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大俠4

葉梓靜表示她木有良心。

從楊過手上接過東西,葉梓靜就直接打發楊過回去，繼續去買東西了。

楊過將東西交給葉梓靜，沖她笑了一下,這才轉身邁著小步子跑掉了。

葉梓靜捂著胸口：我是個木有良心的人，才不會痛！

直到看不見楊過之後，葉梓靜才關上了院門。

來到廚房,她將楊過買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仔細一看,之前說的蔬菜這裡都有,蒜和生薑比較多,土豆夠一個人吃四五頓的,其他時令蔬菜都是一兩頓的分量,兩個豬耳朵看著挺大，裡脊肉是一斤左右，古代沒有冰箱，肉類不好存放,所以楊過沒有買太多。

葉梓靜點點頭,然後開始處理這些食材。

豬耳朵是生的，葉梓靜想了想，自己好像忘了說要買熟的了,算了,不要緊,隨手將豬耳朵扔進冰箱，打算以後自己鹵。

這隻雞有點大啊,葉梓靜從隨身房子里拿出調料先把雞給腌上,等會直接進烤箱,打算做一道烤雞。

裡脊肉的話,用來做鍋包肉，切成大片腌制一下，裹上澱粉，油炸，鍋內留點底油，加上蔥蒜、糖、醋、鹽，炒至粘稠，然後再加上甜椒，還有炸好的肉，使勁兒翻炒幾下，出鍋！

葉梓靜的新家位置足夠偏僻，周圍基本沒什麼人家，所以她做肉菜時散發出的香味，除了隔壁的楊大嫂，再沒有人聞見。

楊大嫂咽了咽口水，就著茶壺的水喝了一口，水是涼的，平時這個時候過兒都會準備好熱水給自己的，但是今天他被葉梓靜叫去不知做什麼去了。

之前楊過回來過一次，她以為過兒會進來看自己的，沒想到只是去廚房拿了什麼東西就直接走了。

喝著涼水，楊大嫂莫名有些委屈。

「咳咳。」剛才吹了風，又喝了涼水，加上之前的病還沒好，三管齊下，楊大嫂狠狠的開始咳嗽起來。

另一邊，當葉梓靜將菜做好之後，楊過也抱著布料、綉線回來了。

「葉大夫，木柴我已經訂好了，他們說下午就給送貨，布料買了兩匹，我不會挑，這些都是掌柜推薦，東西我都放在這裡了，錢還剩下一點，我就買了些糕點，也放在這裡了。」

小夥子算數不錯么。

葉梓靜摸了摸布料，料子不是頂好，但也不差，和她身上的差不多，顯然是根據自己這身衣服來買的，小孩兒觀察的聽仔細。

葉梓靜放下手，對楊過說：「飯做好了，過來吃吧。」

「飯？」楊過這才注意到空氣中飄蕩的香味。

噸循著香味，他很快就發現了桌子上的四菜一湯，

他吸了吸鼻子，艱難的將眼睛從鍋包肉亮晶晶的色澤中移開，吞了吞口水，別過頭，狠心說道：「不用了，葉大夫，我回去吃就好。」

楊過一系列的動作做的很隱晦，但架不住葉梓靜有一雙好眼睛啊，她可一直盯著這小孩兒呢。

「你不早說，我都做了你的那一份了，更何況我吃的不多，如果你不吃，那剩下的菜我可就扔掉了啊？」

楊過再次看了一眼飯桌：金燦燦、亮晶晶的炸肉片，色澤光滑、油汪汪的烤雞，水靈靈的白菜炒肉，還有一盤是他常吃的蔬菜，但是瞧那盤子里的顏色，就知道裡面一定加了不少調料，還有那湯，裡面竟然還飄著蛋花兒。

看就知道一定很好吃，這麼好吃的菜，竟然要扔掉么？

不行！

楊過最後還是坐下和葉梓靜一起吃了，一邊吃還一邊教育葉梓靜：「葉大夫，你下次可不能做這麼多的菜了，你一個人吃不完的，下次做菜，最好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這樣才不浪費。」

葉梓靜點頭：「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這次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要和我一起吃的，所以才做了那麼多。」

楊過面上贊同，心裡卻在悄悄可惜，可惜以後不能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

葉梓靜見楊過只吃自己面前的白菜，忍不住給他夾了幾塊肉：「你多吃點啊，我說的是真的，這要是吃不完，這些可就都得丟掉了，多可惜啊。」

楊過的筷子頓了頓：「葉大夫，我能帶些給我娘么？」

葉梓靜看了這孩子一眼，起身去廚房拿了一個大碗來：「給你，把你娘要吃的裝進碗里，放灶上熱著。」

見楊過笑開的模樣，葉梓靜沒好氣的說道：「快點，吃完了你還得負責洗碗呢，順便把廚房也收拾一下，對了，下午也要過來，幫我把院子收拾一下。」

葉梓靜一邊在心裡默念『我是一個木有良心的周扒皮』，一邊面無表情的繼續吩咐：「沒看見家裡的木柴都快沒了么，下午趕緊把木柴接收一下，收拾整齊了，放在廚房後面的空地上就行。」

「今天先這樣，如果再有什麼事情我會告訴你的，對了，明天早上記得早點過來。」

見楊過一副愣愣的樣子，葉梓靜沒忍住用筷子尾巴敲了他一下：「看什麼看，還不快點吃飯！」

「哦哦。」回過神的楊過往嘴巴里扒拉了一大口米飯：「嗚嗚~~」

真香，真好吃！

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葉梓靜勾起了嘴角。

吃完了飯，刷了鍋、洗了碗，由於廚房之前已經被葉梓靜收拾過一遍了，楊過只是簡單的將地掃了掃。

將葉梓靜說的事情辦完之後，他就端著兩個大碗回家了，一個裝的是楊大嫂的午飯，另一個則是她要喝的湯藥。

沒一會兒，靈敏的聽力讓葉梓靜聽見了隔壁清脆的碎裂聲，隨之而來的還有女子急促的說話聲。

葉梓靜寫字的動作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繼續寫下去。

下午，楊過來的有點早，葉梓靜開了門，看見小傢伙微紅的眼角，啥也沒說就讓他進來了。

一下午過的很快，除了傍晚做飯的時候，做壞了一道菜，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呢。

讓楊過將湯藥和鹽放多了的那盤菜帶走，葉梓靜關上大門，準備收拾收拾洗漱睡覺了。

經過一下午的努力，菜譜已經抄寫完了，此刻正放在她房間的桌子上，被一塊實木鎮紙壓著，這鎮紙上面還雕著一樹桃花呢，是黃藥師當初送給她的禮物之一，之前想著拿個什麼東西將寫好的菜譜壓一壓，沒想到，順手就將這東西給拿了出來。

葉梓靜伸出手，摸了摸這個桃花鎮紙，良久，輕輕的嘆了口氣。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葉梓靜從回憶中驚醒。

葉梓靜披上外衣，打開大門一看，是楊過。

楊過的手都拍紅了，見葉梓靜開門，他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放鬆了，氣都沒喘勻，就趕緊說道：「葉大夫，麻煩你去看看我娘吧，求求你了，我娘她發熱了，額頭燙的不行，這會兒都神志不清了，我出來那會兒，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別看楊過小，但是他已經見過不少這樣的情況了，底層老百姓沒錢看病，得了病只能硬扛著，之前和他玩的比較好的一個小夥伴，就是因為得了病，最後高燒不退死掉了。

今天中午娘就生氣了，帶的米飯和湯藥都摔了，晚上回到家，娘還在生他的氣，茶杯都摔了一個。

娘關了門不想見他，楊過只能將葯和飯菜放到門口，提高了聲音提醒娘記得吃。

過了會兒，擔心藥涼了的楊過偷偷回來，見飯菜和湯藥還好好的放著，他著急了，娘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楊過進了屋子，結果就看見他娘燒的臉都紅了、渾身發燙！

那畫面著實嚇到他了，立馬就跑過來找葉大夫了。

他只有娘了，娘會沒事的吧？

楊過忍不住用希翼的眼神看著葉梓靜。

「走！」葉梓靜二話沒說的抬腳就走。

到了楊家，進了楊大嫂的房間一看，果然病的不輕！

葉梓靜給她把了脈：「怎麼會更嚴重了呢？她沒吃藥么？」

楊過低下頭：「中午和晚上的葯都沒吃。」

葉梓靜想起中午聽到的脆響聲，她頓了頓，沒有作聲，將手放在楊大嫂的脈搏上，繼續給她把脈。

似乎知道身邊有人，楊大嫂一把攥住葉梓靜的手。

「過兒，過兒。」她將葉梓靜當成楊過了。

聽見娘親的聲音，楊過趕忙過來，擠在葉梓靜的身邊：「娘，我在這裡。」

葉梓靜感覺自己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只聽楊大嫂說道：「過兒，我死以後，答應我，你一定要把我葬在嘉興，嘉興鐵槍廟外，我要，我要陪著你爹爹。」

她大大的喘了口粗氣，緩了一會兒，繼續說道：「生不能同衾，死了，我想離他近一點。」

「好！」

楊過就在自己旁邊答應著，葉梓靜看著這一大一小淚眼汪汪的樣子，無奈極了。

因為不太好拿出類似酒精、湯藥這些東西給楊大嫂用，葉梓靜只能伸手按壓她身上的穴道，希望能緩解一點。

「過兒，不要恨你父親，也不要替你父親報仇。」楊大嫂似乎好受了點，她睜開眼睛，終於意識到自己抓錯了人。

但是她沒有放開自己的手，反而握的更緊了：「葉大夫，過兒，過兒就拜託你了。」

葉梓靜：她這是又被託孤了？

旁邊的楊過哭的泣不成聲。

葉梓靜：「……」

葉梓靜再一次看了這兩人一眼，面無表情的將楊大嫂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拿開：「你的遺言說的太早了，究竟是誰告訴你，你就快死了？」

葉梓靜就納了悶兒了，楊大嫂這不就是個感冒么，雖然私自停了兩副葯，或者還做了別的些事情導致病情加重了些，如果放任不管，恐怕真的會沒命的。

但是現在，不是有她在么，小小一個感冒而已，怎麼就那麼肯定自己好不了了？

葉梓靜覺得這事兒如果不解釋清楚，她恐怕就真的被託孤了。

葉梓靜答應養葉臨是因為那時候她太過孤單。

養黃蓉是因為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葉梓靜挺喜歡楊過這個聰明的孩子，也願意多照顧一下他，但是，楊大嫂，你這不是還沒死么？

更何況，將孩子交給一個只認識幾天的陌生人，你放心么？是親媽么？

也別管什麼什麼暴漏不暴漏了，葉梓靜在楊過驚喜的視線中，讓他去倒杯熱水，自己則假裝從懷裡，實際上是從隨身房子里拿了兩粒藥丸，就著楊過的熱水，給楊大嫂服下了。

「行了，你娘估計一會兒會睡一個大覺，你今天晚上就多看著她點吧，等明早她醒了，你再來找我。」說完，就見楊大嫂眯著眼睛又咕噥兩句什麼，然後直接睡著了。

葉梓靜挑眉：效果挺快的哈。

轉頭看向楊過，葉梓靜拍著他的幼小的肩膀，沉重的說道：「辛苦你了。」

有這樣的娘親，真是辛苦你了。

楊過沖葉梓靜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不辛苦！」

第二天，葉梓靜吃完午飯楊過才過來找她。

「葉大夫，我娘她醒了，她說要謝謝你，想請你過去一趟。」

葉梓靜順手將盤子里的饅頭拿給楊過：「吃了，我不吃第二頓的東西。」

楊過糾結著將饅頭拿在手裡，正在吃和不吃之間猶豫的時候，就聽葉梓靜說道：「走吧，你娘不是要見我么？」

楊過立馬將饅頭揣進懷裡，跳到葉梓靜前面帶路：「我們走吧！」

到了楊家，楊大嫂正躺在床上，她望著葉梓靜，眉眼精神了些，面色看上也去好了很多，至少不像昨天那樣，虛弱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似的。

楊大嫂坐了起來，倚在床邊，望著葉梓靜柔柔的說道：「葉大夫，真是謝謝你了。」

葉梓靜語氣平淡：「不謝，咱們這是正常的買賣關係，我給你看病，診費和葯錢都記在你兒子楊過身上，你再怎麼感謝，這錢該要我還是會要的，你兒子他早晚都得還的。」

楊大嫂一噎。

楊過還在一旁認真的點頭：「對，對，我會還的！」

楊大嫂肚子里的話徹底說不出了。

楊大嫂不說話，葉梓靜倒是問了：「你想去嘉興？」

「嘉興？不，不是嘉興，我懷孕的時候，原本是想回臨安故居的，但是行到上饒就堅持不住了，就在這裡將過兒生下來了，後來，也就一直在這裡住下了。」楊大嫂解釋著。

從沒聽過母親說過這些的楊過也站在一旁認真的聽著。

「但是，昨天晚上你明明說的嘉興。」葉梓靜認真的反駁道。

被葉梓靜這麼看著，楊大嫂立馬就想起了自己昨晚說過的話，她神色暗淡下來：「我以為自己活不成了，所以才想著……」

葉梓靜打斷她的話：「過兒，出去！」

接下來的話，有些不適合小孩子聽。

楊過抿了抿嘴巴，有些不樂意，見葉梓靜堅持，才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房門「吧嗒」一聲關上了，聽見楊過的腳步漸漸走遠，葉梓靜轉過頭，這才看向床上的楊大嫂，說道：「上饒到嘉興有多遠你知道么？」

「什麼？」楊大嫂沒明白，話題是怎麼轉到這裡的？

但是葉梓靜沒理會楊大嫂的提問，她自顧自的說道：「你讓一個九歲的小孩子將你的遺體從上饒帶到嘉興去下葬，你不覺得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太過困難了么？」

「不對，不應該是遺體，真要是遺體，恐怕沒到嘉興，都已經臭了。就算是骨灰吧，一罈子骨灰對一個小孩子來說，估計也挺重的，帶著這麼重的骨灰遠行，這事兒對一個成年人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負擔，更可況一個身無分文的小屁孩兒。」

「楊過他知道從上饒到嘉興的路應該怎麼走么，萬一走丟了怎麼辦？」

「陷阱、搶劫甚至是拐賣，路上他可能會遇到的危險你想過么？」

「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吃、穿、住、用這些都怎麼解決，這些問題你考慮過么。」

「就算他到了嘉興，你考慮過他以後會怎麼樣么？」

「他不認字，不會讀書，甚至連武功都不會。他都那麼大了，而你，明明有機會，卻始終沒有教他武功，為什麼？」

「他那麼小，還什麼都不會，你讓他一個人怎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活下去？」

葉梓靜一句一句的說著，楊大嫂的表情一變再變：「我沒有，我不是，我，我沒想過那麼多。」

「是，你是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沒考慮，你沒想過你死了以後你的孩子會有多傷心，你只要你自己高興就好，對么。」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楊大嫂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

「娘？娘！」楊過聽見她娘的聲音，有些擔心，忍不住跑了過來。

葉梓靜走到門邊，開了門，讓門外的楊過進來：「既然你想將自己葬在嘉興，為什麼要等到死後呢？」

留下這句話的葉梓靜頭也沒回的就走了。

屋內，楊過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了出來：「娘，你怎麼了，娘，你哪裡不舒服？娘……」

屋外，頂著刺眼的陽光，葉梓靜回了家，「啪」的一聲關上了自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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