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私心雜念

見她避開，慕寒笑了笑，她倒是臉皮薄，開不得玩笑，便不戲弄她，輕輕地掖了一下被子，「那你好好休息，我在外面，有事就喚我！」只是慕寒似乎忘了，當初她為了嫁入王府，在雨中下跪，那一舉動，整個翼州為之轟動，皆將此事傳為笑柄。

待腳步聲消失，我偷偷的爬起來，他在看書，神情專註，其實只是小傷而已，也沒有這麼小題大做需要卧床休息，但是慕寒在，我要是想走，該想個什麼說辭。

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睡著了，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綠蘿給我拿了換洗衣物過來，「王妃，奴婢伺候您更衣！」

「綠蘿，不要這樣叫我，我不習慣！」我發現綠蘿的稱呼變了，只不過是待在了慕寒房裡一夜罷了，不至於吧？

「王妃，這是禮數，慢慢會習慣的！」

綠蘿為我梳好妝，「王妃可要回泠雪院？」

「當然要回！」開玩笑，我才不要和他待在一個屋子裡，昨天是因為太累了才睡著的，若是清醒的狀態下，真不知該如何同他相處。

我走出寒竹院，路過前院時，一個白袍男子向我行禮，「王妃安好！」

我愣了一下，這些時日未見有此人，倒是文氣的很，一身書香氣，「你是？」

「回王妃的話，我是新來的管家，薛璠！」

慕寒居然這麼快把管家換了，這姓氏，倒該與我是本家呢，當然我現在姓泠，也罷，換了就換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便做罷，不再提起。

「綠蘿，小江呢？」

「小江昨日就被關了柴房，也不知有沒有飯吃，不過都是他活該，連累了王妃！」

「……」雖然綠蘿太過言辭偏激，但是看得出來，她護我的心，她是完全將我當做主子的，與我是一條心，我不由來有些感動。

我倒未發現我泠雪院後面就是柴房，看來府里柴房挺大的，都能僻出一個院子來！

綠蘿推開門，小江縮在角落，見有人來，反射性抱住了頭，看來昨日那些人應該沒有少打他，我有些心疼，「小江，是我！」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小江抬頭看見我，從裡面爬過來，跪在我腳邊，抬頭看我，「姐姐，都是小江不好，小江不應該偷東西！」

他臉上也有不少青紫，那些人下手也太重了，「姐姐沒有事，昨日你說了，你有家人，而且母親病重，那你家在哪裡？能帶我去看看你母親嗎？」

「謝謝姐姐！」小江感動的滿淚盈眶，想不到王妃居然會體諒一個下人。

小江帶她走了許久，在一個廢棄的破屋前停住了，我往裡頭看了看，屋子沒有門窗，裡面也沒有任何傢具。

地上鋪了些稻草，幾個渾身髒兮兮的孩子靠在牆角，看見有外人來有些懼怕，他們邊上的草席上躺有一個婦人，形容枯槁，面色蠟黃，看見小江她微微的動了下身體，「小江，這位姑娘是……咳咳……」

小江跑了過去，蹲在女子旁邊，「娘親，這位是三王妃，王妃她精通醫術，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她咳嗽氣息非常重，是常年濕熱腎火，並伴有肺病，加上營養不良，日益嚴重，目前最主要還是換一處舒適的地方，保證飲食正常。

便將他們暫時放到客棧居住，不過以我現在有的銀錢怕是不夠的，所以還得另外想法子。

我趴在榻上，想著小江母親的病情，已經是陳年舊疾，怕是需要些時日，最好是能有一處舒服的住所，不知道慕寒願不願意長久收留他們，畢竟幾個孩子也無路可去，總不能看他們在街邊乞討，這樣也於心不忍。

所以我突然想到一個人，若是他答應，我便可以事半功倍了。

慕寒下了一枚棋，對面的人久久未落子，「怎麼？不知走那步？要認輸嗎？」

我聞言放下棋子，雙手托腮，若有所思的望著他，慕寒自然知道她想幹什麼，唇角微微上揚，「你想當好人我管不著，但是，不要拉上我！」

「……」

他該不會是會讀心術吧，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呢。

「我府中的人已經夠多了，加上之前的兩個孩子，恐怕我的俸祿不夠養他們！」

我低下頭，確實，他只不過是一個王爺，也是要靠朝廷俸祿的，而且，我要做什麼，也不能老靠他。

「不過，要是我的孩子，本王一定給他最好的！」

言下之意是不是要我給他生孩子？是不是太操之過急了？

「你借我一些錢，我會還你的！」

「你還需借錢？本王記得，你從泠府嫁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嫁妝，本王若未記錯，應該還在庫房！」

得了慕寒的提點，我立即去前院，「真是心急！」慕寒看了看已經亂成一團的棋盤，嘆了口氣。

薛蟠領我進了庫房，「不止王妃的嫁妝，府里其他賬目我都已經盡數清點好了！」庫房裡佔據了幾間房子，泠月芷父家竟然如此有錢，嫁妝這麼多？我翻了幾個箱子，金銀珠寶，玉石器皿，看來泠月芷的父親傾盡了家財啊！

「之前的管家動用了一些財物，還好損失不大，我已經將管家動用的數額寫明，王妃過目！」薛蟠遞過一本冊子，「這本冊子只記錄了與原賬目不符合的物品，其他的物品我已經著手一一整理，到時候再請王妃過目！」

我接過冊子，寫了有十幾行，拿的還不多，我看了一眼庫房其他箱子，嗯，如此對比之下，倒也是不多。

這個薛蟠確實用心了，「多謝管家了，你看如果我要開一家藥鋪，需要多少錢？」

「開藥鋪？」薛蟠疑問的語氣，若是別人說，他定然不會奇怪，可是王妃，本是養尊處優，竟要去鬧市中開一藥鋪？甚是奇怪。

「是啊，我有幾個病人需要醫治，但他們無處可去，我實在沒辦法了，也不忍心看他們流落街頭，就想自己置一處鋪面，最好帶有院子，可以住人的！」

「這樣吧，王妃不用著急，我且為王妃尋一現成的鋪子，直接盤下來，王妃也省的多勞累！」

薛蟠此話也是在理，急不得，那便等吧！

薛蟠做事甚是牢靠，不到十餘日，他便尋了一處藥鋪，先前的掌柜因家中急事，要離開翼州都城，因此將鋪子賣出。

薛蟠依命用了我的嫁妝，盤下來這間藥鋪，稍微打理一番，我的醫館便開張了，不過因為事態發展太快，我也沒有賬房先生，便求了薛璠來管理賬目，順便教小江讀書識字，日後能幫忙管理。

生意姑且不說，但是有地方可住，孩子們也能幫忙打理，除去小江，只有一個女孩悅兒幫忙，其餘的尚且年幼，我也將小江母親移到醫館來照顧，小江也不用日日回府中，只需住在藥鋪照顧母親，只是苦了管家薛璠要兩頭跑。

這幾日細雨綿綿，倒添了絲涼意，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見醫館大門，慕凌微微皺眉，「這裡怎麼會有處醫館？」

「是前兩日開的，據說大夫是個姑娘，醫術頗為高明不過沒有見過，不知是真是假！」

「女子行醫，倒是奇事！」

外頭春雨未歇，細雨蒙蒙，橋上走過一個綠衣女子，一身淺綠色的衣裳拂過細雨，一頭烏黑的青絲過腰，隨她而動，卻因撐了傘，看不見她容顏，一時間竟有些好奇，綠衣女子在醫館門前收了傘，徑直走了進去。

慕凌說不清為何要來這裡，幾日未見她，竟有些失望，莫不是她遇見了什麼事。

「公子既然好奇，為何不去醫館看一看！」

慕凌聞言一愣，是啊為何不去看一看她呢？

慕凌走進藥鋪，此時只有薛蟠一人在，「我看公子面色極好，不像生病了，可是要為家人問葯？我們大夫現在不在，可以明日再來！」

「掌柜的也會望聞問切？」慕凌環視屋內，裡面並沒有女子，看來今日確實不會遇見她了，「看來藥鋪中藏龍卧虎啊，竟連賬房先生也懂醫術！」

「這位客人是何意？」薛蟠覺得他此話中暗有針刺，不似普通客人。

還未等慕凌回答，門口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薛管家，今日病人可多？」

門口進來一個白衣女子，手上執一束花，她將花放在掌柜手裡，「這是我在路邊摘的野花，將它花苞取下，洗凈晾乾可泡茶！」她徑直走去後院，並未看他。

「公子？」薛蟠喊了他一聲，「公子可要看病，若是看病，我這就去請大夫來！」慕凌方才回過神來。

原來是她！

「只是路過此處，見有藥鋪，進來一問，打擾了！」

慕凌笑了笑，拱手之後沿著來路出去，薛蟠皺了眉，覺得此人甚是奇怪，沒有大夫時要看病，大夫來了，他卻走了，真是一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