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涉水越山

「王妃娘娘，小心些。」女婢小心翼翼地拉開馬車的窗帘透了透風。

「有艾大夫在，怎麼會出事呢。」殷姜面色蒼白地笑了笑，「只是坐著車，覺得心裡悶得慌。這裡是哪兒了？」

婢女系好帘子，望了望外景，「這裡是雲夢澤的地界。如果這樣一直向西南走，說不定會看到雲夢澤的中心呢。」

「雲夢澤？」殷姜有些好奇。

「就是雲夢湖，有很多小湖在附近分佈呢。」婢女低頭解釋。

殷姜點點頭，懶洋洋地躺在葯香四溢的車子里，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艾大夫，這都過了半個多月了，王妃的身體還不見得好，這可怎麼辦呢。」婢女小小聲地問著艾采青。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艾采青妖冶一笑，「怎麼。王爺怕我醫術不夠？」

婢女連忙搖頭，撲地跪下身來，「艾大夫誤會了！這只是賤婢的……」

「罷了罷了，你出去歇著吧。」殷姜面無表情地睜開眼睛，揮了揮手，施施然望了艾采青一眼。

艾采青的臉色又變得雲淡風輕，彷彿置身世外。

「雲夢澤，是什麼地方。」殷姜睡意全無，打量著窗外，隱隱覺得很熟悉。

艾采青淡淡掃了一眼，「荒山野地旁的湖泊。」

殷姜心中一愣，蹙著眉，真的很眼熟。

這塊地方。

這種感覺。

莫名的熟悉。

就像得到安全感了，卻又惴惴不安。

「我想要在這裡歇一晚上。」殷姜直起身子，敲了敲車窗，對著外面的騎兵護衛說。

「回娘娘的話，將軍說雲夢澤一帶多有野獸，宿營不安全，因此最好快些走，不得停留。」

殷姜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很多剪影。

倒在地上，死無全屍的馬匹，帶著殘暴濃烈的血腥味。

亮色的木頭屋子似乎是新造的，光澤水潤。正對著湖，春暖花開。

而後是張牙舞爪的棕熊。碎裂，亂糟糟的，揉成一團。

隱隱約約，有一個剛毅的人影，恭敬地看著自己，冷峻的眼中滿是溫和的笑意，只是，看不清……他究竟是誰，究竟是誰！

腦海中像是有千軍萬馬碾過，亂七八糟的圖像在腦海中翻騰，卻什麼都記不起來。努力地回想，只覺得昏昏糊糊地有千萬隻蒼蠅在耳邊齊鳴，吵得人心惶惶。不斷想躲開，忽然眼前一黑。

「啊——」一聲慘叫，殷姜昏倒在馬車上。

「快停車！王妃昏過去了！」婢女尖聲大叫！

艾采青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知明的情緒，「退下！」隨即冷冷瞪著婢女。

緩緩從懷中的瓶子里倒出一枚藥丸，怎麼也撬不開殷姜的嘴。不論什麼時候，嘴硬都是這些皇族們的特點呢。艾采青淡淡一哼，剛想給她一個巴掌，忽然揚在半空中的手僵住了。

半晌，才緩緩的，扶起她的嘴頜，輕輕晃動著搖了許久，才猛地用力一掐，打開了晶瑩水潤的櫻色唇瓣。艾采青連忙將藥丸送進殷姜口中，用水灌服。

可是，腦海中不斷翻湧著櫻色的唇瓣，和當初匆匆一瞥的妙曼身姿。光潔的，如同瓷器一般的晶瑩。而後，是殷姜目光平靜的，看透實質的評價——你不是這樣的人。

艾采青搖搖頭，漠然看著窗外。

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就像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一樣。謎一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