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yys
黑暗之後一霎那的光，消失在模糊的潛意識之中，記憶如同越出水面的飛魚，勾連天空與海。
站在五光十色的道路口，映入眼帘的是那座熟悉的店家，輕薄的玻璃，俗氣中帶著一絲雅緻，半遮半掩的門扉，像是在歡迎……所有人。
「YYS」周端看著玻璃幕牆上熟悉的字眼，有些莫名，正如手機里還留著那個安靜的女孩最後的消息。
是的，周端今年十六歲，他想文藝一會兒，因為他失戀了，即使在他這個年紀，戀愛是不被允許的。
這家店就是兩人開始的地方，周端覺得自己的初戀，即使是結束，也還是需要一些儀式感的。
走過人行道，進入店裡，雖然是周六的下午，但是這個點，人並不多。
點過餐，略過了一樓那稍顯得有些「招搖」的區域，周端拿著服務員剛列印的發票走上二樓。
樓梯如同印象中一樣，有些狹窄，但深棕色的木質散發的醇厚質感讓人莫名溫馨。
二樓分成了三部分，靠窗部分是他曾經最喜歡坐的，不是靠近人間，而是可以衝破那種小心翼翼的束縛感。
不過以往還是坐在中間的時候多，現在，他想坐窗邊，想看看真正的自己。
窗邊的玻璃上沒有一絲灰塵，這家店的細緻是最讓人迷醉的，玻璃掛著藍天白雲的底色，餘下的空白上，倒映著一個人影。
周端撐著手望向窗外模糊的自己，若隱若現，像極了在人間的自己，可有可無。
就在思緒似有似無的朦朧之中，飯準備好了，精緻的餐盤碰撞桌面的聲音打消了再度低迷的周端，對著服務員點點頭后自嘲地笑了笑。
也許這就是失戀吧，想找理由，同時也在等待，陷入不可自拔地臆想，周端是被甩的那個，也是故作瀟洒的那個。
現在，他認為自己也許可以是刻骨銘心的那個，他想著什麼時候她會回來，他又要用什麼理由拒絕，然後陷入一個無解的循環。
因為，她回心轉意，他拒絕是完整的邏輯，而他答應，就是邏輯破碎。
但他卻是想她回來的。
矛盾的人格，在此刻的周端身上體現的很完美。
這种放任的思維直到周端意識到自己晚上還得回去總結這次的月考成績，以及分發成績單的時候才緩緩散去。
周端，十六歲，河谷中學高二理科五班學習委員，成績年級排名五十名左右。
不過，周端咂了咂嘴，那是以前了，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華威系列，運用了最新的亞空間信息素，即使在手機殼上還有方便老師保管的名字條。
打開主頁，一個叫做個人信息的app出現在圖標眾多的主屏上，點擊，打開。
「名字：周端
職業：無
狀態：學生
技能：廚藝3級56/400
生命躍遷：95/100
數學：小學99/100
初中98/100
高中95/100
通用語：小學72/100
初中95/100
高中92/100
物理：初中99/100
高中98/100
化學：初中96/100
高中97/100
生物(已知域)：初中90/100
高中92/100
基因學：初中99/100
高中99/100
生命力：78
(文育局第九套泛用型未成年人學者模板)
評價：學好數理化，走遍宇宙真不怕。
周端的個人目前信息，由自身的生物晶元反映的數據，準確率是百分百，由於大學以下生物晶元無法在腦終端開啟，所以都只能在手機端查閱。
如果說之前那個周端，數據平均都是在八十上下，現在嘛，至少這個月的月考年級前十應該差不多吧，至少那個人的數據平均也不過九十。
收起手機，周端看著面前熱騰騰的辣白菜，雖然不是家裡定製的基因套餐，但口感一級。
慢慢地，吃完最後一口，拿過餐巾紙擦了擦嘴，周六下午唯一的悠閑時光就這麼過去了。
隨手把餐巾紙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周端走下了二樓，門口的服務員見到周端離開，有一個穿著黃領的女工作人員連忙開口：「先生，等等。」
周端疑惑的轉過身：「我之前應該付過錢了。」
「不是」女服務員有些愣神，旋即反應過來，「是這樣，今天是我們yys在星河湖開店一周年紀念日，每位客人都可以得到一份小禮品。」
說完遞過一個精緻的小禮品袋。
周端木然地接過袋子，思緒卻是回到了一年前，這家店鋪剛剛設立的時候。
周端記得還是同樣的季節，余微微和自己在店外看著門口鞭炮齊鳴，然後拉著自己一起成為了這家店的第一批顧客。
只是yys越來越好，但是經過了一年的自己呢。
周端搖了搖頭，看了看手裡的禮物。
越來越好，一樣的，周端暫且卸下了心裡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準備迎接自己接下來的學習。
只是在周端看不見的對面廣場上，一個手裡拎著塑料袋的女生，也在看著那家隱沒在綠樹中卻又分外明顯的店。
但是在她的瞳孔里，並沒有周端的身影。
磁浮車五分鐘的路程，這就是河谷高中離星河湖中心的距離。
站點剛好在學校外面，右拐就是校區。
進校園需要驗證生物晶元終端，通過vis半生物智能機械人和人類搭檔保安的檢查后，周端並沒有去寢室或者教室，而且直接去了老師辦公室。現在的生物晶元可以直接灌輸知識的形式在某段歷史時期差點對老師這個職業造成了嚴重的衝擊。
生物晶元是個體本身神經元克隆作為核心研發的外生物組織，兼具大腦的記憶和信息儲存分析理解等功能。
但是其本身的供能還是人體本身的生物電，按照現在普通人大約一百絡每秒的供能，除去身體必備，可以有百分之五十左右用於晶元。
這就導致了晶元的利用是有限的，而且生物晶元中的理解功能是大腦的機械化過程，而不是潛意識。
曾經那些在生物晶元內下載了龐大資源庫的人，幸運的一部分卡在了信息解鎖的某階段，癥狀也只是失眠，無法入睡，倒霉的直接燒壞周圍的腦組織。
所以說，老師的重要程度在那之後反而更上一層樓。
數學辦公室在三樓，恰好在十班旁邊，而余微微，就在十班實驗班，對周端來說數學辦公室其實差不多是能不開就不來，可惜老程的話還是要聽，不然一個曲面函數扭曲現實讓你特異化就很丟人了。
老程曾經在開學放下過豪言，把一道曲面現實交匯點的坐標放在後面黑板正中，以此為原點，凡是不守紀律的同學，都會被原點拉伸成若干個連續曲面，如果有同學可以解開，那麼老程也不會管大家這個月的衛生紀律，但是因為曲面坐標還沒學，現階段即使是周端也是解不開的，解不開就說明還是要生活在老程的統治下。
而且，高中不學曲面方程的好嗎，就這樣兩個月過去，已經有五六個同學中招了，身體內核在原點的引力下保持穩定，但是外形扭曲怪異，大多體現在手腳扭曲。
不用說這肯定是老程安排的，還算是照顧了同學們的一些人身自尊。
老程的座位在辦公室左內側，旁邊有個隔間是屬於實驗班和創新班的專屬小型討論間。
無論在哪個時代，人都是分級別的，這是必須的，無關乎歧視什麼的，而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需求。
當然，周端作為平行班的一員，該有的立場還是要有的。
這個點教師辦公室的人居然多得幾乎擠不下人，每個數學老師身邊都待著一群人。
大多是實驗班和創新班，平行班的人少，周端擠過人群，走到老程面前。
程三元，數學博士畢業，專攻函數，現任高二五班班主任。
見到周端，老程放下保溫杯，和顏悅色地開口：「周端，這次不錯啊，數學滿分，很好，總成績736，年級第一。」
周端聽到了也有些驚訝，他知道自己這次肯定有進步，但沒想到居然是第一。
心情大好之下，之前的低落也消散了許多。
剛想拿過老程手上的試卷，老程卻突然抽出一張，看名字正是自己的。
老程把周端的試卷擺在桌子上：「你先去把試捲髮了，數學我這裡留一下，成績單你幫我剪成條也發下去，這次大家考得不錯，你去校廣播室錄製一份電影，先問問大家想看什麼。」
周端點點頭：「沒問題。」
轉身看著面前水泄不通的九班班主任桌子，周端無奈只能抱著試卷繞了一個大圈。
剛出辦公室，就碰上了休息回來的下一班人馬，又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殺出來。
回到教室，把試卷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自己圍桌二三十厘米的資料，也不管了，直接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