而她定下的條件，也自然滿足三言之誓的規則——

條件正是「魔晶能助我脫身，知曉安娜的生死，以後找到你的話」，拆分為三句話，共有三個子條件，其中「以後找到你的話」的條件約束力最弱，「你」指的是留音魔晶和桌上字跡的主人——夜風，而「我」指的便是女魔法師，

若女魔法師達成條件，無法回應以同等程度的承諾或者應允的話，將會立即受到魔力制約。

所以，一般的魔法師是不會輕易發起誓言，更何況是三言之誓及其以上的誓言。

女魔法師能立下三言之誓，想必心中也是有所猶豫。

但最終還是決定下來，也是為了她最好的朋友安娜。

當誓言立下后，女魔法師突然感受到好像受到四方魔力能量的禁錮，但那種感覺轉眼即逝。

隨即，她睜開眼睛，抿著嘴唇，捏住了留音魔晶的頂部和底部。

而第三指，則是放在了留音魔晶的螺口形狀處。

留音魔晶發出了微弱的白光，其內記錄的聲音，也在此時釋放：

「惡龍皮衣。」

短短的四個字，低沉的語氣，但卻猶如驚濤駭浪般，衝擊女魔法師的腦海。

她猝然覺得猶如立於高牆之上，而高牆底下，則是萬丈深淵。

但依舊是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旋即，她的目光不再是含有恐懼和愧疚，而是被清明之色取代。

「仍然能使用輪迴技，看來穿上非輪迴者皮衣，也不會對我輪迴者的身份造成影響。」

「我明白了！如果穿上的是輪迴者的皮衣，我就能奪走對方的身份吧？」

「由於暴食魔女也成為了輪迴者，所以當我穿上她的時候，才會更改了輪迴任務。」

「不。不僅僅只有穿上皮衣才能擁有奪取輪迴者身份的效果，只要使用某種能夠佔據對方的能力，也能成功進行奪取。所以，暴食魔女吞食了火球師后，才會被判定為輪迴者！」

「也就是說……人魔界中，如果穿上暴食魔女皮衣的我，擅自脫下的話，由於輪迴任務失敗，立即就會受到抹殺！因為脫下皮衣后，我已不再具備暴食魔女輪迴者的身份。

……若是能再度回到人魔界，想要復活纏綿劍的話，就不能直接穿上，而要想想其他的方法才行。」夜風雖說不記得纏綿劍的真名，但還有著少許人魔界中的印象。

「如此看來，也不用擔心使用特權暴食吞食非輪迴者后，我的輪迴者身份會消失了。畢竟若真如此，那輪迴之主給我這特權，還讓我再度進入輪迴副本中，就沒多大意義。」

女魔法學徒說著古怪的話，又是思考自身的記憶：

「不僅如此，穿上土著皮衣，竟然能得到他們在該世界中的所有記憶。皮衣的主人名為立華琉璃，東瀛人士，職稱為中級魔法師。安娜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怪不得即使是身死當場，也要救她。」

女魔法師從衣兜內拿出了儲物魔晶，駕輕就熟地將留音魔晶存入其中后，再度放回兜內。

深吸口氣，緩緩地靠在了牆壁上，臉色有些難看。

「誓言生效了嗎？」

女魔法師的真身正是夜風。

她人格蘇醒后，周身立即出現了可怕的禁錮之力。

這些禁錮之力的出現，讓她每走一步都是艱難萬分，體內的魔力也在逐漸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