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戰事滅
「你瘋了?」
破弦從外面直接走了進來,臉上帶了幾分怒氣。看著花曌淡然的模樣,頓時怒氣更甚,「趙合真的在點兵,這裡趕過去的時候頂多也就可以保住大端的京城罷了。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你連一點和沈措白對抗的資本都沒有了!」
花曌輕輕地抬起眼眸,從座位上起來,朝著床邊走去,「我要休息一下,莫要吵到我了。」
看著花曌和衣躺在床上,破弦的臉上更是一片青紫,但是卻又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破弦又何嘗不知道花曌的良苦用心,賀工帶著賀曦銘鎮守京城,若是京城被拿下,賀曦銘必然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所以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有兵力去救賀曦銘!
但是她自己呢?沈措白真的不會對她下手嗎?
趙合清點人數離開和花曌告別的時候,見著花曌躺在床上,目光對上破弦的眼眸的時候,雖然看得出來裡面的敵意,但是趙合還是對著破弦的方向行了一禮。
「娘娘的安危,就全部託付給破弦公子了,趙合感激不盡。」
破弦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一直到趙合離開,都沒有人注意到花曌微微顫抖的睫毛。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句話不錯的,但是死的人一定不會是賀曦銘!
外面響起戰鼓聲,花曌緩緩地從床上起來,披了一件外衣,朝著外面走去。
趙合還留下了幾千將士,但是大多看上去老弱病殘,起不到什麼作用。見著花曌出來,卻像是見到救星一樣,紛紛行禮。
「娘娘,東齊的人來了!」
「就是就是!來的人可多了!都要打到城下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花曌處身其中,只覺得格外的荒唐。自己練兵經驗不多,打仗經驗不多,但是如今卻要帶著他們上戰場。若是放在從前,便是花曌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花曌穿過眾人,朝著城樓之上走去。
果真見到數不清的兵馬已經兵臨城下,領頭的人是花曌最是熟悉的,玄月,阿余,韋原都已經到場。三人見到城樓之上迎風的女子的時候,俱是一愣。
「這就是大端的花曌太后?」玄月開口問道,眼神卻是痴痴的看著城樓上的人,半點不願意離開。
一邊的阿余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女子若非是大端的人,想來也定然不會是個單純的女子。說的可惜了,還是生錯了地方!」
「我總是覺得哪裡不大對勁。」韋原開口說道,臉上帶了幾分疑惑,「都說大端的這裡都沒有了兵力,為什麼花曌仍舊並不慌張?她手上有什麼東西,可以讓她這麼肆無忌憚?」
韋原此話一出,三人心中俱是一凜,急忙朝著城樓之上的女子看去,眼中多了幾分戒備。
花曌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些自己親手養出來的兵,渾身之上,並非只是單純的覺得難過,竟然還有幾分暗自慶幸,這也算是自己的成果吧?
「哀家乃大端花曌太后,久聞東齊大名,怎麼東齊的將領,都甘心做一個縮頭烏龜?」
花曌緩緩地開口說道,飛身從城樓之上下來,正好落在這三萬軍馬的前面。
花曌的臉色淡然,到是將士們紛紛後退了一步。破弦跟在花曌的身邊落下,眼中儘是兇狠。
「就算是名震天下,也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難道你們這麼多的將士們,還會害怕哀家一個弱女子嗎?」花曌輕笑一聲,讓眾人的心中一動,但是卻也多了戒備。
越是美麗的女人越是危險,這是眾人都明白的道理。
雖然此時此刻看不到花曌的臉,但是曾經能夠比得過昭華郡主,把東齊隋晨迷得神魂掉到的人,眾人心中都不得不高看花曌幾眼。
遲疑半餉,玄月還是策馬上前。見到如此狀況,阿余也急忙跟上,唯有韋原一人留在後面。
若有什麼突髮狀況的話,自然一切結局,也都可以輕鬆應對。
「花曌太后,久仰大名。」
玄月立於馬上,對著花曌的方向微微見禮。雖然明明是玄月居高臨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對上花曌的目光的時候,玄月卻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一邊的阿余如是。
「不必如此客氣,道不同不相與謀,哀家不過是和你們做個交易罷了。」
玄月和阿余的眸子深了些,「你想要如何?」
「哀家一個人的命,換所有大端人的命。」花曌緩緩地開口,卻是讓周圍都是一陣靜默。
玄月微微一愣,空氣之中的氣氛好像凝固了一般,一邊的阿余也是摸不準花曌的心思。
「你如何能夠覺得你的命值整個大端百姓的命?我們東齊的將士素來溫和,若是大端願意投降的話,我等自然也不會濫殺無辜的!」
阿余的話音剛落,就已經感覺到脖子處一冷。寒光一閃,便已經感覺到一陣刺痛。
「哀家從來不覺得哀家的命能夠這麼值得,但是哀家相信阿余將軍的命一定值得。我要的不是你們溫和,要的是你們半分都不準干預大端的百姓,大端可易主,不可傷亡!」
阿余的眉頭微微一皺,朝著一邊的玄月看去。
破弦的劍已經搭在阿余的脖頸之上,但是玄月的臉色仍舊如常,看不出來絲毫破綻。
花曌與其相對而立,心中卻是已經忍不住在暗暗讚賞。
「好,我答應你。」
玄月緩緩地開口道,語氣之中仍舊聽不出急躁或者平穩。好像這一個決定,卻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但是眾人的心中都十分清楚。若是要半分都不干預大端的百姓,那麼東齊的將士入大端就要自給自足,還要忍受著大端人的謾罵,不得反抗半分。
花曌的嘴角帶了幾分笑意,對著破弦的方向輕輕地揮了揮手,破弦收了手中的劍,朝著花曌的方向飛身而來。
落在花曌的身邊的時候,花曌確是先伸出手扎在了破弦的穴道之上。
「你!」
花曌沒有說話,從破弦的手中取過劍,眼中仍舊帶著笑意,確是不自覺的帶著苦澀的意味。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我們對一些事情,本就沒有辦法反抗。
玄月和阿余愣愣的看著,卻見花曌並不急著對自己的要害動手,隔著一張紗布,花曌手中拿著劍,確是先朝著自己的臉上劃去。
便是死了,也沒有人再會去追究一個毀了容的人的身份。
「不要!」
「不要!」
破弦大叫一聲,三軍之中人人動容。
與破弦同聲大叫出聲的,還有從遠處飛奔趕來的芷蘿和沈措白。
看著已經倒在地上的花曌,沈措白的腳步慢了下來。原本聽到侍衛稟告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覺得不對勁,急忙過來查看,但是卻不想,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見到沈措白,眾人急忙下去參拜。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戰而屈人之兵,玄月和阿余的心中,卻是湧上來一股莫名的悲傷之感。
沈措白一步步的朝著花曌的方向而去,臉上滿是震驚或者悲傷。
求情,或者只是平淡的一句話,沈措白都可以答應。為什麼,偏偏要這麼做呢?偏偏要尋死?這樣對於誰來說,又是好的結局?
東齊白帝五年十一月,大雪紛飛之際,東齊征戰大端,兩國之間百年安定一下子打破。
沒有硝煙遍地,沒有戰火紛飛。大端百姓自願臣服,東齊將士半分未動大端百姓。
未曾損害一兵一卒,但是大端徹底變成東齊子民,天下一統。
同月,大端花曌太后獨守城門,自盡於三軍之前,保大端安定。
東齊魏將軍軍隊在入大端京城之前被大端趙合將軍攔下,兩軍對峙之時沈措白入京。廢大端幼帝隋曦銘為銘王,封賀工為一品大將軍,大端百里之境,為銘王封地,賀工為輔。
一切似乎已經變成了好的結局,東齊白帝五年十二月底,沈措白和昭華郡主歸京。
「皇上終於回來了!」
「皇上才是我們的大英雄!」
「皇上萬歲!」
街道上是奮勇而至的東齊百姓,人人都在覺得慶賀。這樣一位英明神武的君王,足夠讓所有人覺得驕傲。但是坐在馬車之上的沈措白,臉上卻沒有任何的鬆動。
「皇上,馬上就要回去了,還有文武百官等著您,您莫要這樣了。」
「江恆,」沈措白輕輕地喚了一聲,江恆急忙答了一句,「宣儀這會應該已經把你們的孩子帶的很好了吧?要是她還在的話,我們之間會不會也有一個孩子了?」
不用多說那個「她」是誰,江恆的心中也已經十分清楚。
當初大端城樓之下的人啊,終究是再也回不來了。甚至這一輩子,都再也沒有了東齊昭華郡主的名號。千古後人如何評說,她都將是大端的人!
一邊的芷蘿沒有開口,現在的自己得到了那人本應該有的一切光榮,本就應該愧疚。
若非是昭華郡主這個身份還不能死,芷蘿也情願快些逃離才是。
「皇上,已經到了皇宮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