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林瑰一看就是只菏平鴿,雖然CP粉和蘭菏粉的叫聲都是咕咕，但很好分辨，她家裡的牆上貼的都是蘭菏的單人海報,周邊也只有蘭菏，書架上未出現什麼帶有宋浮檀名字的同人本……

老白一到她家,就分辨出這點了。

林瑰得了絕症,已經不行了。按照習慣,家裡人選擇把她帶回家，讓她在自己的房間，熟悉的地方走完生命最後的旅程。

既然老白都在房間里守著了，林瑰自然是活不了多久,臨死前,意識模糊，她甚至看到了老白的白色身影,正在根據文牒上記載的時刻讀秒。

「三，二，一——」

林瑰應聲斷氣了。

家裡人哭喊成一片，林瑰被老白的勾魂索扯了起來,久病的她第一次這麼輕盈,有種解脫的感覺,只是不舍地看著家人：「爸爸，媽媽……」

他們哀痛地抱著林瑰。

其實心裡早有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心碎。而更現實的是，家裡的親戚已經幫著張羅起來了。得在林瑰身體僵硬前,為她換好壽衣,要張羅著把她的衣物都收拾起來,連著鋪蓋一起打包，今天就燒掉，她落氣的床，也得動位置……人走後，還有太多事了。

就連林瑰自己，也只能心酸地慶幸，有親朋幫著操辦，否則爸爸媽媽心力交瘁，肯定忙不過來。

「該走了，頭七回魂之際還有機會探望。」老白張羅道。

第一次接觸到死後的世界，林瑰的心情更複雜了，她留戀地看了一眼父母，跟著老白向外走。

「走快點啊，你這個文書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得去趟城隍廟。」老白說。

林瑰久病，難得和人說過，即便眼前這是個死人臉的鬼，在回神之後，她也纏著老白問了起來。從自己會去哪裡，到再見爸爸媽媽時，自己能不能讓他們看到自己，還有你就是白無常嗎……等等問題。

老白煩不勝煩，在林瑰問到城隍爺是什麼樣子后，冷冷說道：「你想知道城隍爺什麼樣子？」

林瑰點頭：「是不是和雕像一樣，長鬍子，大肚子，穿著官袍……」

「那都是你們陽世的臆測，」老白信口開河，「神靈無定形，為了讓活人敬畏，在你們眼裡，城隍的外貌就是你印象最深的樣子，當然，實際上是活了千百年的老頭。」

林瑰：「什麼意思？是我暗戀的男生嗎？還是我媽媽的樣子？」

她對這個設定接受得倒很快，甚至覺得很有道理。

沒錯呀，邏輯正確，而且自己看到的傳說都是傳說，現在死了，才是真正的陰間世界。於是她又問了起來。

老白一路胡說八道，把她帶到了都城隍廟，和這裡的鬼差對了對令牌，「來查驗文牒。」

「請，老闆就在堂上。」鬼差如此稱呼他們的上司。

林瑰被引到了正殿，見到一漂亮的紅袍青年正在處理文書，膚色在艷色的衣袍襯托下更顯白皙，又不失尊貴，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又平添幾分誘人，看得林瑰都呆了……

居然是真的，她眼中的城隍爺，是她最喜歡的明星蘭菏的模樣！！

蘭菏接過文牒看了一眼，核對姓名，「林瑰？」

這是個小年輕，蘭菏看她盯著自己，原以為要被認出來了。他的身份，在陰間早就不是秘密。

沒想到，林瑰隨即就收起了獃獃的眼神，「是，老爺。」

態度還挺尊重的，畢竟在她的認知里，蘭菏的幻象之下是個大肚子老大爺。

嚯，還挺奇怪的，蘭菏多看了她兩眼，寫了條子命小吏去調文書來。

林瑰就老老實實在殿下等待，順便盯著這位「老大爺」的明星皮膚，滿足一下見到蘭菏的期望。此時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她轉頭一看，居然是個長著宋浮檀模樣的人，牽著毛驢過來。

「我天。」林瑰拉了拉老白，「太絕了，這又是哪位神靈，我怎麼看出了宋浮檀的樣子。」

蘭菏和宋浮檀都聽到了林瑰的話，腦子裡一轉就知道不對了，無語地看了眼老白，肯定是他胡說八道。

老白嘿嘿怪笑：「你覺得是誰？」

宋浮檀無奈微嘆。

京城陰間，莫不暗尊宋浮檀為城隍奶奶，此事他知道也無用……

林瑰怯怯道：「張果老吧。」

宋浮檀：「…………」

蘭菏：「……」

宋浮檀：「我不是……」

老白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張果老哈哈哈哈哈哈！」

林瑰一臉莫名其妙：不是……牽著驢你不是張果老是誰，阿凡提？

老白拍著大腿：「你看好了，這位是城隍奶奶。」

林瑰一時像被雷劈了一樣。

這回輪到林瑰慌張了，她捂著頭：「不，我怎麼會潛意識覺得城隍奶奶長得和宋浮檀一樣，難道我早已經被那些CP粉腐蝕了？不！不！！都是她們給我洗腦！！」

宋浮檀：「……」

蘭菏看著閉目痛心的林瑰，「？？」

老白比了個「噓」的手勢，「嘿嘿嘿……」

看他整整這個小碎嘴。

林瑰受此打擊，整個鬼都蔫了，蹲在殿上，忽見一黑衣疤面男子大步走進來，手裡捏著一份文書，準確地扔到了案上，「拿好了，本龍找到的。」

本龍……這是龍……林瑰精神恍惚，但是，在意識到自己會把蘭菏和宋浮檀腦補成一對后，任何事情也無法讓她太驚訝了。

所以，她只是盯著黑龍看了一會兒。

「多謝。」蘭菏都做了城隍，這家仙也是私器公用，給他打起雜來。

蘭菏閱讀文書時，柳十三就蹲在旁邊，掏出了手機，看起蘭菏參演的綜藝節目。

「！！」林瑰驚了，這陰間，這龍，居然還會玩手機，看電視，他用的甚至是蘭菏做過推廣的老年機！難道，她居然可以和龍認親？

但是，這黑衣男子看起來真的很兇殘的樣子。

林瑰又期待又怕，終究還是忍不住湊上前，「可以和你一起看嗎？我也喜歡蘭菏。」

柳十三緩緩回頭，露出一個問號：「？」

林瑰直面他殺氣十足的臉，更害怕了，硬著頭皮道：「我生前也是菏平鴿，你是嗎？」

柳十三：「……」

所以，這女的是不是有病啊？還是和刺團兒一樣眼神不好？

本尊在上頭你不看……跟我一起來看屏幕？迄今為止，也有那麼些見到蘭菏的鬼魂，是他粉絲，認出來后表現和林瑰可都不一樣。

雖然莫名其妙，柳十三還是道：「隨便。」

他不冷不熱的，也沒認親的快樂，讓林瑰都有點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粉了，男粉她也遇到過啊。哦，畢竟這個不是人，龍粉她確實不能評判正不正常。

節目里，蘭菏和主持人、其他嘉賓聊起來，還說到了網路上關於自己的梗，自己調侃起來。

林瑰不禁捧著臉：「啊啊啊啊！蘭菏你離粉絲的生活遠一點啊！！」

蘭菏：「…………」

柳十三恍然大悟：葉公好龍！難怪都不理正牌蘭菏，這種粉不喜歡偶像離自己太近。

林瑰：「啊啊啊好可愛！啊我死了！！」

蘭菏繼續欲言又止。

柳十三不咸不淡地道：「對，你是死了。」

林瑰：「……」

……

「好了，搞定，將此魂驗實放行！」蘭菏查好了資料，蓋上城隍印，說道。

「走了走了。」老白要把林瑰帶離，林瑰依依不捨地站起來，又看了城隍爺一眼，唉，雖然是假的，但是，真的好像……

「我以後還能來嗎？現在去哪兒？幾點了？在你眼裡他長什麼樣呢？」林瑰又開始問老白問題了。

老白極不耐煩地翻了一個大白眼。

「等等，」蘭菏一撩袍子走下來，「你想問什麼？」

老白怪笑道：「都城隍親自給你答疑解惑，你可把握好了。」

林瑰一看到蘭菏的臉，就有種眩暈的感覺，她鎮定下來，既然是都城隍答疑，她就認真思考了一下，沒問明星相關的問題了，而是道，「我頭七回魂之時，父母能看到我嗎？」

「人鬼殊途。但只要你的意識夠強大，他們能感受到你來過，聞到你的味道。」蘭菏頓了頓又道，「有緣來世還會再見，卻不一定仍能成親人。也許來世你們一個是人，一個成了草木鳥獸，但如此亦是相逢。」

林瑰喃喃道：「……這樣啊。」

雖然和想象中不一樣，但她感覺到了城隍爺的意思，人鬼殊途，但也有屬於陰間的關懷。

蘭菏冷不丁道：「還有，你喜歡我？」

「……啊？不好吧！」林瑰卻嚇到了，驚恐地看著城隍爺，城隍奶奶就在那邊，他怎麼敢明目張胆地潛規則新鬼，說出這種充滿暗示的話。

老白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蘭菏也被林瑰的表情逗樂了，問老白：「你到底和我粉絲說什麼了？看她害怕成這樣。」

老白：「哈哈哈哈我說，我說見到神，就自動看成印象深刻的人的樣子，哈哈哈哈！」

難怪，這就說得通了。蘭菏恍然大悟，「你也太賤了吧。」

林瑰獃滯：「什麼意思？」

蘭菏輕鬆地道：「意思就是，無論誰看到我，我都長這樣，我就是蘭菏本菏。」

林瑰：「？？？？」

「不可能你是城隍爺啊！」林瑰看著宋浮檀，「還有他，他……城隍奶奶，還有龍……他，他也是菏平鴿，他看到你也沒激動……不對，不對，蘭菏是無神論者！」

她想起了最大的疑點，我們蘭菏壓根就不信神。

「我不是菏平鴿，」柳十三輕蔑地道，「是CP粉，沒糖我激動什麼。」

蘭菏也道：「那都是娛樂圈人設。」

林瑰：「…………」

她暈了。

等等，這麼說……

宋浮檀給予肯定：「我是宋浮檀。」

林瑰：「………………」

「走了走了，你偶像送你一程，你也該開心了吧。」老白拽著林瑰走，「回頭給你科普一下，城隍是怎麼回事。」

「不，不，你現在就說清楚，他怎麼會是城隍！城隍奶奶又是怎麼回事！別拖我，等一下，我還要告白！」林瑰尖叫。

「知道了，謝謝你。不過已經有城隍奶奶了。」蘭菏忍笑和林瑰握了握手，「一路好走。」

林瑰飆淚。

她深深後悔自己知道真相晚了，「嗚嗚嗚我不想走，我還想再看看你。」

雖然他搞虛假人設，雖然他好像真的和懸光談戀愛。

「哎，咱們陰間也是招募公務員的，你這個履歷還不錯，不急著投胎可以考慮去應聘，然後考到京城來。」老白勸說道，「現在真該走了。」

蘭菏甚至懷疑這是老白的招人計謀。

「老白為了招人這麼賤的啊，還騙我的女友粉。」蘭菏看著林瑰一步一回頭被拉走，感慨道。

宋浮檀：「女友粉？」

蘭菏：「哈哈，多上網你就知道了，粉絲很多種，有女友粉，有媽媽粉，有CP粉……」

宋浮檀輕笑，不愧是被粉絲呼喊離她們生活遠點。

林瑰眼看要出殿了，痴痴看著蘭菏，還有旁邊的宋浮檀，現在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倆真的是一對，她痛心地道：「嗚嗚嗚我認了，但是懸光老師！你要對我老婆好一點！！」

宋浮檀：「？？」

蘭菏：「？？」

宋浮檀：「這又是什麼粉？」

蘭菏也說不上來，「不知道，我感覺不太想探究……」

唯有柳十三撈袖子怒吼，聲音響徹城隍廟：「她在胡說八道什麼，老婆不老婆的！她想拆CP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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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著小毛驢的不一定是阿凡提，也不一定是張果老，可能是宋浮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