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娘
回到家，顧大郎和小多直接去了後院兒。
劉氏看到沈九娘回來，笑眯眯的拉著她的手，「兒媳婦，娘給你做的衣裳，快去試試合不合身兒。」
「您叫我名字就行。」沈九娘有點招架不住劉氏的熱情，「我還有穿的呢，其實不用麻煩的。」
劉氏回道，「那咋行？咱們顧家媳婦出門哪能寒酸了？你就一身衣服，這兩天也都是穿著改的我的，誰家閨女媳婦十七歲穿的這麼老氣啊？聽娘的，快去換上試試。」
「那好吧。」沈九娘接過劉氏手中的兩套衣服，一身淺藍，一身淺粉，都是自己喜歡的顏色，料子一般，但是針腳細膩，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應該是劉氏這幾天做的吧。
劉氏看沈九娘這兩天話漸漸多了起來，心中寬慰了不少，這個媳婦一點兒都不傻呢，不過當她看到兩個背簍里的東西以後，立刻推翻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這兒媳婦果真是個傻的，否則這些蘑菇還有知了殼幹啥用？
房間內，沈九娘將兩件衣服都試了試，果真是很合身，人靠衣裝，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換上新衣服之後，的確有點兒捨不得脫了，不過看到自己鬆散的馬尾辮，再加上一會兒還有活兒要做，只能將新衣服先脫下來。
沈九娘重新回到院子里，竟然一個人影兒都沒有？她看到竹簍的東西已經擺放整齊，劉氏還真是貼心，估計她應該是不理解自己摘蘑菇或者摘蟬蛻吧，但是她依然認真的幫她把竹簍的東西分門別類，就沖這份兒心，她也不能對劉氏太差。
她正疑惑人都去哪兒了，忽然聽見前頭傳來一陣說話聲。
「劉氏，你也體諒一下，我也有難處啊。」
「阿霞，你放心，一個月之內，我準定把料子錢給結了，我在鎮上領了綉活兒，這銀子絕對黃不了的。」劉氏開口。
只聽那女人又說，「哎，我就知道你是個心軟的，別人家媳婦哪個不是有穿的就行，見天的下地，穿多好管啥？都說千年的媳婦熬成婆，也就你拿她當寶兒似的嬌寵著。」
劉氏笑道，「哎，都是女人，一輩子不容易，進了我顧家門就是我的孩子，啥也不如人和。」
「你那理兒多著呢。那行吧，衣服料子錢我先給你墊上給人布莊結了，到時候你還我就行了，誰讓咱倆好呢。」那叫做阿霞的女人說完，便離開。
沈九娘並不是故意偷聽她們說話，為了怕劉氏尷尬，只得裝作沒聽見，轉身去收拾蘑菇。
待劉氏進門，沈九娘起身在她面前站定，躊躇開口，「娘，您歇歇，我做飯去吧。」
劉氏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叫我啥？」
「娘啊。」沈九娘喊了一聲之後，再喊第二聲就沒那麼不自在了，劉氏拿自己當女兒，寧可！借銀子也想讓她有兩身像樣的衣服，那自己享受著她的關心，理應喊她娘的。
劉氏激動的熱淚盈眶，「哎，好孩子。」
沈九娘看著劉氏激動的模樣，心裏面也有些動容。
「那娘我去做飯了。」沈九娘端著蘑菇。
劉氏一見，連忙阻止，「不用了，娘去做飯，這蘑菇是吃不得的，等大郎喂完雞，你們去河邊溜達溜達去，這時候河邊開挺多花呢，讓他帶你出去瞧瞧。」
「可是我答應小多了給他弄個蘑菇吃，要不然您做飯，我打下手，我只管炒一個蘑菇？」
劉氏想了想，就當讓媳婦拿蘑菇做著玩兒吧，「行吧。你性子悶，娘倒是希望你跟大郎小多他們玩，陪我一個老太婆多沒意思。」
沈九娘唇角微微一挑，「我不沉悶的。」
我只是跟你還不太熟罷了，前世熟悉她的人還說她快言快語，性子潑辣呢。
她一邊說，一邊將蘑菇洗凈，去尾，掰塊兒。
劉氏看著她熟練的動作，暗想，小多說的果然沒錯，這媳婦做飯還真是有一套，一看就是老手，做飯的模樣都這麼好看，跳舞似的，怪不得大郎這麼冷清的，也喜歡她呢。
直到廚房傳出陣陣飯香，劉氏才反應過來，媳婦不是說給她打下手嗎？她自己怎麼發起呆來了？劉氏懊惱。
飯桌上，一家人心情矛盾的盯著那盤素炒蘑菇發獃，吃吧，有點兒不敢，不吃吧，這味兒也忒香。
沈九娘淡定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開始吃。
顧小多作為沈九娘的迷弟，直接動了筷子，他相信嫂子，嫂子打架那麼厲害，做飯也好吃，這蘑菇也一定沒問題。
一口蘑菇塞進嘴裡，顧小多眼睛一亮，「好吃，好吃啊！」
顧大郎也夾了一塊嘗嘗，他雖然沒有顧小多表現的那麼誇張，但也眼眸含笑，繼續夾了第二塊。
至於劉氏，想的就比較簡單了，一家子都吃了，要死一起，否則剩她一個人也活不下去，不過當蘑菇進嘴后，一股特有的香氣在舌尖散開，「好吃，這玩意兒真可以吃啊。」
之後，便再也沒人說話，一時間，房間內只能聽見筷子偶爾碰到盤子碗的叮噹聲。
這麼香的飯，還不趕緊吃，誰有空說話啊。
顧家吃的歡天喜地，趙家卻是雞飛狗跳。
二賴子的娘正插著腰沖著張翠花罵，「你個懶貨，做完飯就想吃咋著？沒看二賴子還沒吃？還不餵豬去，在把柴火收拾出來！」
「我不去，我都餓半天了，憑啥不讓我吃飯？再說了，餵豬收拾柴火又不是我的活計，是你兒子的活計，我一個女人，你還讓我把爺們兒活兒也幹了咋著？那還要你兒子有啥用？」張翠花不甘示弱的頂嘴。
「你這天殺的，沒看二賴子眼眶子壞著呢？」
「我還讓人打了呢！」
趙母冷笑，「那是你廢物，一個傻子，一個病秧子都打不過，有本事你把藥費討要來也行啊，丟人現眼。」
「我呸！我丟人現眼，你不說你兒子啥樣玩意兒？他要是沒有別的心思，能惹出這事兒？」
「自己管不住自己爺們兒就甭賴別人！」
吵著吵著，婆媳兩個竟然又動起手來。
一旁的趙大鳳心情煩躁，每次都這樣，一言不合就吵就打，明明顧家都是和和氣氣的，對待顧大郎那個撿來的人都掏心挖肺，自己家咋就這樣呢？
「別打啦，別打了！還吃不吃飯？」
「吃啥？就知道吃，你這沒良心的還不趕緊過來幫忙。」趙母抓著張翠花的頭髮尖聲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