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濟世
露夭話多性子活波,可記憶中的年思雪卻性子沉靜,不喜喧鬧。
而且,年思雪也精通醫術。想到這裡,楚傾還來不及震驚,一種絕望便漫上心頭。年思雪是上一世最恨自己的人,如果她有記憶,她怎麼可能替自己救之汐。
聽到白辰那樣講,濟世轉頭看向白辰一瞬,扶身而躍下,站定在他們面前。依舊是那張面具,看不出情緒。
看著濟世的身姿,楚傾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一瞬的熟悉讓她瞬間滲出了冷汗,無法站穩。
濟世淡定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接著一系列的疑問和巧合如同洪水猛獸般湧向楚傾的大腦。她詫異的緊緊盯著濟世。
如果濟世是年思雪,為何她沒有像別人一樣在自己的身體里?
為何她會知道自己是年思雪,有前世的記憶?
又為何,她在等白辰?
除非,她就是綰綰。噬神怨魂。
楚傾絕望的看著濟世,濟世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張面具下是一張沉靜的面龐,上官綰綰。
楚傾向後退兩步,幾乎站不穩。是了,年思雪確實是最恨自己的人,也有足夠的理由成為怨魂,報復自己。
所有的一切在她的腦海里漸漸串成了線。
上官綰綰從來不喜歡花,更不喜梨花。這懸壺樓也儘是草葉。濟世曾經給了錦瑟草藥,當自己在程懷南密室受傷后錦瑟救了自己。她早就預料到了一切。
綰綰曾經在李綢要殺死自己時,說是皇貴妃殺了明妃。所以李綢停手,並未殺自己。
種種過往。原來一切,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楚傾突然想到了,錦瑟,身上一陣惡寒。
為什麼自己碰到鎖魂鈴,鎖魂鈴會發紫光,讓白辰認為自己是噬神怨魂。濟世曾經救過錦瑟,人人都道濟世救人的代價不菲,她當初真的只是問錦瑟要了一幅刺繡嗎?
錦瑟在魏國時,給了自己草藥,日日看顧自己的飲食,草藥會不會有問題?飲食又會不會有問題?
還有自己的香囊,最終讓之汐赴死的那個香囊。當日以為是自己不小心丟失,現在想來難保不是身邊人拿走給了太子,錦瑟,確實是最有可能的那個人。
在出發去魏國前,憐兒受傷時,也是和錦瑟在一起。正是因為憐兒受了傷,所以楚傾才帶著錦瑟一同去往魏國。
還有那最後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桌上的封骨燈,能掩人耳目不動聲色放燈在她桌上的人,又還能有誰。
楚傾從未懷疑過錦瑟,是如此信任她。
可這種種過往,一切都指向錦瑟。
想到這裡楚傾顫抖著問道:「錦瑟,是錦瑟幫了你?」
綰綰笑了,笑得柔美:「對。」
楚傾覺得一瞬頭暈,自己對錦瑟不薄,也曾拚命相護,卻換得了這樣的結果。
「被背叛的滋味好受么?」綰綰問她。
楚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被世人誤解的滋味好受么?」她走近一步,又問了一句。
「有了希望,然後一點點看著希望破滅的滋味,好受么?」
最後一句,尾音未落,綰綰手中的清香木葉已經割向棺木前掛著封骨燈的戰戟。
倘若封骨燈掉落,之汐的屍身便會化為灰燼,蕩然無存。
楚傾的馬鞭根本快不過那片木葉。眼看木葉割向戰戟。
她全身冰冷,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緊緊一握。心意已死,倘若他化為灰燼,自己便隨他一起。
但是木葉還是沒能隔斷戰戟,一朵梨花和木葉當空相撞。
攔斷了如箭的木葉。
綰綰凜冽的目光看向白辰:「怎麼,你還要救他?你沒有記起來上一世他們對你做了什麼嗎?他們的苟且之事你忘了么?是她,是她害得你一無所有,是她,害得楚國國滅,血流成河,是她,害得皇室悉數被屠,大火七日七夜,一切化為灰燼。」綰綰越說越激動,聲音尖利,怨魂的嘶吼從她嗓中發出,那聲音令人背脊發涼,周身震顫。
「你怨我,恨我。沖我來。所有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都是我做的,你恨的人也是我。那麼多人無辜而亡,也都是因為我。我可以魂飛魄散,這個魂魄你拿去。」楚傾向綰綰道:「我只求,求你,救救之汐。」
話音未落,綰綰便打斷道:「你閉嘴。呵,你要我救他?你覺得我成為怨魂,我對你的恨意,就只是要你死嗎?我要你盡失所得,痛不欲生。我怎麼可能會救他,怎麼可能會讓你如願以償。你以為我等待的千年,便是最後還成全一次你的心愿嗎?痴心妄想。呵。」
她的冷笑。回蕩在庭院里,森冷無比。那聲音似乎能吸走這庭院里所有的光。
「你對我做過的,我要你千倍萬倍還給你!」這一聲,她音調抬高了一倍。霎時天光微暗,雲烏席捲,天空中閃過一道驚雷。
楚傾一瞬真不開眼,再睜開眼睛時,白辰已護在她和之汐棺樽之前,一張梨花網,攔住了那捲起的青木葉,白辰攔得費力,額頭細汗,唇角也滲出血跡。
綰綰笑得燦爛,如血的瞳孔,頭髮四散。鬼魅的模樣。
此時的楚傾雖然被護在白辰的梨花網之後,可仍舊覺得自己全身無法動彈,使不出一絲靈力。
白辰也已無法動彈。
而一旁的露夭,巧兒還有忘生,都被那清香木葉牢牢困住了。
青木葉像刀陣一般,懸停在他們面前,他們也都動彈不得。
「你不要傷害他們!沖著我,什麼都沖著我。」楚傾絕望的喊著。
「我不傷害他們,哈哈哈。哈哈。」
在綰綰的笑聲中,楚傾眼睜睜的看到露夭身邊的葉子飛旋了起來,一下,一下的割向露夭,很快,她身上百道傷痕,血滲出來,浸透了她的衣衫。
「哈哈,你大概還不知道她是誰吧?」綰綰笑意濃烈,她問楚傾。
楚傾說不出話的哽咽著,她想用靈力救露夭,她想衝過去,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她聽不進去綰綰說得話,也不想聽她說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