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滄州公子
趙文舉單方面終結了這輪心理攻勢，不是因為他察覺了對方的意圖，只是單純的不想聽這個巫師廢話。
這些問題我不知道嗎？
需要你來說嘛？
你是來給我添堵的嗎？
老趙心裡就這個反應，按照銜尾蛇的說法，他在心境修為上就是個普通人，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的不好的地方。
從這個角度看，朱水清的水準並不高明，談判不是把道理、事實講清楚就可以的，首先要讓對方能聽你說話。
「我們會以巫祭的身份通知方圓百里的寨子聽從你的統治，同時授予你越族太祝的身份，方便你之後的管理。甚至，我們可以為你舉辦一場祭祀，讓你溝通大靈，獲得成為巫祭的能力。」
朱水清一次把所有的籌碼都擺了出來，他感受到了對方的不耐煩，也不想繼續在談判過程中浪費時間了，反正這是組織的決定，又不是他付出這些。
「我需要付出什麼？」
「加入我們。」
「加入你們？」
老趙一臉的疑問，現在衛國內部平定，以泰山壓卵之勢屠了狼部，整個越族沒有一絲還手之力，據傳大靈的領域被衛國軍魂正面擊破，連一個技能都沒有放出來。
這樣的局勢下，對方有什麼資格讓他加入？就憑剛才的籌碼？
他趙文舉的腦袋並沒有被驢踢過。
「大人認為我是什麼人？」
「一個巫祭？」
老趙本來認定了這位是蛇部的巫祭，現在被反問過來，反而有些拿不準。
「不，我是一名巫師。」
「嗯？」
「說一個大人更熟悉的職位，我是青山縣的通判。」
「嗯？？」
這個回答，出乎了老趙的預料。一個巫師是大衛官府的通判，這是什麼情況？
「所有能溝通大靈的存在被稱為巫，組織祭祀，並給族人指引方向的，被稱為祭。當巫不擔當族內的職位，就只能自稱巫師，當然，有些人會戲謔的稱我們為野巫。」
「大人很奇怪，我作為一個巫師，怎麼能當上通判？」
朱水清一眼看出來，老趙對於后一件事情更感興趣。
「是的。」
「大人應該知道華夷之辨，用夷禮則夷之，入中國則中國之，我是個巫師不假，但巫師也是人，有些才學，能當上通判並不難。更何況，他們也不清楚我是不是巫師。」
老趙撇撇嘴，說道：「你看我有才學嗎？」
「大人當然是有本事的。」
「你知道我之前是幹嘛的嗎？」
巫師沒有答話，他明白了老趙的意思。
趙文舉最開始是學武的，有本事嗎？有。
他識字，明事理，有才學嗎？有。
但他在邊城被逼走，去徐州後走投無路，生活有點起色后開了個茶館，沒混到半點官身，最後還被當地豪族騎到了臉上。
有才學就能混到官身？騙鬼呢？
「大人慧眼如炬！」巫師又奉承了一句，「官身難得，所以我給您介紹一下我們。」
「渝州城寨的寨主，被族人稱為開拓者，而我們，是族內的先行者。」
「先行者都是巫師，最早的先行者在一百五十年前就來到了中原。」
「我們用超凡能力為各方勢力做事，幫助弱者，約束強者，為中原各個勢力續命，也為族人進入渝州爭取時間。」
「動蕩年代之後，最早的先行者已經在大衛獲得高位，所以我成為一個通判並不難。」
「你們延長了動蕩年代的時間。」老趙說道，作為大衛國民，聽到這個消息，他反而並不憤怒，很平靜，也許是心境修為提高了。
「是的，所以越族才能在渝州立足，但我們低估了你們的能量，我們不希望牙山的情景再現。」
「但我不可能加入你們，成為內奸。」趙文舉說道，儘管他是穿越人士，立場並不堅定，也不能答應這個事情，這是作死。
沒有人能和如日中天的大衛作對，越族不能，他一個小小的穿越者，更不能。
「不不不，您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入中國則中國之，我代表朝中保守派來找您，而不是代表越族。」
「你背叛了自己的族人？」
「不，這是先行者指引的方向。」
……
一番交涉下，老趙最終答應了巫師的請求，成為了朝中保守派的人，主張教化蠻人，不採取過於激烈的行動。
朱水清給了他一枚木質的令牌，巴掌大小，上面刻了一個字，黑褐色，像是血液凝固后的顏色。
他不認得這個字，應該是越族的文字，朱水清說這個字的發音像是中原文字中的嗡，但意思是「通」。
溝通天地的意思。
越族內部稱這個令牌為「巫令」，代表著巫師的權利和威令。
「巫令」不是拿在手上就好使，持有者需要擁有溝通大靈的能力，才能真正激活這個令牌。
令牌激活后，持有者將可以獲得大靈的氣息，越族在上萬年侍奉大靈的過程中，獲得了能夠感知分辨大靈氣息的能力，哪怕是一個普通越族。
老趙猜測，這種能力維持著越族權利體系的穩定，如果一個普通越族人，常年接觸大靈的氣息，將更容易覺醒和大靈溝通的能力，進化成為巫師。
什麼樣的人能夠常年接觸到大靈的氣息呢？
巫師的子嗣！
所以越族的權利體系在萬年的時間沖刷中，基本沒什麼變化，巫師的兒子還是巫師，普通人的兒子還是普通人。
這種影響大部分越族人並不清楚，巫師們宣稱所有的覺醒都是因為天賦，所有人都有成為巫師的機會。
這不是謊言，真正的天才哪怕從沒有接觸過大靈的氣息，也能依靠自身的努力，憑藉血脈深處一點微弱的感應，打開大靈領域之門，獲得力量的種子，成為權力階層。
但天才是少數，巫師們掌握族內的話語權，再加上少量的事實佐證，維持著權利穩定。
甚至在有意的輿論引導下，越族也產生了，向中原一樣的，類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虎父無犬子」之類的俗語。
這進一步穩固了上層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