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唯一線索
()唯一線索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開。
紫薇傷逝,初雪晚降,直至日薄西山,才驀然發覺天地的顏色都單調了下來,只剩下一片銀裝素裹。沒有杜啼,也沒有蟬鳴,萬籟俱寂,一切都靜得可怕。
葉飄零獨倚著冰簾,雪白的長發隨著初晨的寒流起起落落,衣衫也有了些濕意,竟是獨自一人看了一夜的雪。
「十一年了……」他緊了緊手中的長劍,冷峻的側臉有了些追憶,也有了些無奈:「……竟猶未寸進……」
名為『葉孤城』的他在紫禁之巔隕落,之後便是一夢千年,以『葉飄零』的身份重生在這隋末亂世,如孩童一般與??懵懵懂懂的度過了七年的時光。不知不覺間,一顆心就被她繁上一層又一層名為『情』的枷鎖。當幡然醒悟時,才發覺對她的情感早已深入骨髓,稍微觸碰,就是銘心刻骨。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自她身邊走開,遠遠地逃掉,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身雖是逃開了,而心,卻始終在牽挂,不論海角與天涯。
葉飄零緩緩將長劍拔出,放至於眼前,注視著長劍上充滿異域風情的鏤花紋飾,想起了傅采林的話――
「若非公子心存破綻……」
「破綻……破綻……」葉飄零劍指虛空,喃喃自語道:「……唯一的破綻……」
「便是你啊!?兒……」忽然葉飄零神情一冷,像是要決定什麼一般,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一段話:「既然忘不掉,那就……」
手中的長劍微微顫動,執劍的手也在微微顫動,而那持劍人的心,也似那劍一般。
「還在猶豫不決么?」葉飄零頹然還劍於鞘,輕喘了幾口氣,才驀地發覺自己竟是出了一身的虛汗。
莫名起殺機,看來是心魔已經到了!
冷冽的風從窗間灌入,拂過屋中的一切,竟讓葉飄零感覺到了幾分冷意,使他不由緊了緊單薄的衣衫。
按說內力練到了一定境界就能避暑消寒,可葉飄零現在依然感覺到了寒冷,這就代表他的內力已經不能運轉自如了。
葉飄零輕輕地搖了搖頭,闔上眼眸,甩去腦海里的那些煩心事,靜心調理起因方才紊亂的內息。
身上忽地感覺一暖,葉飄零睜開雙眼,看到披在自己身上的青色衣衫,不由回首,就發現石青璇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後。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石青璇一把奪過葉飄零手中的長劍,皺著秀眉道:「現在你需要靜心養傷,不要老想什麼打打殺殺的,還有你最近的內息很亂,要多加幾件衣服,不然得了風寒,也有你受的。」
石青璇將長劍仍在牆角,拉著葉飄零的手把他按坐在木床上,也不知從哪掏出一方濕巾,就要給他擦去臉上因看雪所留下的淡淡風霜。
葉飄零一愣,伸手就要去擋那襲來的濕巾,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石青璇撥開擋在前面的手掌,一把將濕巾按在他臉上,把將要說出的一句「我自己來」堵在喉間。
「嗚嗚嗚嗚~~」葉飄零隻能可憐的通過濕巾發出嗚咽聲。
過了一會兒,石青璇拿開方巾,讓葉飄零不由大大地深呼了幾口氣,剛才臉上的濕巾都差點讓他窒息了。
「都這麼大的人了,起來也不洗漱一番,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喜歡上你的。」石青璇白了他一眼,跟哆啦a夢似地不知從哪又掏出一把木梳,坐在葉飄零身旁,扳過他的身子,細心梳理起葉飄零那有些凌亂的白髮。
葉飄零在這幽林小築住了也有些時日,知道自己擰不過石青璇,也就任她為所欲為了。
石青璇將他那晶瑩若雪的長發束在一起,簡單地綰了一個結,又把他的身體扳過來,臉對臉地對著他,上瞅瞅,下瞅瞅,盯得葉飄零一陣毛骨悚然,最後一拍玉手,板著有些紅紅的素顏說道:「嗯,賣相還不錯,雖說你這人又冷又懶又臭屁的,但光憑這長相,『她』喜歡你也無可厚非。」
葉飄零聽的滿腦袋都是拉下來的黑線,看著眼前拍著自己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說』樣子的石青璇,忽然有了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我和她之間,沒你想得那麼簡單。」葉飄零輕輕地搖了人搖頭,石青璇的安慰讓他心中一暖,忽地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自嘲一笑,自己何時竟成了弱勢的一方,需要別人的憐憫。
他因為「誠於劍」的劍道而不得不離開,??也因為祝玉妍的誘導而不得不去逃避,儘管相依,卻如同那牛郎織女,隔著一片無法逾越的銀河。
「哦!是么……」石青璇低低地應了一聲,與葉飄零這些時日地相處,也聽到了兩三關於『她』的話語,儘管不清楚葉飄零的過去,但憑藉女人天生擁有的八卦天賦,也在心中勾勒出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而眼前又是身受重傷,又是命不久矣的葉飄零,就顯然是那個凄美故事的男豬腳了。
「愛上了魔女,才落得如此么……」石青璇每日用金針引出葉飄零體內的詭異氣勁,身為『邪王』的女兒,冰雪聰明的她自然也發現那氣勁與魔門有著深深的聯繫。
「很像呢……」石青璇想到了一個人,忽地美眸一亮,腦袋旁邊代表靈光一現的電燈泡「叮」的一響,綻放萬千光彩,當然,如果她腦袋旁邊有那個電燈泡的話。
「青璇忽然想起了一個故事。」石青璇美眸之中充滿笑意,與他賣起了小關子,含笑道:「葉飄零,你想不想聽。」那表情就像偷吃了東西的小狐狸一樣,賊賊的。
葉飄零理也不理,換言之就是鳥也不鳥她,直接回道:「不想!」
「你!」石青璇聞言一愣,沒想到葉飄零竟然如此不配合自己,芳心立刻湧現一股羞惱,有了一種拂袖而去的衝動,不由深深呼了幾口氣,想著美如天仙,冰雪聰明的她竟被葉飄零吃的死死的,小腦袋頓時聳拉了下來,沒聲沒氣地道:「唉!你就算不想聽,那青璇也一定要和你說。」
葉飄零好笑地看著石青璇那『那你沒一點辦法』的神情,不禁輕笑起來。
石青璇撇到他的笑,芳心更是羞惱,忽地揪住葉飄零衣領,一把拉住他,美眸死死地瞪著他,惡狠狠地道:「說!你是不是又在消遣青璇!」
葉飄零與她貼著面容,一雙沒有任何瑕疵的翦水秋瞳呈現在眼前,恍惚間,略去她那隆大的鼻子,竟有了些驚艷的感覺。
「好了!好了!青璇你,我認真聽著就是了。」
石青璇這才放開他的衣領,想起方才,不禁懊惱自己的失態,輕嘆一聲:「也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你的……」
「嗯?」葉飄零沒聽清她的碎碎念,問道:「你在些說什麼?」
「哦!沒什麼!沒什麼!咳咳咳咳……」石青璇被他問得羞極,一抹緋紅爬上臉頰,卻是唯恐怕他聽到方才的話,咳嗽老半天才靜下心來。
「嗯――」石青璇努力板起素顏,小腦袋一時暈暈的,不由嚴肅道:「我們……咳哼……我們剛剛說到哪了?」
葉飄零為之絕倒,愣愣地看著石青璇,竟被她認真了半天弄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好啦!瞧你那呆樣!」石青璇用黑白分明的美眸白了葉飄零一眼,才悠悠道:「青璇知道一個前輩,也是被魔門中人所重傷將死,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可那人現在還活著!」葉飄零打斷石青璇的話,斷然道。
「你!你!」石青璇美眸睜得大大的,「你」了老半天,才吃驚道:「你怎麼知道的!」
「如果他現在死了,我實在不清楚誰還能治療我的傷。」葉飄零莫名一笑,玩味道:「沒想到你對我的傷這麼關心。」
「哼!你得意什麼?」石青璇傲嬌地偏開頭,忽地覺得自己話中的意思有些不對頭,又回過緋紅的素顏,結結巴巴道:「我……我的意思是……」
「知道了!知道了!」葉飄零真誠地對石青璇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意,道「我知道你並不是在關心我的傷。」
「不……」石青璇剛想反駁,又強強止住,道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冷風,再次充溢滿屋,拂過兩人的面龐,兩人的髮絲,兩人的心。
「我去把窗關上!」
「我去關上窗。」
兩人齊齊地到了一聲,只是都沒有起身,愣愣地看著對方,隨後無言地笑了起來。
「還是我去!」石青璇站起身,走到窗前,關上木窗,就站在那裡,不再回來。
「好了。」葉飄零輕輕一嘆,道:「現在可以告訴我那人身在何處了!」
「嗯――」石青璇低下螓首,如同夢囈一般應了一聲,卻是遲遲不說話。
兩人就這麼無語下去,誰也不肯開口說話,一絲孤寂蔓延滿屋的風霜,縈繞在心頭,久久不絕。
「我等不了太久……」葉飄零突然開口道。
「我知道啊!」石青璇勉強一笑道。
「知道……那就告訴我……」葉飄零偏開頭,望向門外那皚皚白雪,是一片單調的凄涼。
石青璇忽地抬起頭,美眸冷冷看了葉飄零一眼,淡淡道:「那個前輩現在應該在飛馬牧場。」
「哦!」葉飄零聞言站起身,走至牆角處,拿起劍,沒有說話,向屋外走去。
嗒――嗒――嗒――嗒――
屋中一片寂靜,只有緩慢,而單調的腳步聲。
直至葉飄零將要走出木屋,石青璇才沖著他的背影憤憤地喊道:「你還是要走么?」
「走?」葉飄零停住腳步,回首對石青璇粲然一笑。
「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首簫音呢!」
(又被批評了,菜鳥蹲牆角畫圈圈小小傷心一下,話說菜鳥的文筆不怎麼滴的說,文章寫得亂亂的,讓各位童鞋看得煩煩的,嗯――菜鳥有罪,再次向支持本書的童鞋們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