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螻蟻

「誰？」陳凡一驚，問道：「是誰在說話？」

「這破廟除了我還能有誰？」

「是你？」陳凡驚喜道：「老頭怎麼是你？」

這聲音，正是陳凡第一次進迷霧之林撿回來的邋遢男子所說的。

「難道你被餓死了？和我一起下了地獄？」陳凡驚呼道：「不應該啊，那些流民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餓死啊！」

「這不是地獄！」邋遢男子有氣無力的解釋道：「這是城隍廟……」

「不是地獄？」陳凡疑惑的道：「我記得我已經死了啊！難道我們兩個上了天堂？」

「哈哈哈哈……呃……」陳凡突然一陣大笑起來，撕裂了傷口，痛苦的悶哼聲隨之而來。

「我聽說能上天堂的人都是有大功德的人，難道老天爺見我們兩個可憐，要讓咱們轉運了嗎？」陳凡略帶期待的說道：「我下輩子一定要投個大戶人家的少爺，最好是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

「賊老天才不會可憐你呢！」邋遢男子道：「讓你做皇帝你干不幹，那個萬人之上！」

「那不行，太累了。」陳凡略帶遺憾的說道。

「嘿，臭小子，你還真以為你能當皇帝呢？別白日做夢了。」邋遢男子有些無語的說道。

「現在是晚上，即便做夢也不可能是白日夢。」陳凡有些鄙夷的說道。

第二天清晨，當太陽升起時，陳凡終於確定自己確實沒死，城隍廟那破門中幾縷陽光透過來，甚是溫暖，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

「老頭，是不是你救了我？」陳凡目光帶著審視看向邋遢男子，似要把那髒兮兮的頭髮遮蓋著的一雙眼睛看穿。

「撿到的！」邋遢男子嘆口氣說道：「當時我還以為你死了，打算挖個坑把你隨便埋了的，結果發現你還有口氣，害得我費力把你扛回來，結果剛醒來就詛咒我。」

邋遢男子嘆口氣，似乎對陳凡的表現很是失望。

「老頭，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啊？」陳凡雙目有些失神的說道：「第一次見你，你從迷霧之林裡面出來，一出來便能夠震懾那些野獸，讓那些野獸紛紛退去，這一次又從妖獸口中將我救下，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次我可不知道有什麼妖獸啊，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在妖獸口中將你救下！」邋遢男子急忙解釋道。

「哎……」陳凡嘆口氣，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知道這破廟還能供奉你這尊大神多久……」

陳凡突然有些感慨，自己一個普通小乞丐，竟在迷霧之林撿到這麼個來歷神秘的人，帶自己走上修行的道路，命運，有時候真是讓人看不透。

「我要報仇……」陳凡說道：「隴青雲竟然想置我於死地，那我便要他萬劫不復！」

「可你打不過他！」邋遢男子很不客氣的打擊道：「你修為沒他高，背景沒他好，你怎麼報仇？你去找他報仇，就是去送死！」

「即便這樣，我也要報仇！」

陳凡語氣堅定的說道。

有些事，經歷一次就夠了，比如在隴家馬廄被隴青雲踩在腳下，比如在迷霧之林時的絕望。

「報仇？有何意義？凡人短短一生數十年，早晚都要死，這麼痛苦的活著，有什麼意義呢？」邋遢男子有些悵然的說道。

「呵，螻蟻尚且偷生，若真要有什麼意義的話，我想，來這人間走一遭，總要覺得這人間有意義吧！」

陳凡目光深邃，低沉道：「我們總不能因為早晚要死而去自殺吧，總不能因為只能活短短几十年而放棄生活吧！」

邋遢男子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隨後光芒散去，嘆口氣說道：「既然你要報仇，那總得讓自己先強大起來，至少先養好傷再說報仇的事吧。」

陳凡沉默，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外面緩緩升起的太陽，想要換個舒服的姿勢躺著，可身體又不能動，只得忍耐著。

養傷的日子漫長而又寂寞，整日無所事事的躺著，動也不能動，修鍊也修鍊不了，著實讓陳凡的耐心經受一次狠狠的考驗。

第五天，陳凡終於可以下床自由活動了，雖然不能做幅度過大的動作。

邋遢男子不知在哪弄來一些很小很小的丸子，據說那叫丹藥，療傷效果好得不能再好，陳凡胸前五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竟然在短時間內癒合，僅留下五道細小的疤痕。

「這是御雷決，如果想要報仇，先把修為提升到鍊氣五層甚至六層再說，御雷決擁有強大無比的攻擊力，乃是不可多得的攻伐無雙的功法，想要報仇的話，先掌握御雷決吧！」邋遢男子丟給陳凡一本破舊古書，書上全是古文寫的文字，看上去很是老舊。

陳凡接過古書，也就是所謂的御雷決，可陳凡一翻開書，書上的字兒他一個也不認識，茫然的看向邋遢男子，說道：「你這給我也白瞎啊！一個字兒也看不懂，這讓我怎麼掌握啊？」

「哎……」

邋遢男子坐起身來，嘆口氣說道：「也罷，既然你那麼想報仇，那我不介意教導你一番！」

「世間五行，金木水火土，乃是世間一切的組成，五行之外，還有風雷電雨，其中雷是攻伐無雙，若能御九天之雷，可攻伐世間一切，御雷決的攻伐之強大，可排入世間所有術法前十……」

邋遢男子緩緩說著御雷決，同時為陳凡講解修行界的事，指點陳凡修行。

邋遢男子講解很是深刻，讓人很容易便能理解，由淺入深，由深出淺，邋遢男子似乎是世間少有的明師，不僅將御雷決完整的講給陳凡，還順帶著說了很多修行界的事，開拓陳凡的眼界。

陳凡同樣聽得很認真，以前修行上遇到的問題，都被邋遢男子一一解開，陳凡猶如茅塞頓開，修行一日千里。

「你擅長使槍？」這一日，邋遢男子突然問道。

陳凡當初進迷霧之林，鬼事神差的選了把長槍，這把長槍還被邋遢男子帶回了破廟。

「可能是看長槍比較順眼吧，所以就順手拿了把長槍。」陳凡看著那把靠在牆壁上半個多月的長槍說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再傳你一篇槍決，這篇槍決配上御雷決，攻伐天下無雙。」

邋遢男子道：「這篇槍決叫做『留仙槍』。此槍法共有三招，第一招名為問仙，長槍攔路，問仙人，槍法如何，仙人不語，轉身欲走，第二槍名為指仙，槍指仙人，再問仙人，此槍法如何，仙人不語，再次轉身欲走，第三槍，留仙，留仙有兩個意思，第一便是將轉身欲走的仙人留下，第二便是弒仙！」

「我暫且傳你此二篇功法，既然螻蟻也想露出獠牙，那麼，我現在給了你獠牙，至於你能走到哪步，那就看你自己如何努力了。」邋遢男子一指橫來，點在陳凡眉心。

瞬間，一篇無上功法烙印在陳凡腦海之中，留仙槍決。

陳凡大腦一陣眩暈，竟是差點承受不住邋遢男子這一指傳功。

長槍再次入手，感受著槍身傳來的冰涼氣息，陳凡似乎有種槍即是我，我即是槍的感覺。

落日餘暉下，一身白衣手握一柄長槍，背影被夕陽拉得很遠很遠，身姿站得筆直，握著長槍的陳凡，竟是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後來陳凡聽邋遢男子提起，據說那是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