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第一節(一)路見不平
「抓住他,抓住他!」
「這次千萬別讓這無良商販跑了!」
…………
公元1997年,農曆九月25日。
北京的一條衚衕巷子里正在上演一場灰塵滾滾的貓捉老鼠。
但見一臉若面盆,身若木樁的矮胖子,正十萬火急「刺溜刺溜」推著一輛板車,可憐那板車年久失修,兩個木頭輪子在巷子里幾經顛簸,多次差點大限將至,一命嗚呼,卻頑強的陪著此人硬是走遍了逃跑路上的九九八十一難。
板車上裝的儘是不堪入目的雜誌光碟,封面之上,異常露骨。常人道「一葉落而知天下秋」,而這雜誌光碟,的確是看著封面便能猜到裡面的內容了。
每當此人因為要跨過腳下的障礙物不得不趁機起跳時,那無數雜誌便隨之一抖,散落了滿地,造福了許多後來者。
「哈哈,小辣雞,想追上我金元寶,你還早得很!」
巷子里灰塵迭起,你爭我跑,一時間這幾千道的衚衕口雞飛狗跳,成為了一處沒有硝煙的戰場。
「別跑!」
「金元寶,有種你別跑!」
十幾個穿制服的手拿警棍,鼓起了腮幫子在後面追著前方又蹦又跳還不忘惦記逃命的胖子,金元寶充耳不聞,得了空雙腳不停,卻轉過身「略略略」對著十幾個穿制服的做著鬼臉。
「你叫我不跑我就不跑,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可惡!
如此囂張的氣焰,頓時氣得後方一眾原本岔了氣的更加腎疼,咬牙切齒,發誓今日非要逮到他不可。
一邊逃命,一邊忍不住的回頭看了好幾眼被自己落下的滄海遺珠,眼中儘是無可奈何又不得不離開的憐惜。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
「便宜你們這幫孫子了。」
他身上胡亂套著一件小褂衫,褂衫上儘是油漬污團,其四肢短小,但是跑起路來宛若陀螺一般,是乘著風駕著雲的,跑的飛快。
而當身後十幾個穿著制服的警衛模樣的人在巷子里朝著他衝來時,北京縱橫交錯的衚衕有如那山路十八彎的疊加版,耳邊似乎還有那輛破舊板車的「滋溜滋溜」聲,但是已經看不見那人了。
「呼呼——」
一眾制服彎著腰大喘氣,擦了擦汗「那孫子怎麼這麼能跑?」
其中一個拍了拍方才那大喘氣的「你也不想想,從吉林、山西、黑龍江……一路被攆到這北京來,這廝只怕就差一個奧運小金人了。」
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此時空蕩蕩的巷子,連那破板車的聲都聽不到了,顯然那胖子已經跑遠了。
「走吧走吧。」
十幾個穿制服的無可奈何的轉身回去,其中一個用警棍頂開帽子,忍不住煩躁的抓了抓禿頂的頭髮。
「這無良商販,下次被我看見,非扒了他的皮!」
「踏踏——」
離方才不遠的一個巷子內,一個極為猥瑣的大頭上頂著一本情色雜誌,臉上蒙著兩片光碟,掩耳盜鈴的從一角探出頭來,觀察外面的動靜,見那些穿制服的已經離開,霎時間一蹦三尺高,開開心心的從巷子里竄出來。
「哈哈,天不亡我金元寶,財運亨通落我家!」
此人身高極短,在那五六十公分的板車上,也只能冒出一小截,胸口那一個油手印,赫然便是被方才那些制服追趕的人了。
金元寶又逃過一劫,喜滋滋的將板車上的全部家當都藏在現在看見的雞窩旁,四處瞅了無人,開始拿出鏡子梳妝打扮,一會兒后,從巷子里再鑽出來的,卻是一個手握著兩個鐵核桃,一身古董販子打扮的肥商了。
「今日出門未看黃曆,剛剛擺攤便被盯上了,現在本大爺要去找回場子,收點利息了。」
金元寶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裝飾,驟然見到自己大腹便便正圍著的三無產品褲腰帶,那褲腰帶瘦瘦的裝飾著幾點指甲蓋大的翠玉,在手裡晃晃,還能像不倒翁一般左右搖擺,哈哈一笑「好,現在你就是董鄂妃的褲腰帶了。」
摸了摸下巴「現在就廣場上人多,大媽也跳完廣場舞了,我去也——」
剛準備抬出左腳,瞬時間,一隻手搭在了金元寶的右肩上,金元寶脊梁骨一麻,本能的想往前竄去,卻此時憋紅了腦袋,也使不出自己的龍象之力,腮幫子一癟,有些泄氣,卻與此同時極為魔性的鼓起一絲討好的笑容「大哥,扯襠了。」
「你是金元寶?」
這聲音嚴肅端正,鏗鏘有力,且還含了一絲殺氣,這絕逼不是善茬啊。
金元寶本能的想跑:這他娘的一板一眼的,難道?
金元寶咽了口口水轉過頭去,但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長相看來極為剛毅的男人,這個男人約莫三十上下,戴著眼鏡,氣質出眾,四肢看似平平無奇,卻隱含著積蓄的力量。面部稜角分明,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雖然也看不見眼睛,但其面部整體與五官擠在一起生長的金元寶截然不同。
此人穿著一身筆挺闊直的西服,好像是那傳說中的總統貼身保鏢。
「大哥,」金元寶有點難看的擠出一個笑容「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那人面部沒有絲毫表情,卻右手微微用力「我已經捏住了你的肩胛骨,只要我再用一分力,你的右肩就是永遠的粉碎性破裂。」
右肩劇痛絕不是作假,這男人臉上的表情也不是開玩笑,金元寶登時哭喪著臉「大哥?難道是之前我賣的盜版光碟被你發現了,特意來找我退錢嗎?我這就退給你,只求大哥饒我一命,我已經金盆洗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哎——疼疼疼——」
右肩劇痛更加,那人冷冷的「我問你答。」
金元寶完全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瘟神到底是什麼來頭,只得憋屈的點了點頭,卻暗暗想:如果呆會他要將我扭送到局子里去,我就藉機上廁所,然後溜掉,到時候換個地方,老子帶著董鄂妃的褲腰帶重新開張,海闊憑魚躍,看你怎麼找到我。
「我問你,你的父親,是否已經找到了劉荊的墓穴在哪裡?」
金元寶聽到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奇怪的抬起頭「哎?」
第二節(二)無船回還
中國——
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之上——
此島並不很大,島中的全部資源都被用來建造了一座軍事基地,軍事基地外並沒有設置碉堡般的圍牆,而是四面設置了鐵絲網籠,這鐵絲網也並非是普通的鐵絲網,鐵絲網上都通了能在任何生靈接觸的瞬間便足以致使的電流。
基地只有一個大門,每個星期的生活必須,都是經由開到小島上的輪船「轟轟」運來,而除此之外,這座與世隔絕,不被標在中國地圖之上,絕對隱蔽的島嶼,便沒有任何的來客。
這座島是新中國建國以來最秘密的軍事基地,也是中國現代化最為神秘的地方,除了相關人等,任何人都不會知道這座孤島的存在。
靠近孤島的漁船,在來到這一片海域時,漁船上的精密航海儀器便會被不知名的信號擾亂,卻在幾秒后恢復正常,而那時關於這一片海域的所有存在,已經被極為精妙的手段劃掉。漁民的記憶里,最多也只會留下「此地信號極差」這六個字的印象而已。
因此種種,這座軍事基地從未被任何別國發現。
1957年10月4日,蘇聯發射了世界第一顆人造衛星之後,美國、法國、日本也相繼發射了人造衛星。中國與1970年4月24日也發射了第一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截止1992年底,中國共成功發射33顆不同型號的人造衛星,卻這33顆人造衛星無一例外,都是為了這座特殊的軍事基地而研製發射。
發射衛星的真實目的,乃是為了研究出,如何在他國發射衛星時,能使得他國的人造衛星接收器,在掃射到這一片區域時,關於這一片區域的任何信息,會被有效的屏蔽掉,在發射了33顆衛星后,終於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地圖上雖然沒有標註出來,卻在最嚴密的檔案室中,留下了一串絕密的數字:東經40.458148,北緯93.39315。
軍事基地的內部有四個高聳的瞭望台,又是可以攀爬上去的塔樓,卻上面時時刻刻站著全副武裝的看守,其內部有用最好的隔音器材裝備的房屋,但是大都也只有地面一層,也就是說,在這片軍事基地中,除了那四座塔樓,別的建築物都不會出其右。
此刻是北京時間,下午一點整,公元1997年,農曆9月23日。
軍事基地的最深處——
一張長四椅,寬一椅的作戰桌子前,端正的坐了十個身著軍裝的人,以最靠那滿滿一整牆軍事計劃的人為尊,其餘人皆面帶肅色。
「此次作戰宗旨,明確了嗎?」
「明確!」
「作戰任務,知道了嗎?」
「知道!」
「下達的指令,清晰了嗎?」
「清晰!」
「派出的特種兵,找到了嗎?」
…………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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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男人看向左右,左右張口結舌,似乎還沒有頭緒,男人臉帶慍色「火燒屁股了,居然連人員都沒有找到,難道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嗎?!」
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有些猶豫的看著他「組長,本來是派出了北大歷史考古系的姜教授和他的高徒,以及特殊小組出動,組成的十人出征隊伍,但是——」頓「姜教授不知為何,捲入了一場交通事故,意外身亡,他的博導弟子同坐一輛車,受的傷倒沒有那麼嚴重,但是現在還躺在醫院裡昏迷不醒。」
男人憤怒的「什麼狗屁意外,我看分明就是他們的人乾的,今天一個意外,明天一個意外,截下了我國運回大陸的珍寶,將船扣在了英國港口不談,借故生事,現在居然還將手伸到頭上來了,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組長,您看,我們要不再將計劃延後一段時間,重新物色新的人選?」
「物色個毛,等你物色完,那邊煮熟的鴨子都飛了,還物色?我已經給了你們六個月的時間,你們就是這麼給我辦事的?把要出征的人送到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引頸就戮?」
幾人相視一眼,其中一個女人試探性的「既然刻不容緩,那組長現在的意思是?」
「之前在發掘陝西秦始皇陵中,不是有個年輕人不錯么?叫什麼來著?」
女人有些討好的笑意「章青。」
「對,就是那小子,雖然冷了一點,古怪了一點,但是教官在向你彙報工作的時候,不是說每一項成績都是優等第一嘛?那就派他去好了。」
女人遲疑的「章青每一項成績是不錯,可是上次也是在姜教授的帶領下才順利——」
「姜教授姜教授,人已經沒了,你們才知道姜教授!既然姜教授沒了,就給老子再重新找一個,不就是去找一把鑰匙嗎?到了那裡,因地制宜,再讓章青自己找幾個人,跟他一起去,只要能通過考核,組織同意在合理範圍內,給他提供最大的援助!」
女人與旁人面面相覷,似乎覺得這個條件有點太莽撞了點「組長,章青沒問題,但是旁人未必如章青,一時間國內也再沒有頂尖的教授堪比姜教授,屬下看,不如從國外請一個,從長計議。」
「啪!」
男人重重的一拍桌子「這事就這麼定了,兩個月內,如果我再在下一次開會時,沒在我的辦公桌上看見我想要的東西,你們就全都滾回家種紅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