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也沒辦法了

青雲縣城中心區域，天豐路，一條南北向的寬敞大街，兩旁儘是酒吧、迪廳、夜總會、KTV，號稱青雲夜街。

夜街夜街，只在夜裡才熱鬧，此時驕陽初升，這裡卻是入眠時刻。

輝煌夜總會的大門前，兩個服務生架著一名宿醉的酒客，將其丟到門外，完全不理會那醉鬼滿嘴的髒話，轉身就要走回去。

卻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詢問：「唉~！紅毛是在這兒嗎？」

兩名服務生回頭看了看雲凡，其中一人臉色陰沉厲聲喝道：「你是活膩了吧？要叫紅~毛~哥~！」

「哥？」雲凡嗤笑一聲，一臉鄙夷道：「他也配~！」

那名服務生剛要上前，卻被身邊同伴拉了一把，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

「嘶……哦~！呵呵……你就是雲凡？」

「呵呵……我這麼有名嗎？」

「哈哈……有名，有名的很啊~！不過……是在閻王爺的索魂簿上……紅毛哥等你很久了，進去吧~！」

兩名服務生說完此話，便先一步推門而入，雲凡緊隨其後跟了進去，心中咬牙道：「我也等的不耐煩了~！」

剛一進門，原本走在前面的兩名服務生停了一下，把雲凡讓進去之後，就回身關上了大門。

咔嚓~！

雲凡聞聲回頭，卻見兩名服務生已經將大門反鎖，然後一邊一個，弔兒郎當的站在門前，猶如兩隻看門狗。

緊接著，大廳里原本已經關閉的燈光忽然亮起，而且響起了噪音一般的迪曲。

最亮的一盞聚光燈，發出雪白的光束，鎖定在舞池盡頭的DJ台上，一名滿頭紅髮頭戴耳機的非主流青年，正站在上面瘋狂的搖頭晃腦，雙手急速的撥動著碟機上的兩張黑膠唱片，發出刺耳的噪音。

雲凡安靜的站著，早已開啟的靈覺在整個大廳內掃過。算上身後兩隻看門狗，總共二十八人。

左邊牆邊，最裡頭兩個卡座里的七個人，就是對外公下黑手的混蛋，等會兒必須重點照顧一下這幾個。

空空空空空……哐~！

一陣強勁的鼓點過後，音樂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

嗚~幫！

一根合金棒球棍毫無徵兆的掄在了雲凡頭頂，震得他脖子微微歪了一下。

雲凡晃了晃腦袋，看都不看那偷襲之人，左腿驟然向後一蹬，那人便折成一個『<』型，慘叫著倒飛出去，直接拍在了五米開外的牆上。

「呵呵？還真是銅頭鐵腦啊？厲害……」紅毛哥摘掉耳機，冷笑著說了一句，便信步走下了DJ台。

雲凡上前幾步，與其相對而立，雙目凌厲如刀：「果然是你~！你要尋仇就沖我來，為什麼要動我外公？你知不知道他已經快八十歲了？」

紅毛扮出一臉無辜相，攤著手道：「我也不想啊~！我的兄弟只是讓他給你打電話，可他就是不肯，問你去哪兒了他也不說~！我也是沒辦法啊~！」

「呵呵？好，沒辦法是吧？那看來今天……我也沒辦法了~！」

雲凡搖頭冷笑，眼中冷芒一閃，語出身動，整個人帶起一道殘影朝著紅毛沖了上去。

「動手……別用棍，拿刀砍……」

嘭~！

「呃……啊啊~！」

哐~！嘩啦……~！

紅毛趾高氣昂的叫囂尚未說完，雲凡凌厲無匹的一記直拳已經搗在了他的面門上，紅毛整個人摔飛四五米，沿途撞碎好幾張玻璃酒桌，最後撞在了一根承重柱上。

「嗷啊啊……喪（上）……一起喪（上）啊……給我砍呲（死）嚓（他）~！」紅毛鼻口竄血，門牙都少了好幾顆，捂著嘴歇斯底里的嘶吼起來。

四周二十多名混混聞聲而動，各自從桌子、沙發底下抽出早已準備好的西瓜刀，嚎叫著圍向雲凡。

雲凡心中怒火升騰，掩蓋了本能的恐懼，雙目圓睜一眨不眨，靈覺最大限度開啟，如一頭被激怒的猛虎，迎著烏泱泱的人群沖了上去。

左邊一拳右邊一腳，雲凡無視了所有砍向自己的利刃，拳腳翻飛左右開弓，一聲聲慘叫夾雜著骨斷筋折的聲音，響徹整個迪廳，比之前震耳欲聾的迪曲更加震人心魄。

雲凡戰鬥經驗畢竟有限，出手毫無招式可言，一拳一腳都是直來直去大開大合，身形步法更是凌亂不堪，因此即便有著靈覺輔助，還是有不少刀刃難以躲閃，砍在了他的身上。

但大多只是割破衣服，在雲凡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紅印子。少有幾個力氣大的，勉強能拉破表皮帶起一道血痕，但也完全沒有傷及筋肉。

雖說引擎次了點兒，但坦克畢竟還是坦克~！

一幫小混混越打越心驚，這傢伙好像不只是鐵頭功吧？這明明是金鐘罩鐵布衫嘛~！去你妹的紅毛，你這是惹了個什麼怪物回來啊？

…………。

十幾分鐘后，雲凡立住身形，胸口微微起伏，目光掃過四周的一地殘兵滿屋狼藉，口中終於吐出了一口惡氣。而後邁步走到已經嚇得抖若篩糠的紅毛面前。

「哎~！別怪我啊，我也是沒辦法~！」一邊說著，雲凡慢慢蹲下，伸手在紅毛嘴上沾了點兒血，在他穿著淺黃色T恤的胸前，寫下了自己的手機號。

「吶，以後你隨時可以找到我，有事打電話。別再去打擾我的家人，否則……」說到此處，雲凡長身而起，抬起右腳猛地跺在了紅毛的左膝上：「下次就不是一條腿了~！」

咔嚓……

「呃啊啊啊……呃……呃……啊啊啊……」

紅毛歇斯底里的慘叫聲中，雲凡大步流星揚長而去，堵在門口的兩隻看門狗見他走來，連忙為他開門，全程哆哆嗦嗦，頭都不敢抬一下。

雲凡走出輝煌夜總會，跨上自己的老飛鴿，吱扭扭吱扭扭……好吧~！與之前那大殺四方的威武霸氣，完全不搭調啊~！

…………。

離開夜街之後，雲凡順路又去幾個招聘單位，填了幾張表，然後才騎車回家，而他完全沒注意到，那幾個負責招聘的，看他的眼神都透著一絲恐懼。

原因自然是，他身上那件被砍了無數刀的破爛T恤。

走到自家街口，雲凡讓牛保權攤了兩個煎餅果子。

牛保權的老伴兒劉奶奶，回屋拎出來一個保溫壺，說是給雲澤秋燉的雞湯，讓雲凡捎回去給老頭子補補身子。

雲凡推脫不過，只能收下。但當他提著保溫壺轉身離去時，牛保權的臉色卻微微一沉，扭頭跟自己老伴兒嘀咕道：「哎，雲凡這孩子，莫不是走了邪路了吧？你看他那衣服上，一道道的口子，好像還有血跡~！」

「不能吧？這孩子可是咱看著長大的，從小就乖巧懂事，肯定是你看錯了~！」

「哎，但願是我眼花了~！」

…………。

回到家時已是時近晌午，雲凡輕手輕腳的開門進屋，先是回自己房間換了身衣服。

「唉~！剛買的兩身兒衣服，現在只剩一套了~！」把滿是刀痕的衣服丟進床底，雲凡不由得心疼了一番。

這才去到外公房間，照顧他如廁、洗漱，又喂他喝了一小碗雞湯，他自己則是吃了那兩個煎餅果子了事。

此後雲凡讓外公繼續卧床休息，自己則是回房從床下拿出那件破爛T恤，轉身出門準備丟掉，這可不能讓外公看見，不然非把老頭兒嚇死不可。

可剛出院門，雲凡就聽身後一陣引擎轟鳴，轉身之時，一輛警車已經一個急剎停在了他的面前。

隨即，警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名警察，朝雲凡走了過來。

「你好……警察~！」那名女警掏出證件在雲凡面前亮了一下，上面寫著，青雲縣公安局刑警支隊，一級警司——葉琳。

「請問……這裡是雲凡家嗎？」女警收起證件隨後問道。

雲凡聞言一怔，心頭升起不好的預感，點頭道：「我就是雲凡~！有事嗎？」

葉琳盯著雲凡打量了一番，點頭道：「那好，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什麼事？」雲凡問道。

「一小時前……輝煌夜總會，有人告你行兇傷人，目前已有二十六人入院治療，其中十一人輕傷，十四人重傷~！其中七人可能致殘~！」說到這裡，葉琳眉頭一挑，饒有興緻的輕笑道：「是不是你乾的？」

沒等雲凡回答，葉琳視線瞥見了他手裡的衣服，伸手拽了過去。

「哦？這是打算毀滅證據嗎？」

雲凡張著嘴無言以對，只能是將辯解的話咽回肚子里，一臉無奈的伸出了雙手。

一旁的男警立刻把手伸到后腰，準備拿出手銬，女警葉琳卻是擺了擺手道：「不用了~！現在只是傳喚，並不是正式拘捕~！」

說話間，葉琳靈動的眸子瞥了雲凡一眼，雲凡一愣，似乎從這道目光中，感覺到了一股別樣的意味。

坐進警車之後，雲凡本打算用靈覺窺探一下葉琳，看看那奇怪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可又一想，人家可是警察，萬一窺見什麼不該知道的案情機密，那可就不好了。

警車調了個頭，不緊不慢的開出了街口，牛保權老遠就看見了雲凡坐進警車的一幕，見警車開過來，趕緊跑過來問道：「雲凡啊，這是咋回事？」

「哦，沒事兒牛爺爺，是我報的警，讓他們幫著查打我外公的人，我去做個筆錄。」雲凡大聲回了句，警車便漸漸開遠了。

「唉~！」女警葉琳忽然扭頭看了雲凡一眼，話裡有話道：「你本事不小啊，一個人也敢去挑輝煌夜總會？那幫人可是把你說的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啊~！

呵呵……不過可惜了，他們那兒的監控正好壞了，沒拍到你一個打幾十個的精彩場面，光憑他們嘴說，完全沒有畫面感啊~！

唉？要不，有機會你親自露兩手，讓我們跟著學習學習唄？也算你為青雲縣的社會治安，做點兒貢獻嘛~！」

說話間，警車路過一個垃圾桶，葉琳降下車窗，一伸手，把她之前從雲凡手中拿走的衣服，扔了進去~！

「嘿~！真准~！」關上車窗，葉琳無視了身邊男警瞠目結舌的表情，拍了拍手笑道。

「葉……葉組長，那不是證物嗎？你怎麼給扔了？」

「嘁，什麼證物？就是件被老鼠咬爛的臭衣服……你沒聞到臭味嗎？」

「啊？哦……呃……聞到了~！嗯……是挺臭~！」男警小周終於讀懂了葉琳雙眼擠出來的，那串摩爾斯電碼~！

「哎~！我說，你作為一個大好青年，能不能講點兒衛生？衣服那麼臭了，才拿出來扔？

以後這樣的臭衣服，要快點扔，知道嗎？」葉琳扭頭白了雲凡一眼，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雲凡張大著嘴巴，額頭上黑線滿布，心中失笑道：「這位警花姐姐，你這麼明目張胆的徇私枉法，真的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