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善意的謊言

程清歌像是被問住了一樣，突然無言以對。

師寧不想要的，其實也是她不想要的。

她突然想到韓靜宜之前的提議。眼前也只有先搪塞一番了：「誰說出國留學就一定要分離的？」

程清歌雖然這樣說著，卻非常心虛。畢竟，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都將成為善意的謊言。

師寧聽了她這一句反問，果然又有點愣住了。

程清歌又努力擠出了一點笑容說：「就只允許你出國進步了？我就不能也考慮一下出國開開眼界嗎？」

聽程清歌說到這，師寧滿臉寫著不可思議，像不認識她似的盯著她看了半天，然後說：「程清歌，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也會出國嗎？你會陪著我一起出國嗎？這是真的嗎？可是，可是你出國的計劃從來聽你提起過啊？」

程清歌看著師寧略轉驚喜的一張臉，心裡滿是心酸——呵呵，出國的計劃，何止是沒有聽說過，她根本就是從來都沒有計劃過啊。

可是，如果不這樣說，又去哪裡找這麼好的理由來勸他呢？

他父母一心想讓他出國深造，如果不這麼說，自己豈不是會耽誤了人家兒子的大好前程嗎？

程清歌清了清嗓子又起身站起來，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自然還是有些心虛，不敢去看師寧熱烈而真誠的眼睛。

「嗯，以前確實也沒有認真考慮過的。但是這次韓靜宜跟我聊天的時候跟我提議，她說我也可以出國的。所以，才有了這個想法，如果準備的話，最快半年應該就可以的。韓靜宜還說要幫我推薦學校和專業呢！」

「真的嗎？那，那太好了。」師寧似乎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從沙發上站起來，過來拉住程清歌，把她的身子轉向朝自己的方向，然後又用了剛剛那個頂住額頭的姿勢，看著程清歌，滿臉的歡喜和愛意。

「程清歌，你知道嗎？其實最開始，我也考慮過，要不要問你一起出國留學的事情，畢竟，我不想跟你分開太久。可是，這畢竟是我的人生，我父母要我走的路，我不能去要求你也陪我一起走。所以，我思來想去都沒有跟你開口。沒想到韓靜宜居然幫我實現了這個願望。簡直太好了。」

師寧似乎已經開始憧憬他們日後在異國他鄉牽手相伴的日子。

「程清歌，你知道嗎？有你陪伴，我去哪裡都好。我一定會特別努力，我會好好學知識，我也會好好照顧你、保護你。到時候，我就會是你在異國他鄉最好的依靠。到時候，我們一起學習，一起進步，一起找一份好的工作。我們可以一起留在國外。哦，對了，你們女孩子其實還都是比較戀家的。如果你學完了想回國，那到時候我們就一起回國發展，可以來我的家鄉，也可以去你的家鄉……」

程清歌聽著師寧有些絮絮叨叨的開始規劃他們在一起的將來，她心裡一陣的疼，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濕潤起來。他在認真期待著未來，在那未來里，都有她的存在。她在他的人生規劃里。

程清歌多希望，這些期待都會成真。可是，現實卻如此殘忍。

她的一句謊話，讓他對未來充滿了陽光和希望。

可是，她自己卻知道，她所面對的未來卻是灰暗的，幸福遙不可及。

他所規劃的一切，幾乎沒有什麼發生的可能性。

但是，她看著他充滿希望的眼睛，她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她多希望師寧就這麼永遠充滿陽光，開開心心地過著每一天。她多喜歡看到他露著小白牙的燦爛微笑。

所以，程清歌最終也努力地笑了。她笑的心裡越發地疼。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師寧看到眼淚，又慌慌張張開始翻紙巾出來，問：「怎麼了？我說的哪裡不對嗎？怎麼說著說著又哭起來了？」

程清歌邊擦眼淚邊說：「沒有啦，我是高興的。你規劃的未來有我，我高興的都流眼淚了。謝謝你。」

程清歌望著師寧，突然認真地說了一聲謝謝。

她想，也許這次相見過後，就不知道何時再見了。但是她真的從心底感謝她和師寧的相遇。雖然在一起的幸福甜蜜並沒有多少，但是她從頭到尾感受的都還是他的真心。

初戀，又有多少真的能走到最後的？只要留下的是美好的記憶就好吧？只要他是真心的就足夠了吧？

師寧聽到這句謝謝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程清歌，你怎麼回事？今天總覺得你好像哪裡怪怪的。突然間為什麼要跟我說謝謝啊？」

程清歌看著師寧真誠的臉，她突然主動伸出手擁抱了過去。

她用力抱著他，感受著他的溫度和氣息。她真的想把這一刻永遠都留在記憶里，把師寧永遠都留在心裡。

「沒什麼啊，就是，特別特別感謝，謝謝你在我愛你的時候，你也正好愛著我。」

聽到這句類似表白的話，師寧又開心地笑了。

「傻丫頭，我當然愛你啦，我會一直愛著你。」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師寧今天的情話居然也是一句接著一句，突然的表白都讓程清歌措手不及，感覺分分鐘要哭出來。

師寧也感覺到了程清歌情緒一直在波動，他忙拍拍程清歌的背，輕聲說：「好了好了，小傻瓜，我怎麼感覺你這分分鐘都像是要跟我告別似的。我們今天好不容易又見面了，你千里迢迢飛來了我的地盤，作為地主，我肯定要好好招待你的。現在咱們該說的話也都說完了，不如我帶你出去轉轉吧？我們這裡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程清歌雖然聽清了師寧講的每一句話，卻依然抱著他的腰沒有撒手。她其實心裡想的是，不管去哪裡，去做什麼，有你的地方就很好。

師寧見程清歌沒有鬆手，還是一副要賴在他身上的樣子，突然調皮起來。他突然表情變得十分嚴肅，然後把頭一點一點地低下來，再低下來。他眼睛一直望著程清歌的眼睛，嘴巴靠得越來越近了。馬上就要吻上的那一刻，程清歌蹭的一下鬆開了手，臉紅著躲開了半米的距離。

這時候，只見對面的師寧突然綳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都彎了腰。

他邊笑邊指著臉紅彤彤的程清歌說：「你看你，就這麼點膽量嗎？我猜你就會這樣，剛剛是誰緊抱著我不撒手來著，怎麼我要親你一下，你就嚇跑了呢？」

程清歌心裡雖然悲傷著，但是被師寧突然的一調皮，似乎趕走了許多。她恍惚間彷彿又回到學校，他們在一起的好多時光，都像是放電影一樣從腦海里跳了出來。她告訴自己，不管未來怎樣，畢竟現在他還在眼前，何必再壓榨那些已經很少的美好呢？

不如索性拋開一切問題，再和師寧一起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

「你剛剛不是說，要帶我出去逛逛的嗎？不是說，有好吃的好玩的嗎？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程清歌突然提議起來。

師寧依舊笑得很好看，他點點頭：「走吧走吧，剛剛就說要走的，你自己非要抱住我捨不得走……」

程清歌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已經紅了，邊急著往門外走，邊打斷他說：「哎呀，你到底走不走了。」

師寧忙跟了上來，邊換鞋子邊說：「好啦好啦，現在就走，哎，你等等我……」

出了小區，站在路邊，程清歌轉身看了看師寧：「咱們去哪兒？」

師寧這時候突然撓了撓頭，有點為難地說：「壞了，我忘了，我現在身無分文，財產被凍結……我好像……哪裡都去不了……」

程清歌見他這幅樣子，又被逗笑了。在她面前，他可真是很少這個樣子的。從前在一起吃飯向來都是他請客，程清歌也是從來都吃的絲毫沒有負罪感。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出來混的遲早要還的……看來程清歌也到了該還的時候了……

「好了好了！這不是有我呢嗎？姐兜里有錢，走，你說去哪兒，姐帶你去！」

師寧聽她這麼說著，突然又露出一臉壞笑：「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你剛剛也看到了，我最近憋在那個出租屋裡天天吃泡麵，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今天我可要吃喝玩樂個痛快啊……」

師寧這話還沒說完，程清歌趕緊心虛地叫了一聲停：「哎哎哎，我說帶你出去，我可沒說這錢可以隨便花……要知道我這次是從家裡偷偷跑出來的，本來就沒帶多少錢，而且……你還得給我留點機票錢呢……」

師寧似乎早就猜到她這個樣子，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他邊笑邊伸手攬住程清歌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真是太好笑了，我是故意逗你的，你知道不知道啊！」

程清歌假裝生氣：「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我走了，我回家了，我去機場了。」

師寧使勁攬住假裝要走掉的她，在她額頭上用力地親了一口。

「走之前還得讓我先蓋個章才行。「

程清歌一下子又是臉紅到了脖子根。

師寧見她這個樣子又是笑。

「好了好了，不鬧了，已經中午了，我肚子真的餓了。走，我帶你去個地方，讓你嘗嘗我們地道的家鄉菜，保證又便宜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