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算計了?
陽光灑在臉頰,胳膊有些酥麻,睜開眼,果然還是老地方,不過是光線將昨夜漆黑的瓦房照亮了模樣。
站起身,雙腿微麻,險些有點站不穩。
四周一片熱鬧,不過自己無心多賞。一路上和無數穿著粗布衣衫的人擦肩而過,偶爾對上投來的異樣眼光,解靈胥只是目視前方,眼中儘是淡然。
循著遠處食物飄來的香氣不自覺走到了一家包子鋪門口。
自己這不是活受罪嗎,沒有一分錢,難道用搶的,這人生地不熟的,直接上手估計會被亂刀砍死。草,真他媽餓的快虛脫了……
沒意識到自己傻站在店鋪門口多久了,突然感覺自己肩膀被人輕輕一點。
猛地從神遊中抽離出來,轉過頭,只見面前一個女子面容姣好,一雙靈動的眼睛看著自己。
方要開口,對方伸手遞給解靈胥一個包子……
……莫非我看著……真那麼像要飯的嗎……
「給你」
淺青色的長裙勾勒出女子纖細柔美的腰身,墨色長發盤成月牙型狀,鬢角垂下几絲青髫,前者此刻正伸手將用棕色方紙拖著的一個熱氣升騰的包子遞給自己。
我擦,什麼鬼……
有些遲疑,解靈胥眉頭微顰,眉下凌厲的眼神看著有些駭人。
青衣女子似是一驚,又說「姑娘別多心,我看你應是失了錢財,眼下有些困難,想幫幫你。」
我靠古人都這麼樂於助人嗎,還有……就什麼失了錢財這種事……還能給看出來?
「那,謝了。」
雖然覺得萬般可疑,然而千軍萬馬都阻擋不了此刻的餓意。
片刻功夫,一個包子已然下肚。
操,還是餓……
看著解靈胥狼吞虎咽地解決這個天上掉下的包子后,那女子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幾個意思?是這包子有貓膩,還是她閑得蛋疼?
解靈胥擦擦嘴角,心想,快快快,說說話,別讓氣氛太尷尬。
「咳……誒這些人,怎麼都往那邊走?」
女子似乎一下有了興緻,目光頓時明亮起來,接上解靈胥的話
「是宮裡新選的宮女,正要召集入宮。她們都是家道不錯的小姐,將來要伺候達官貴人,登上大雅之堂的。」
解靈胥點點頭。心想關我毛事。
女子淺淺一笑,「每個要入宮的女子,都有一個刻著名字的牌子,就是這個。」
說著,她便從袖中抽出一個深棕色木牌,木牌下方垂著一串淺紫色流蘇。
「嗯,哦……這麼說,你也是……」
女子輕輕點頭「嗯」
解靈胥突然覺得心頭髮毛,怎麼覺得,這人說話一套一套的。
「如果你想去看看,可以隨我一道」。
「啊,呃……好吧。」
後知後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答應,興許是看著她熱忱的目光,覺得著實不好拒絕,隨口就同意了。
隨著人流涌動,跟在女子身後,看著她的纖纖背影在眼前風吹柳葉般輕盈,解靈胥滿心狐疑。
怎麼感覺一切早有預謀,不過自己有什麼值得算計的地方?孤身一人。無權無勢,而且,我他媽才來……就不能真誠點,給人留個美好印象嗎?
持刀的士兵擋住簇擁的人群,男女老少沸反盈天,圍成弧形,注視討論著前方衣著艷美,姿態婀娜的女子。
好不容易擠到最前列。
中國人愛湊熱鬧還真是悠久傳統了。
只見領著自己前來的青衣女子倏地在跟前停下腳步,挺直頸背,一動不動。
「怎麼不過去,你不是也要入宮嗎?」解靈胥微微抬頭道。
女子眼眸一低,白皙的側臉染上憂愁之色。
「我……不想入宮。」
「啊?……」解靈胥眉頭一跳。
「我已有了心儀之人,與他私定終身,可是……可是父親不許,覺得女子無用,入了宮或許還能賞些錢財。我來此,全是……被迫之舉。」
解靈胥愣了愣「哦……這樣啊。」
女子閉上眼,神色痛苦「如今若是逃走,便是對皇室的大不敬,定會被碎屍萬段,還會牽連親人。」
WTF,怎麼一來就是這種苦情的戲碼……
不過這裡的人……大概都是這樣的吧……對於這些是是非非,解靈胥自詡是個旁人,作壁上觀罷了。
轉眼瞧見那些待入宮的女子。一個個身姿曼妙,體態端淑。這些人有多少是渴望一躍枝頭,盡享富貴,又有多少是被迫無奈,委曲求全呢?然而她們的心思,都藏在華麗外表裝束之下,內心的痛苦掙扎,外人不得而知。自己今後,會不會也想這般身不由己?
倏地覺得後背被人猛地一推,解靈胥毫無防備,一個趔趄向前栽去,邁進了人群的分界線內,幸而站住了腳。周圍的聲音灌入耳中,將她從方才沉浸的世界中抽離出來。
卧槽……他媽誰幹的!!
自己的舉動自然招來了無數人的目光,解靈胥汗毛豎起,下意識回頭,而那青衣女子已不見了蹤影。
是她………………
一眾艷美女子面前,凌然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一身精緻華麗的暗紅錦衣,給他寬詳的氣質更添了一份威嚴。
瞧了瞧解靈胥,空中傳來他渾厚的嗓音
「還不快點,就差你了。」
雖然視力不好,但這話,明顯是對自己說的。
差我??差什麼??
臨近的士兵隨即向自己走來,似是要將自己帶過去。
「搞錯了,我不是——」
「什麼不是,你不是宮女嗎?」眼前臉寬耳大的士兵揚揚頭,說著便用手中的劍柄拍了拍解靈胥衣上掛著的棕色木牌,發出乾癟的「砰砰」響聲。
卧槽,這東西……
看著此刻別在自己衣上的木牌子,解靈胥頭皮一麻,心中一萬匹草泥馬。
你——大——爺——
他媽果然是早有預謀,這樣無權無勢的自己,才能在被算計時手無縛雞之力。一個包子就成功讓自己做了替死鬼,她倒是逍遙快活了,自己以後當牛做馬,命都不是命。這都能上當,我他媽腦子都是屎吧!
解靈胥一咬牙,眼中流露出駭人的怒色,片刻后眼底居然攜著一抹森冷笑意。
看來我就這命,那就看看我他媽還能有多倒霉。
一旁的士兵看著這又怒又笑的人,心想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
不料解靈胥直接抬眼對上那士兵的眼神,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眼神如刀,自有一種讓人莫名害怕的氣場。大腿不自覺顫了顫。這他娘就一女的,老子流什麼汗!
解靈胥:你大爺,勞資他媽本來心態就不好,少他媽跟看精神病人一樣看我!!
被領入宮女的行列中,偏頭看著身邊一眾女子衣袂飄然,妙姿粉黛,而自己一身迥異打扮,立在這明麗的畫面中分明格格不入。
抬眼看著那體格健碩的紅衣男子,操蛋,這人眼瞎嗎,我看著像是有當宮女的潛質嗎?
男人突然轉過頭正對上解靈胥的眼神,又立馬回過頭,開口道
「隨我入宮「
一眾人馬進了宮。踩著青磚,環視四周的宮樓,解靈胥心想,這皇宮真不是一般的大,宏大雄偉的建築風格讓人不自覺肅然起敬。
身邊幾個女子小聲嘰喳起來
「我們要去哪兒啊?」
「是去伺候身份尊貴的主子。」
「既是沈慍公公領著我們,難道是要去侍奉皇上?」女子話一出,便喜形於色。
沈慍,那個紅衣男子,竟然……是個公公!!
可是那人身上,全然沒有宦官的陰柔之氣,而是周身散發一種讓人臣服的威嚴。
「不知道啊,新皇剛登基不久,聽說,從來不用女子侍奉,身邊全是宦官侍衛。」
「是嗎?那得是個多賢明的君主啊!」
「聖明?那可就不是了,聽說皇帝不學無術,從不整治政務,整日溜出去逍遙快活,所有事物全交給沈公公一手打理,儼然一個傀儡皇帝。」
「你豈敢……戲弄皇威,小心招來殺身之禍!」
女子也覺得自己所言有失,連「呸」了幾聲。
這個沈慍果然不簡單,不過當朝皇帝不近女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步子,而後緊隨的人馬也一併止了步。
解靈胥伸頭前看,面前一間房舍乾淨明亮,房檐上筆墨豪邁的牌匾極顯宏壯。不過自己不太看得懂這樣的文字,只依稀辨出寫的是個什麼閣。
沈公公同樓閣前的兩個濃妝女人嘀咕了幾句,轉過身,將手向身後一揮,眾人便又跟了步子進了門檻。
剛邁進門,濃郁的熏香氣息便順入鼻息。
操,什麼味兒?
解靈胥不禁捂住口鼻,卻見此地巾簾幔幔,霧氣升騰,簡直像是個盤絲洞。搞什麼鬼?
進了殿內,方見一池鋪滿花瓣的碧水,一旁放著幾疊淺藍色單衣長裙,看起來是要沐浴更衣,洗白了送去。
轉過頭
「卧槽……」
眼見身邊的女子二話不說便寬衣解帶,掀開身上的綢衣青紗,綢緞般雪白的肌膚上滑落,一落地,一個個嬌媚白皙的美人便赫然立在眼前。
雖然都是女人,眼見這一幕,解靈胥仍是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發熱。
這些女子面帶桃花,年紀輕輕,大多數甚至比自己還小,要是給醫科班那些直男瞧見了這麼一波美人沐浴焚香的場景,估計學校的心臟起搏器都不夠用。
眾女子在碧水中嬉戲,水波掀起花瓣,水漣激蕩,泛起氤氳之氣。
雖然自己確實也想洗個澡,但這場面下解靈胥還是覺得自己奈何不了。隨手抓起一件衣服,找了個角落麻利地換上了。
隨身的藍玉珠此刻顯出暗藍色的光,似一隻幽藍的獸眼,解靈胥索性將它塞進了衣帶里。
理了理衣袖,只覺得這衣服自然沒有現代的衣服柔軟舒服,不過也遠非自己想象的那般令人難受。但自己幾乎沒怎麼穿過裙子,這種走路「嗖嗖」帶風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不知何時何地,冒出一個中年女人,將自己拉上一把木椅,二話不說,便扯下發上的皮筋,為自己梳理起來。
只覺一雙纖柔的手拂過自己的頭髮,偶爾碰到後頸,酥酥痒痒的感覺,讓解靈胥不禁後背發麻,一下挺直了腰。
女人好不容易離開了自己,似乎是去挑什麼東西。
解靈胥側頭一看,桌上一排精緻的雕花玉簪,玉色耳環。
媽的,可別讓我戴著玩意兒。
解靈胥抬眼看見桌上有給武士的髮帶,隨手拿了一條,麻利地束上辮子。
看那中年女人找了半天磨磨蹭蹭的樣子,解靈胥笑了笑,從旁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