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人牙子
蘇慕甜和蘇慕澤互看了一眼，接著蘇慕澤先拿了筷子，將碗里的野菜扒拉進了嘴裡。
「澤哥兒……」蘇慕甜一臉害怕，看到蘇慕澤將野菜都吃了，皺了皺眉，這才將野菜全部扒拉進嘴裡。
王氏朝兩個孩子的碗里各看了一眼，見碗里都空了，這才勾唇笑了起來，「真乖，你們放心，二娘不會虧待你們……」
話音未落，桌邊的兩個孩子相繼撲到了桌上。
蘇慕澤先倒下，小小的身板似乎夠不到桌面，剛撲倒就朝地上歪過去，順帶著將面前的那隻碗，一併帶到地上，摔的粉碎。
王氏也沒空管那隻碗，抬頭就對守在門口的蘇州，瞪眼喊道：「還愣在那幹什麼，還不快出去叫馬牙子過來。」
蘇州一臉笑嘻嘻的模樣，連聲答應了一句，扭頭就跑去了門口。
沒過多久，一個滿口黃牙，尖嘴猴腮的男人就進了蘇家院子。
此人就是王氏剛才說的馬牙子，他是清遠鎮這一帶，出了名的人牙子、拍花子，專干拐賣小孩、少女的勾當。
「人我可是賣給你了，接下來的事兒，你可得替我辦好了。」王氏冷著臉，催促了馬牙子一句，就讓蘇州去門口守著。
今兒個她之所以敢讓馬牙子直接進屋扛人，那是因為早上聽到蘇家三房的傻子喊了一句，今天會晚點回來。
至於蘇家的其他人，能支走的都走了，不能支走的，這會兒正在屋裡暈著呢！
一碗水的事兒。
馬牙子很快進了屋，再出來時，一手就抱著一個孩子，咧著一嘴黃牙，看著王氏道：「下回再賣你們家哪個姐兒，可得一定找我，我保准給你一個好價錢……」
「趕緊麻溜的滾吧，你不怕被村裡人看見啊。」王氏不是頭一次做這種事，說不上怕，但這次賣的終究是自家人，心裡還是有些虛的慌。
馬牙子也不生氣，顛了顛手裡這兩個小的，丟了一袋錢給王氏，這才笑咪的朝門口走過去。
……
蘇慕蓮在屋外看到王氏接了錢袋，連忙扯了旁邊的黃里正袖子，眼淚汪汪的道：「里正爺爺，您快救人。」
黃里正哪裡還用得著一個小丫頭吩咐，看到院子里的這起勾當，早氣的按耐不住。
他胳膊一揮，剛才悄悄圍到拆垛後面的幾名大漢，頓時攥緊了手裡的木棍，齊整整朝院子里沖了過去。
蘇州看到王氏手裡沉甸甸的錢袋，兩隻眼一陣泛直，他笑著剛要說話，就聽到身後一陣哄響，接著只聽砰的一聲，只是虛掩著的門，就被誰撞開了。
「誰！」蘇州大喊了一聲，但頃刻間就被衝進來的壯漢反擰了胳膊，摁在了地上。
馬牙子是個人精，一看勢頭不對，兩手同時發力，將兩個孩子同時拋向衝過來的壯漢，扭頭就去翻牆。
「快接住孩子……」黃里正看到兩個孩子被丟了出去，大喊了一聲。
一旁的蘇慕蓮嚇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看到蘇慕澤和蘇慕甜被人接住，幾步就衝過去，將兩個小的摟進了懷裡。
「怎麼樣？沒事兒吧？摔著沒？」她急著翻了翻蘇慕澤的胳膊、腿，又翻了翻蘇慕甜的，等確定了兩個孩子沒事，這才大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二房門口。
王氏已經軟在地上，翻上牆頭的馬牙子，也被提前安排在牆外的村民一棒子打回了院子，很快就被黃里正帶過來的人，摁著腦袋，壓在了地上。
「好啊，蘇州啊蘇州，我老哥哥做了一輩子好人，沒想到臨入土了，還看到自己養了你這麼個畜生，呸……」
黃里正氣的雙眼泛紅，抬腳狠踢了蘇州一腳，這才急忙走到蘇慕蓮身邊，一臉關切的問道：「怎麼樣？這兩個娃兒沒事吧？」
蘇慕蓮雙眼通紅，搖了兩下頭，眼眶裡的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她哽著聲道：「里正爺爺，這事兒就只有您能替我們做主了……」
說著話，蘇慕蓮就朝地上跪去，連帶著提前喝了甘草汁而原本就沒暈的蘇慕甜和蘇慕澤，一併跪在了地上。
黃里正今兒個能過來，抓了王氏現行，也是半信半疑的被蘇慕蓮求來的。
現在親眼看到王氏和蘇家二房的所作所為，自是恨不能親手殺了這兩個畜生，他連忙扶了蘇慕蓮和兩個小的起身。
紅著眼道：「你們放心，這回就算是你們奶奶親自求情，這蘇州的皮，我也得給他扒掉一層，好孩子，快起來。」
蘇慕蓮抹了抹眼淚，這才拉著蘇慕甜和蘇慕澤的手站到旁邊。
黃里正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這才找了人去屋裡搜，沒過多久，進屋壯漢就回來回話道：「里正叔，蘇家大房和蘇家叔嬸都在屋裡炕上躺著呢，看樣子也是中了葯了。」
「去，一人潑一瓢水，你再去找個腳程快的，去縣裡找了衙役過來。」
馬牙子是整個芩龍縣都在通緝的人，黃里正的許可權只能管的了黃安村、王家村的人，超出這兩個地界，就不是他這個職權能管的了的。
被吩咐的壯漢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就朝門口找了人出去。
院子里亂鬨哄鬧了將近一個時辰，院子里也已經完全黑透。
黃里正讓村裡的壯漢點了火把，等到從縣裡趕過來的衙役將馬牙子帶走，他才招呼蘇慕蓮帶著兩個小的，進了蘇家主屋。
「老哥哥，這事兒你們家佬二做的不對，念著都是鄉里鄉親，我沒將這件事告訴衙役，但這人、今夜我可得帶回去。」
黃里正坐在炕邊，一番話說完，轉而目光沉沉的看向秦氏。
冷著聲道：「老嫂子，今兒個這事我也不多說什麼，你自個兒掂量著，若是覺得我這事辦的不穩妥，大可以直接去縣裡，尋了縣令大人說理。」
「黃里正，我們家州兒哪能做這種事，肯定是那個殺千刀的王氏唆使的呀！您可千萬別抓他……」秦氏眼淚汪汪，可她剛要下跪替蘇州求情，就被黃里正抬手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