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聖戰（下）
劫後餘生的隨安大陸還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中，到處躲避的眾生陸續走出來、痴痴地仰望著天上那道賦予他們生機的身影——是那麼渺小，卻又那麼偉大。
妖皇搖身一晃變回人形，望了一眼還處於震驚狀態的赫連空，戳了戳低聲道，「回神。」赫連空還未回神，前方的人影已經轉過身，身後的空間裂縫正在穩定的空間法則下慢慢地恢復平靜。
果然是他們熟悉的人。烏黑柔順的長發已經長到了腳踝，在高空的風中輕柔地飄舞。她的身體宛如上天最完美的傑作，凹凸有致、膚如白瓷，沒有任何瑕疵，彙集了女性的所有美好辭彙。
明明還是那副模樣，卻又哪裡不同了。五官細微的變換來帶來微妙的協調，完美得不似真人。配合渾身散發的微光，確實沒有真實之感。
尤其是那雙眼睛，那雙曾經最吸引人的靈動雙眼、讓人一看就沉入其中的星辰大海，如今卻星光黯淡，只剩歷經千萬時光的滄桑和死寂，令觀之者動容。
那是一雙真正經歷了無數風霜才會擁有的眼睛，是作不了假也無法作假的眼睛。
妖皇有些唏噓，明明兩年前還是頂著他的壓力倔強地跟他談交易的妙齡人兒，再次見面卻像經歷了滄海桑田，想必這消失的兩年，她也是吃了不少苦。
赫連空嘴巴動了動，還是先嘆息了一聲，「看來屈院長的堅持，沒有白費。」
「是學生來晚了——」她垂眸，蒙著一層微光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在扇動，似乎有自責之態，只是語氣依舊無波無瀾，「但他的犧牲，不會讓這個世界遺忘。」
「沐時——」欣喜的呼喚聲由遠及近，幾名王級強者帶著司離四人趕來，蘇君來更是激動地掙脫帶著他的武王，衝到沐時面前想要來一個熊抱。可是在沐時轉過身來看清她的臉時，卻不由自主地剎住了車，諾諾地望著沐時無措地搓了搓手。
這個沐時，好陌生。
司離三人隨後飛過來，厲遠笙拍了拍有些發獃的蘇君來，將他拉回來。蘇君來有些疑惑地看向厲遠笙，似乎在祈求厲遠笙給他解惑，厲遠笙看了眼氣質大變的好友，朝蘇君來輕輕搖搖頭。
蘇君來也不再是那個冒冒失失的小子，安靜地不再胡鬧。
司離鬆開扶著司家守護長老的胳膊，輕輕地落到沐時面前，頂著無數視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沐時，最後定格在沐時那雙飽經風霜不再靈動的雙眼中，「辛苦你了。」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溫柔，又帶著濃濃的心疼和理解。沐時忽然感覺眼睛有些酸澀，也許只有司離明白，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才得到了這麼強大的力量。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欣喜若狂或者期盼地看著她。
於是沐時輕輕搖了搖頭，嘴角輕輕上揚一個淡淡的弧度，輕靈悅耳的嗓音帶著縹緲的迴音，「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沐時話一說完，東邊傳來了滾滾悶雷聲，血紅的烏雲飛快地飄過來，不斷地翻滾凝聚，化作了一張猙獰的人臉，仔細一看，不正是北無冥的模樣嗎？
圍著沐時的強者們十分默契地退到了沐時身後，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面子不面子的問題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司離雖然有些不舍，但是在守護長老的拉扯下還是明白留下只會給沐時帶來麻煩，叮囑了一聲「保重」便離開了。
「桀桀桀，我還以為回來的是我那天才侄子呢~沒想到竟然是你！」北無冥嘲諷地開口，「怎麼？二選一他還是把生機給你了？」
沐時平靜地轉過身，抬頭凝視著這張與北夜有七成相似的臉龐，淡淡回答，「如果你想激怒我，不如毀了自己的臉來得實用。」
「你！」北無冥被氣得有些哽咽，隨即腦筋一轉就明白過來，大笑幾聲，「我猜的果然沒錯，那臭小子已經死了吧！哈——不愧是我大哥的兒子，繼承了他的情種！」
沐時眼睛慢慢凝聚了寒冰，周身的氣流都凍起來，這濕熱的藍越帝國，竟然第一次出現了雪花。
北無冥見狀更得意了，沐時這發怒的反應讓他有種扳回一局的快感，「生氣啦？看來我真的說對了，戳到你的痛處了。唉，要我說就是太愚蠢，女人有自己重要嗎」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迫斷了，因為周身傳來了極大的壓力。
北無冥不由有些冷汗，沐時掌握的力量遠超他的預料，知道自己再大意下去免不了陰溝裡翻船，低吼一聲，血色烏雲凝聚的臉龐悍然爆炸，爆出一團壯觀的蘑菇雲。沐時的身影也被能量雲吞噬，席捲而出的能量掀起了一場災難。
「哼！」一聲冷哼響徹天地，像是震懾了漫天的能量風暴。時間彷彿靜止了，龐大的能量風暴停留在這一刻，然後中心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將這些爆炸產生的能量盡數吞噬，如長鯨吸水一般，無比壯觀。
幾個呼吸的時間，天空就再一次恢復了清明，剛剛爆炸的蘑菇雲像是從未出現過。
「想不到，你竟然能達到這個程度，我倒是小看了那破爛地了。」北無冥巨大的魔影再度出現在東方大陸，直直盯著重新浮現於西方天空的沐時，即使相隔一個大陸的距離，他們也能牢牢抓住彼此的存在。
一場恐怖的戰鬥，在所難免。
沐時抬起手撩起自己一縷長發，輕輕地揉搓著，「你是自己投降，還是我打得你哭爹喊娘？」
「哈？」北無冥發出一聲吃驚的疑問，隨後哈哈大笑起來，驚雷般的笑聲傳遍整個隨安大陸，聽得普通人耳朵發疼，只好緊緊捂住耳朵。
沐時沒再說什麼，靜靜地等北無冥笑完。
「好，本座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將本座打得哭爹喊娘！」北無冥猛地收住了笑聲，血紅的眼睛噴薄著長達幾百米的血紅能量，宛如一個暴戾的魔神。
沐時閉上眼，語氣依舊是那樣無波無瀾，彷彿什麼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那我就讓你明白，你和我的差距。」沐時說完，雙手輕輕一抬，整個大陸都開始顫抖起來。
北無冥眯起眼，飛快地運轉自己的能量保持著高度警惕，雖然他嘴上不屑，但是很清楚沐時確實也到達了聖級。一旦到了這種境界，差距就是微乎其微，基本就是生死戰，不拿出真本事是不行的。
當然，微妙的差距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不僅僅是隨安大陸在顫抖，包括海洋也在顫抖，這個世界都在顫抖，似乎在響應沐時的號召。
「呼呼呼——」一團團顏色各異的火焰破空而來，絢麗奪目，宛如彩虹。它們的目標，都是沐時。
君老作為現在頂級的煉藥師，眼光何等毒辣，立刻發現這些火焰竟然都是天地間的原始「葯火」!活了這麼久的老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種類的「葯火」，忍不住驚呼一聲，「我的天，好多火焰！」
妖皇露出一絲驚懼，作為獸族是最討厭的火焰的，除了那些少數火屬性妖獸。這些火焰的數量如此龐大，並且威力驚人各有不同，真不知道砸在一個人身上會怎麼樣。
沐時面色如常，甚至展開雙臂做出了一副接納的姿態，色彩繽紛盡數撲入了沐時懷中，炸開一團團絢麗的火光。
這甚至不是火焰，更像是彩虹化作的海洋！不，那是比彩虹更絢麗的顏色，隨安大陸所有屬性的「葯火」，盡數投入了沐時的召喚。
彩虹火海不斷地暴漲，北無冥忍無可忍，傻子也看得出沐時在準備一個大招，他才不會傻乎乎地等沐時準備完！北無冥大喝一聲，手一握，血色能量飛快凝聚成一柄血色巨劍，朝著彩虹火海狠狠地劈砍。
「聖魔必勝！」
「殺了她！」
「打敗她！」
魔軍激動地高呼著，之前的反轉令他們憋了一口氣，這時候盡數發泄出來。
「啊！不要啊！」
「卑鄙！竟然偷襲！」相反人族這邊就是一片謾罵之聲
「可是.也沒規定不能打斷別人啊.」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竟然好有道理，引起了一陣尷尬的寂靜。
北無冥眨眼之間就衝到了火海前，高舉血色巨劍狠狠地刺入。
「嗤嗤嗤——」青煙瀰漫，伴隨著難聞的焦臭味，北無冥眼神一變，沒想到這火海威力如此之強，竟然無比撼動分毫，反而是他的巨劍被說飛快地燃燒著。並且北無冥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火焰不僅能焚燒萬物，還能煉化他的巨劍吸收能量。
「嘖！」北無冥試圖拔出來失敗，眼見絢麗的火焰已經要沿著巨劍燒到他的手了，他毫不猶疑地拋棄了這把巨劍，暴退而去。
「呼~」火焰瞬間席捲巨劍，將其燒的一乾二淨。
「一個殘缺的聖位者，就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沐時毫無感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像是天地間每個角落都有她。
北無冥發現他竟然找不到沐時到底在哪裡，更是因為沐時這句話心下一慌，色厲內茬地低吼，「放肆！本座怎麼可能會有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