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收服才子
隨著魏如意的離開,以及右相被下獄,德宗帝漸漸開始強勢起來,一般的政見上還順由著景承煜決斷處理,但若是碰到群臣反對的,他便也不去細琢磨哪方對,而哪方更有利,一味的支持反對的臣子,與景承煜公然對峙。
他抱著什麼心思,景承煜心知肚明。若後果不嚴重的便也順著他了,只是到了真正關乎大饒的問題上,景承煜便不會任由他胡鬧,哪怕在朝堂上與他吵翻,也絕不肯妥協他。
這樣一來,使得李雲安更加恨他,也使得楚平郡王那些個小人得了空子,沒時沒晌的往宮裡面跑,籌劃著怎麼懲治景承煜。
但他們都是無權的閑散,說得再多也不過快活快活嘴頭罷了。景承煜根本不屑於理他們。後來還是沈沐清提醒他,「聖上還未定性,若身旁常日被這些小人圍攏,日久難免近朱者黑,這倒是不妙了。」
景承煜想想也是。沒幾日,京中便傳出了楚平郡王等幾位跳動極歡的王公家的紈絝世子,走馬逗狗,惡意生事的罪行,犯了老百姓的眾怒。
此事被擺在朝堂廷議,景承煜便藉此由頭,將幾個郡王痛貶出京城。李雲安知道是景承煜暗中手腳,有心保這幾個,奈何這幾個極不得人心,滿朝文武也站在景承煜這邊。李雲安便只好咽下了這口氣。
一晃進了五月末,朝廷中忽然收到渤海王的隊伍遭襲,送去和親的魏如意被北涼狼主暗殺,意圖破壞兩國合約的噩耗。
滿朝震驚不已。聽聞魏如意死了,李雲安大病一場,直到夏季快過去了,他方好轉,那時,在聽到關於北涼的消息,已經江山易主,昔日渤海王登基稱帝。
米禽嘉炎重新修書,派使和談。兩國正式遞了盟約。
李公公站在御榻前對李雲安細稟著這件事,他卻一點也沒聽進去,只是木然的喃喃有聲,劉公公湊近了聽,方才聽明白,原來他一直在念叨著,「一別便是絕期。」
想來又是在想魏如意了。劉公公嘆息一聲,告退著出門,忽而李雲安叫住了他,「是否快秋闈開科了?」
劉公公站定,道,「回聖上,正是,不過聖上不用擔心,這件事攝政王他……」
「去找禮部侍郎來,這件事,朕要親自過問。」李雲安冷麵吩咐道。
劉公公詫異著,卻不敢耽擱,按照他吩咐去辦了。相同的話,同樣遞給了景承煜。
「聖上要親自主持秋闈?這是好事啊?」景承煜看劄子,沈沐清托腮坐在他對面。他抬頭看了沈沐清一眼,笑問道,「你覺得哪裡好?」
「好在聖上終於肯管理政務了。」她道。
景承煜放下劄子,長嘆一聲,望著窗外仲夏之景,淡淡道,「他恨我。」
「你是說,聖上名義上是要過問秋闈,實際上是想……」沈沐清不由坐直了身體,臉上多了些許擔憂。
景承煜卻不以為然道,「他也曾是求學士子,自然明白士子罵人的嘴是最凶的,若要鼓動天下士子反我,我也無計可施啊。」他笑著,又道,「這一招的確不錯,也虧他想的出,看來他也快出師了。」
「聖上是要對付你啊,你還笑的出來?」沈沐清橫他一眼。
他理直氣壯道,「為何不笑?他要是能凝聚天下士子之力是好事。況且,我本也要辭官歸隱,過咱們的田園神仙日子,又何懼他如此呢。」
沒多久,果然如景承煜所料,民間開始出現了士子們寫文章謾罵他擁權跋扈,獨斷專行的文章。有人甚至將他比成董卓,曹操之流。
罵人的文章鋪天蓋地,便是朝中一些大臣見了,也對景承煜生有同情。
這一日,在京中的文泰館中,準備應考秋闈的舉子們再度湊堆,評議時政,謾罵攝政王無道。在這夥人里,有一個最為有才學之人,名叫蘇子安,他為人狂澹,最見不得不公義之事,是以罵的最歡。
「攝政王那老匹夫,當真認為天下人無眼無心嗎?他敢跋扈專政,欺負當今天子年少,咱們這些飽讀詩書的士人才子們,可不能放任了他。等我考中功名,第一個上殿點著他鼻子罵。」他罵著,又猛灌了一口酒。
旁邊有位勸道,「蘇兄,你喝多了,這等話小聲說些便是了,怎好大著嗓子喊?」
「怕什麼。你們都是君子不敢立危牆下,我蘇子安卻不屑如此。」他推開那人的手,一臉輕蔑。
「罵的好。」忽而門外走進兩個錦衣公子,一邊說著話,一邊拍著巴掌。眾舉子見他們是生面孔,便戛然止聲,瞪著眼看著他們。
只見他們旁若無人的進店,又大大方方的拉著椅子坐下。其中一個二十二三歲的樣子,俊俏而不失英挺,若潘安蘭陵在世,也不過如此吧。另一個稍遜些,卻有些相仿與女子般的嬌嬈,也不失一表人才。
那蘇子安跳下桌子,走到他們身旁,仔細打量一陣,方道,「敢問兄台貴姓大名。」
「在下姓景,至於名字嗎,俗氣的很不提也罷。我身邊的這位小兄弟姓沈。」景承煜沖著沈沐清擠了擠眼。沈沐清也學男人的樣子,沖著眾人致禮。
「那這位兄台可否將名姓告知?」景承煜問蘇子安。
蘇子安卻一臉不屑道,「姓什麼不好,偏生姓景,竟與那朝堂老賊一般。」
景承煜苦笑著摸了摸鼻子道,「姓氏乃是父母給的,豈有揀擇之理。」
蘇子安怔了怔,旋即不咸不淡道,「在下姓蘇,湖州蘇子安。」
「原來是蘇兄啊,久聞才名。」景承煜客氣道,「你的即便抨擊當今攝政王的文章,在下看了,文辭犀利,用典老辣,真是不多得的好文章。」
隨著景承煜的評價,那蘇子安一臉飄然,卻聽景承煜頓了一下道,「只是裡面稍稍有些瑕疵。」
蘇子安一愣,隨即不悅道,「什麼瑕疵?願聞其詳。」神情卻是一副,你懂個屁的臭臉。
景承煜曼聲道,「據在下所知,這位攝政王不勞,年紀剛剛過二十左右,與咱們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