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分家

秦氏雙手都放在了拐杖上，一字一句的回答蘇慕蓮道：「是。就是要把你賣了。」

蘇慕蓮冷笑一聲，繼而接著問秦氏道：「奶奶，您是想把我賣到哪裡去？」

秦氏抿抿嘴道：「莊子上的劉老爺家。」

「劉老爺家現在在找粗使的丫頭，你再次也能賣上一兩銀子，再說了，劉老爺也是大戶人家，你去了，做做活計，學學本事，只要不做錯事，說錯話，頂多也就是行庫一點。」

「比留在這個，你所謂的『家徒四壁』的家，要好很多了。」

蘇慕蓮臉上冰冷的笑意更濃了。

「奶奶，您果真是厭惡我至極啊，厭惡到恨不得我死的程度了么？」

蘇慕蓮的話驚到了眾人。

秦氏皺眉看著蘇慕蓮。

「奶奶，莊子上的人，都知道，劉老爺家要找粗使的丫頭，是因為他的小兒子纏身，還會傳染，已經有兩個伺候的粗使丫頭丟掉性命了。」

「您現在居然要把我賣去劉老爺家裡？」

秦氏睜大了眼睛，一臉怒容的看向了宋氏與王氏。這兩個人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臉上都是青一陣白一陣。

孫氏一聽這話，連忙起身將蘇慕蓮護在了身後，口中帶著些許難以抑制的哭腔道：「誰都不準賣我們家的蓮姐兒，我不允許，不管是誰，都不可以……」

蘇家老三也是一臉嚴肅的對秦氏說道：「娘，要賣蓮姐兒，這樣的話，在家裡不要在提起了，若是您執意要將蓮姐兒賣掉，那，我們就分家吧。」

「啪」的一聲。秦氏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木桌上。

「混賬東西，老三，你剛才說的什麼，在跟我說一遍！」秦氏這一次是真的發火了。

蘇家老三看了自己的妻女一眼，繼而將目光轉向了自己年邁的母親，不卑不亢，堅定的說道：「娘，我方才說，若是在提及要將蓮姐兒賣掉，這樣的話，我們，就分家。」

王氏一聽蘇家老三說要分家，立刻就不幹了，雙手環在胸前，面露不悅的說道：「二弟，咱們家什麼情況，別人不知道，你難道還不清楚么？」

「你現在說起來要分家，我倒是想聽聽，你打算怎麼分？家裡就這麼幾畝地，你想分多少？」

蘇家老三並沒有回答王氏的話，依舊是眼神堅毅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秦氏。

秦氏將手從木桌上挪開，重新放回了自己的拐杖之上。

「老三，你想分家，是么？」

蘇家老三也是一個倔強的脾氣。原本，只要自己的母親不在提及要將自己女兒賣掉的事情，他也不會在說起來分家的話。

可是秦氏是什麼人啊，蘇家來三從來都沒有頂撞過她，以往，更是連大聲對著自己說話也是不曾有過的。

現如今，張口就是要分家，一向強勢霸道的秦氏，是不會允許有人來挑戰自己蘇家中，這個一家之主的權威的。

兩個人都是倔強的脾氣，蘇慕蓮看著沉默的蘇家老三，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忐忑著。她也不知道蘇家老三最後會不會憋住了這一口氣。

母子兩人對視良久，蘇家老三輕嘆一聲，而後開口道：「娘，分家吧。」

「好。」

秦氏說完話，便拄著拐杖，背影寂寥且蒼涼。

見秦氏已經回了房間，王氏與宋氏也不好插話，便也相繼來開了正廳。

「老三，你當真想好了，要分家么？」問話的是蘇家的二，蘇家的二也是個軟性子的人，不然，也不能任憑王氏在蘇家裡外挑撥。

蘇家老三點點頭，而後對二說道：「二哥，其實分開單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始終都是一家人。」

蘇家老四輕蔑的哼了一聲，而後開口說道：「三哥，咱們蘇家就這個條件了，你想分什麼？」

蘇慕蓮的爹看了蘇家老四一眼，道：「分什麼，不分什麼，都是由得爹娘說了算。」

翌日一早。

秦氏早早的就坐在了正廳，破舊的木桌上擺著幾張紙。

「老三，這是家裡的房契，地契，都在這裡了，你要跟我們分家，蘇家的底子，也容不得什麼均分一說，你自己看吧，你要什麼。」

蘇家老三看了看桌上的紙張，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宋氏開口道：「娘，什麼就讓三哥自己挑啊，我們家老四自小身子骨就不好，幹不了重活，現在要是連房子都沒有了，您可讓我們一家人怎麼活啊……」

蘇家老四也適時的開口說道：「是啊娘，您可不能這麼偏心啊……」

「娘，房契，還有地契，我們都不要。」

孫氏見蘇家老四兩口子哭哭唧唧的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繼而開口繼續說道：「我們打算去莊子上謀別的出路。」

「娘，家裡那條黃牛，是我跟三兒自己出錢買的，一直為蘇家出力，現在，我們就想帶走那條黃牛。」

「不行！」王氏一聽老三兩口子要把牛帶走，一著急直接喊出了口。

「老三啊，這牛是你們兩口子買的沒錯，但是，我們誰都照顧過啊，也餵過，你們現在怎麼能說帶走就帶走呢？」

「你們要是把牛帶走了，以後家裡那幾畝地，怎麼耕種啊？」

「誰說不行的？！」一聲蒼老虛弱的男音從正堂外傳來。

眾人急忙起身將老者扶進了正堂。

「老頭子，你怎麼起來了……」

「我再不起來，這個家還指不定變成什麼樣子呢。」老者連呼吸都有些虛弱。

「老三，牛你帶走，我這裡，還有四兩銀子。」

「這是你們兩口子，這麼多年，省吃儉用，為了給我治病留下的錢。」

「爹知道自己的身子，這錢啊，我一直都沒有用，既然你們想好了分家，是你的，你就帶走吧。」

老者說著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小布裹，放在了木桌上。

一聽是錢，二家跟老四家的，眼睛都直了。

但是礙於老爺子的面子，幾人心中即便再多的不滿，也不敢在帶出了。

秦氏見自己的丈夫心意已定，也不在多言。

「老三家的，這麼多年，嫁進了蘇家，你也是辛苦了，今後分了家，你們自己要好好的經營日子。但是，不管怎麼樣，始終都要記得，我們是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