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萬人坑】
看著眾人驚愕的目光，唯有我眉頭緊皺，回頭看了一眼牆角的詭異生物，對著因果和尚道：「是因為他？」
因果和尚搖搖頭，隨即意味深長的看了那詭異生物一眼道：「他只是個可憐人罷了，或者說，他不過是湖下村村民的怨氣集合體，也叫做山魈。」
「山魈？」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問起了因果和尚。
而他對我的態度也是有些疑惑，但還是點點頭道：「怎麼了？」
我沉吟片刻，終究還是決定將之前所遇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聽完我的話后，周圍的眾人就好像聽神話故事一樣，眼裡充滿了複雜。
唯有我和可兒還有因果和尚，都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甚至，在我說完這話以後，因果和尚直接就驚呼出聲：「你們也見到過那間古廟？！」
我一愣，在和可兒對望一眼之後，終究是點點頭，對著因果和尚問道：「你也見過？」
因果和尚點點頭，好半晌才開口道：「我在月芽古洞所見到的，就是那座古廟！」
這下，輪到我驚愕了。
我怎麼也沒想到，之前害我們吃盡苦頭的古廟，竟然就在湖下村外的月芽古洞！
一瞬間，我似乎想到了什麼。
難道說，張瞎子想要告訴我的，就是這月芽古洞？
這麼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的看著因果和尚道：「你讓我饒過他，是因為你當年所犯下的過錯吧，你希望超度他們？」
因果和尚苦笑著點點頭：「錯是我犯下的，如果不超度了他，我於心有愧，也無言去見地藏菩薩。」
「所以你就指引我，將你的屍體抬到這古廟中來，其實，是為了保護我們？」
面對我的問話，因果和尚再次苦笑：「即便我有心向佛，可我畢竟是個死人，憑我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到這廟裡來的。
我瞭然的點點頭，但在點頭之後，卻是臉色陰冷的看著他：「可你剛才，為什麼不出手？」
面對我的質問，因果和尚面色一滯。
我雙眼微眯，神情有些冰冷的看著因果和尚。
或許，他剛才說的話，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我至今依舊記得，爺爺臨死前告訴我的那番話，凡事三思而後行。
也正因如此，在因果和尚說完這話以後，我本能的思索了一番。
發現這其中，存在著一個誤區。
要知道，我們當初能從五通神廟出來，是靠著外面的女鬼幫助。
可這因果和尚，明顯沒人幫忙，他又是怎麼出來的？
這麼一想，再聯繫因果和尚剛才的話，我很快就發現，這傢伙十有八九在撒謊。
至少對於自己怎麼出來這件事，這傢伙明顯有所隱瞞。
而這個時候，一旁的小北不由開口道：「九哥，你是說這因果大師，才是害死湖下村的兇手？」
不得不說，小北這孩子的確聰慧，雖然年紀有些小，但有些事兒卻是一點就透。
聽到小北的話，我頓時點點頭，目光依舊看著因果和尚道：「我如果沒有猜錯，你本來是想藉助這山魈害死我們，但卻沒有想到，我們竟然不怕這山魈，甚至差點殺死山魈，這才出頭的吧。」
「出家人不打誑語。」
面對他這番話，我又是一聲冷笑：「別裝了，如果你不打誑語，那好，你來告訴我，你的屍體是怎麼出現在廟門口的？
要知道，我們來的時候，那裡可沒有你。」
當我說出這話以後，因果和尚終於不再開口。
好半晌，才幽幽的說了句：「你不愧是陳老爺子的後人，心思果然縝密。」
他的話，並沒有讓我感到高興，反而是眉頭緊皺的看著他：「你認識我爺爺？」
面對我的問題，因果和尚笑了笑道：「何止見過，若是沒有你爺爺，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看來，我剛才的那番話已經完全讓他放棄了反駁。
但就在我以為他要向我講述真相的時候，這因果和尚卻是看著我神秘的一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爺爺他，還活著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但總覺得這傢伙話裡有話。
不由皺眉道：「我爺爺他已經死了。」
誰知道，在聽到我這句話后，這因果和尚竟然臉色大變，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驚叫道：「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死？！」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但還是回應道：「沒什麼不可能，是人，都會死。」
誰知道，我這話不說還好，就在我說完這話以後，因果和尚竟仰天大笑，好半晌才看著我，神色認真的開口道：「你爺爺，還算是人么？」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那一刻，我幾乎想也沒想，便拿著銅錢劍向他砍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白皙的玉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怒目看去，竟然是張可可。
我皺著眉，聲音從未有過的冰冷道：「放手。」
或許是從來沒見過我如此的憤怒，張可可有些手足無措，但抓著我的手依舊沒有鬆開，好半晌才說了句：「聽他把話說完，你不覺得，他能說出這種話，可能有什麼隱情么。」
張可可這麼一說，我雖然心裡還有些憤怒，但已經恢復了一些理智。
我看著因果和尚，神情依舊冰冷道：「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清楚，如果說錯一點，我就殺了你！」
誰知道，因果和尚從頭到尾都沒有懼怕我，反倒有些洒脫道：「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我是眼睜睜的看著你爺爺，從萬人坑裡爬出來的！」
要說之前我還是滿腔的憤怒，當我聽完因果和尚的話后，我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
所謂萬人坑，是抗戰時期，被屠殺的村民們用屍體堆出來的。
在那段時期，也是東北最黑暗的時期，那些敵人們，將殺死的村民，扔進大山裡的山洞中，日積月累，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屍體，最終，形成了所謂的萬人坑。
在那裡，沒有活人，有的，只有無數的屍體，沒有人能在那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甚至可以說，沒人會將活人扔進那裡。
即便是爺爺，也不可能做到。
看著因果和尚的眼睛，我幾乎可以確信，他沒有撒謊。
但如果他沒有撒謊，那爺爺真的是從萬人坑裡爬出來的不成？
想到這裡，我頓時感覺渾身有些不自在，我想反駁他，卻怎麼也找不出理由。
最終，還是張可可開口道：「你說陳老爺子是從萬人坑裡爬出來的，可你之前也說過，這湖下村裡只有一個月芽古洞，怎麼會又出現個萬人坑？」
就在張可可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用因果和尚回答，我已經率先開口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所謂的月芽古洞中，就是所謂的萬人坑吧。」
因果和尚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隨即笑道：「沒錯，那裡就是萬人坑，沒想到，你竟然能猜到這一點。」
我沒有為自己猜到原因而高興，反倒因為自己的猜測，平添了許多疑團。
我的爺爺，為什麼會從萬人坑裡爬出來？
還有，爺爺到底來自什麼地方？
之前是東山村，如今又是湖下村，這一個個村落，八竿子打不著，卻都有爺爺的足跡。
一時間，我竟然覺得，爺爺似乎有些看不透了。
我迫切的想要一個人來，解答我現在所有的疑問，可是並沒有。
我長嘆口氣，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疲憊。
依靠著神台緩緩坐到地上，我看著面前的因果和尚，笑道：「我知道你是在轉移話題，但不得不說，你這麼做，的確成功了。
但我也希望你明白，有些事兒，即便你不說，不代表我猜不到。」
「哦？」
因果和尚面露詫異。
至於周八仙等人，也全將目光看向了我。
我則是緩緩點了根煙，一邊抽，一邊開口道：「是王剛動的手腳吧，要說這一路，我們和誰有過過節，我能想到的人里，也只有他了，我說的對么。「
聽到我的話，因果和尚原本淡然的眼神頓時變的一緊。
但我卻絲毫不顧他的眼神，自顧自的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應該就在這附近吧，或者說……」
說到這裡，我話音一頓，眼神猛的向著寺廟的牆角看去。
看著那個依舊所在角落裡的山魈，冷笑一聲道：「你就是王剛。」
聽到這話，因果和尚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波動，眼神凝重的看著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聳聳肩，然後看了看張可可，笑道：「如果他扮做其他的女人，我或許會上當，但偏偏，他卻扮成了張可可，一個從來不知道溫柔為何物的女人，忽然特別溫柔，你難道不覺得奇怪么？
還有，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最懂男人的，永遠都是男人，或許在這之前，我並沒有想到這麼多，但如今冷靜下來，有些事情，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不過，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神已經看向了牆角的山魈，眼神里，充滿了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