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月明星稀

突如其來的斷電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落日的餘暉倒也能提供足夠的光亮，還平添了些許浪漫的氣息，讓人心情愉悅。

不過這都與程然無關，因為他早已捨棄了肉身兌換了《終結者》中T-800的機器人強化。作為主神為數不多的性價比強化，不僅賦予他極強的科幻片生存能力，而且面對諸如《猛鬼街》等靈異類恐怖片是也非常強勁，畢竟機器人可沒有睡覺做夢一說。

數得上的缺點大概是作為機器人他再沒了人的情感，也就是說他不會因為死亡而恐懼。但從另一個角度看輪迴者最大的敵人往往不是怪物而是臨敵的恐懼感，根據主神描述要恢復情感就需要強化到高階的T-X等型號，這在許多新人看來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程然筆直的坐在床邊，厚重的窗帘讓房間黑漆漆的，唯獨一雙猩紅電子眼不停閃動，原本他正做著戰鬥前的自檢工作，畢竟再精密的機械都有故障的可能，而戰鬥時的一個小失誤可能就是生死之分。

但是突然的斷電讓周圍的電磁場產生了輕微變化，作為機器人他敏銳地發覺一絲怪異。

他劃開手臂的活體組織，從中掏出一個只剩三分之一的金屬魔方，頓時一陣光波掃過程然的房間，牆角處赫然出現一個能粘貼在牆面，具備光學迷彩效果的球形攝像機。

中洲隊，不，應該說整個長灘市都被監視了。

這種名為「黑眼」的攝像機竟然遍布整個長灘市。

程然心中感慨也不只是何人手筆，雖然主神處兌換一枚「黑眼」的價格雖然不貴，但是布滿一整座城市所需的數量不知凡幾，累加起來好肥的獎勵點更是難以想象，哪怕是自己製作也不是一般輪迴者能夠負擔的。就如方才使用的金屬魔方就是他把《變形金剛1》山姆擊殺威震天時剩餘的火種邊角料帶回主神空間，單獨購買材料和器械勉強修補而成。

「也許唯有傳說中的天神隊和惡魔隊才有這樣的本事吧

。」

資深者的強大除了自身實力，情報也是重要的一環。就程然所知整個主神空間有15個地名隊伍，天神、惡魔兩支超強隊伍，共計17支輪迴小隊。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他們顯然是進到一個輪迴小隊參加過的輪迴世界。

程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黑眼」這種科技造物顯然不是這個世界土著能夠製造的，更何況主神空間規則繁多，輪迴者又朝不保夕，哪有人在乎這些怪事。

程然現在就想好好把握眼前的機緣，這麼多的「黑眼」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金屬魔方在他的操控下慢慢融化成液體，液體又融合重塑為一個長長的探針輕輕插入「黑眼」內部，頓時他的頭部冒起一陣白眼，電子眼開始瘋狂閃動。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大概是長灘居民投訴的電話太多，電力供應終於恢復過來。劉樹才和焦偉也大包小裹的趕回來，不過焦偉在門口被剛剛回來的呂琦拉到了海灘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努力，程然終於破解的「黑眼」的防火牆獲得了攝像頭的控制權，可惜大部分都在暴力入侵中自毀。來不及可惜，他趕忙接入少數還在運行的「黑眼」，享受勝利的喜悅。

淡藍色的畫面不僅清晰細膩而且能夠做到360度全覆蓋，不愧是主神出品，只是畫面左下角「鳳朝陽」三個字略微礙眼。

「鳳朝陽？那名輪迴者叫鳳朝陽嗎？」

程然可不是一個強迫症，些許瑕疵他一點都不在乎，畢竟瑕不掩瑜，「黑眼」強大的監視能力足以彌補這一絲缺憾。他不停切換鏡頭正巧有一顆位於邱昇的房間。

淡藍色的畫面中，邱昇正一臉懊悔的躺在床上。

「蠢貨。」

這是程然對邱昇的評價。

「作為一個新人獲得那麼豐厚的獎勵，要麼韜光養晦、要麼就交好資深者，但是他從一開始就把自己擺在劉昊然的對立面。」

「要是抗爭到底也就罷了，多少算個漢子，但是如今又有什麼可懊悔的呢？難道還指望劉昊然的寬恕？」

「要不是劉昊然急於回房間觀看水晶球的占卜結果，怕是在主神空間就把他削成人棍，在主神一遍遍修復中耗盡獎勵點，最後在絕望中進入下一個輪迴世界。」

看著邱昇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程然略感無聊的搖了搖頭，切到了下一個畫面，未曾想卻看到更有趣的畫面。

姑且不提程然又通過「黑眼」看到了什麼，此刻的邱昇人雖然躺在床上，

刀玉蘭被殺死的一瞬間，邱昇猶如靈魂互換一般，竟然身臨其境的感受她的不甘、絕望以及悔恨，劇烈的情感差點讓他當場呼嚎出來。

他原本以為是自己的同情心作祟，但是一陣天旋地轉過後，他竟然來到了一個灰濛濛的空間，一個屬於死去的刀玉蘭的記憶空間。

雲霧散去，邱昇環顧四周雖然沒有色彩，但是依舊能辨認出這是上個世紀的農村景象，那時的刀玉蘭還是一個穿著簡陋的小姑娘，雖然面黃肌瘦但是依舊能看出來是個美人胚子，遠不是如今的醜陋老太太。邱昇看著她在田野間奔跑，在農舍間穿梭，無憂無慮的笑容回蕩在整個村屯。

邱昇試了好幾個辦法，依舊不能離開只好跟隨刀玉蘭的視角繼續看下去。忽然，灰色的霧氣聚在一起，四周再次變得霧蒙蒙的辨不清方向，過了好一會霧氣遮掩再次散開時，刀玉蘭已經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雖然沒了幼時的純真，但是看起來依舊質樸善良，天災中她失去了父母，但是她也遇到了一個下鄉學習的學生，邱昇雖然沒經歷過那個時期，但是他住在景山邊上的老爸確實沒少提及那個年代，此時的邱昇已經被折斷回憶深深吸引，還欲再看時霧氣又濃郁起來。

這回邱昇出現在一條寂靜的走廊中，兩邊慘白的牆面透露出絲絲陰冷，這裡是醫院的太平間。一個半大的男孩獃獃的坐在椅子上，想哭，但刀玉蘭一個巴掌下去硬生生的讓男孩把哭聲憋了回去，只是她沒注意男孩眼神中除了畏懼還有深深的仇恨。

再次迴轉，顯然時間已經來到現在，一名中年男人拿著教案正欲開門回家，但是門內傳來的爭吵聲讓他又把鎖眼中的要是拔了出來，面容上依稀能看出中年男人正是之前的男孩，門內的則是刀玉蘭和他懷孕七個月的妻子，只是他沒想到這次逃避卻讓妻子就此流產再也無法生育。邱昇感受著男人的悲切，又鬱結於刀玉蘭的冷漠，她全程一滴眼淚都沒掉，一如在醫院看著她丈夫躺在太平間時一樣。

灰色的空間開始搖晃，最後一次轉換是夜晚的廣場，一群老年人在開心的跳廣場舞，刀玉蘭站在最前是領舞。一曲奏罷，幾個老爺爺、老奶奶一臉笑容的和刀玉蘭說這什麼，只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幾度想辯駁什麼但是都忍了下去。直到一個老爺爺指了指遠處款款走來的老婦人，刀玉蘭登時破口大罵，不僅把音響設備盡數砸壞，甚至推倒了一個前來勸阻的老奶奶。眼見於此，那個老婦人只得到了聲抱歉滿臉尷尬和遺憾的走了，而刀玉蘭也在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中獨自歸家。

此時，月明星稀，凄冷的家中只有她獨自一人，只有調到最大音量的電視在模仿家中的煙火氣。只是電視節目都在播放富家女孩被人綁架撕票的新聞，反而加重的悲傷的氣氛，而邱昇也第一次見到丈夫死了沒哭、兒媳流產沒哭，就連最愛的兒子走了她也沒哭的刀玉蘭僅僅因為廣場舞領隊被頂替卻哭了，哭的是那麼傷心、那麼絕望。

終於，灰色的記憶空間破碎，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邱昇隱約看見智能電視上彈出一個彈窗，最下面一行是YESOR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