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ray在接到寧凝電話時剛剛又躲過了一陣敵人的追擊。他的左肩和右腿大腿上各中了一槍,傷口還沒來得及處理。手裡的槍也沒有了子彈。兩三天的未進滴水粒米也讓他的體能快速的下降。從幾次追擊的速度和手段上不難看出組織已經出動了執行者,甚至派出了高級執行者。看來皮特這次勢必要置自己於死地了。
ray靠在一棵大樹短暫的休息一下,就在這時他手機的震動卻告訴他有電話打進來。楚勛給他的那個電話在與許強的槍戰中損毀了。而現在手上的這個手機,本來他早就應該扔掉,畢竟這是非常容易暴露自己位置的定位裝置。可是他擔心英勉或者楚勛會與自己聯繫,所以才一直帶在身上沒有丟棄掉。此時有電話打進來讓他不禁精神一震,可是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之後他卻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否應該接聽,因為他還沒準備好如何去面對寧凝。但是他還是在電話響了七八聲後接聽了起來。
「......」
「......」
接通后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還是寧凝先打破了沉默。
「爺爺都跟我說了。關於x組織,關於ray。」
「......」ray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從戴維斯莊園離開后他就一直在考慮找一個什麼樣的契機與寧凝坦白他的身份,只是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一個場面,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就沒什麼對我解釋的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寧凝質問道。
「......」ray想解釋,可是張了張口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他的確早就知道寧凝的身份,只是直到見到皮特才知道她的家族與組織有關。
「那你接近我是什麼目的?是想接近組織的高層?」寧凝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
「......」ray想說不是,遇到她只是偶然。可是他沒有辦法否認接受寧凝的邀請去戴維斯莊園的確帶著調查的想法。
「你一直欺騙我,利用我。連名字都是假的,假的!」寧凝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她打電話前就告訴自己,自己絕對不要做搖尾乞憐的懦弱女人,絕對不可以哭。可是這一刻她還是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奔流而下。
「......」ray在心裡一直對隱瞞寧凝有所愧疚,現如今更是無言以對。寧凝說的都是真的,自己的名字都是假的。
「你說話啊!難道對你來說我已經沒有價值到連欺騙都不願意了嗎?」寧凝的痛苦通過手機電波完完全全的傳達到了ray的心中。
「不是的,寧凝。我......」ray想他至少要告訴寧凝自己對她的愛是真的,ray好想好想把一切的一切都從頭講給寧凝聽,即便這個故事並不好聽,但他想告訴寧凝,她是他灰色人生中僅有的色彩。可是背後射入身體里的子彈把他拉回了現實。與寧凝的通話讓他忘記了自己目前還置身於險境,對於敵人的接近他完全沒有感覺到,急於解釋的心情讓他情不自禁的向前傾了傾身體,卻將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在敵人的攻擊範圍之內。還好此刻是夜晚,否則怕是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寧凝,我會再打給你的。」ray說完就掛了電話。他用力的吸了一口氣。肺部傳來的疼痛讓他知道,剛剛射進身體的幾顆子彈,怕是已經傷了他的心肺。他沒有時間多想,飛身離開了自己掩藏的大樹,急忙奔逃著。身後響起了一串子彈聲。ray不得不拼盡全力,他知道以他目前的狀態支撐不了多久。他必須在這之前離開這裡,否則自己就算不被敵人殺死,也會死於失血過多。
ray狂奔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能將敵人徹底甩脫,他的體能不斷的下降。對於身體的控制開始變得遲鈍。連視線也變的開始模糊了起來。突然他一腳踩空,整個人向側面的一個斜坡倒了下去。如果在平時他有至少十幾種方式讓自己化險為夷,可是此刻他只能任憑身體向斜坡下不斷的翻滾。他能做的只是用手臂護住自己的頭。坡度的放緩讓ray慢慢的控制住了身體。他躺在地上一時無法起身,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射了出來。他輕輕的咳著,緊緊捂著嘴巴的手只能儘可能減輕咳嗽的聲音,但是沒能緩解他咳嗽的趨勢。他努力剋制著,他知道如果繼續這樣咳嗽,自己受傷的肺部出血情況就會更加沒辦法控制了。
他嘗試了三次才扶著身邊的大樹從地上勉強爬起身來。從山坡上的滾落無疑加重了他的傷勢,露在外的肌膚也被樹枝劃出了好多的傷口,他的視線變的越來越模糊,腿像被灌了鉛一樣的難以前行。唯一的好處是終於擺脫了追蹤者們。ray略微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真是糟糕的一塌糊塗。身上到處是傷,肋骨似乎也有斷裂的跡象。手機在翻滾中不知了去向,此刻肯定沒法回頭去找。ray乾脆向緩坡下面走去。
沒一會兒,就走到了一處平坦的土地上。漆黑的樹林中前行都是靠摸索著的。走著走著忽然被前面的一道光線晃了眼睛。仔細看去,原來不遠處停靠了一輛汽車,ray所捕捉到的光線正是月亮照射在後視鏡上反射出來的光。旁邊的一個簡易帳篷里隱隱的傳來男女的喘息聲。看來是一對露營中的情侶。
當ray拿著那支早就沒有了子彈的手槍闖入帳篷里的時候,這對情侶正在情事最激烈的時候。這讓ray多少有點抱歉。但他此刻只能用冰冷的語氣說道:「別動。」
這對情侶透過月光看到一個男人的剪影出現在帳篷里,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把手槍,自然是所有的激情都瞬間退散了,甚至忘記了此刻著尷尬的樣子。
ray看著眼前的男人發出了指令道:
「給我你的車鑰匙和手機。」
男人嚇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眼神已經飄向了ray腳邊的外套上,ray慢慢的附身,用沒有拿槍的那隻手在外套口袋中摸索了一會兒,確認了車鑰匙和手機都在外套口袋中后,拿著外套向後退去。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記說上一句:
「抱歉,請繼續吧!」
帳篷里的男女直到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才確定自己撿回了性命。
ray在公路上飛馳著,他不敢開車燈,怕引來嗜血的追殺者。根據路牌的指引他知道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從這裡到墨爾本市區需要開一個多小時,可是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是絕對堅持不到的。而且就算到了墨爾本市區也是掉落到另一個包圍圈而已。不過幸運的是離這裡不遠的一個小鎮上有一個熟人,而這個熟人正好是在鎮上開了一家小診所的醫生。這大概是ray生存下來唯一的可能性。
身下的坐墊已經被ray的血染紅了,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ray不得不用手去狠狠的捏自己大腿上的傷口,通過疼痛讓自己清醒。在幾次差點撞向馬路牙子后終於到達了小鎮,ray並沒有把車停靠在診所門前,而是選擇了距離兩條街的路邊。他想儘可能不給那個醫生帶去太多的麻煩。
他將車子停靠好后,一種無力感讓他整個人靠在座位上,連伸手去開車門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他的視線透過前擋風玻璃看著天上的月亮。月光柔和的灑在他的身上。這一刻ray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自己掙扎著活到現在到底有什麼意義。這樣的活著太累了,死亡也許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的表情平靜而又祥和,彷彿隨時可以升天的天使一般。一陣寒意從骨頭縫中升騰了起來。ray不禁暗自感嘆,真是連死都不讓自己舒服一些,這該死的痛又開始席捲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