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他媽的要命

時念先前的猜想是錯的。

至少，她的室友們沒有跟自己的床難捨難分。說的準確點就是，宿舍里壓根看不到一個人，連一個鬼都沒有。

B大果然是全國一流的學校，連宿舍都是頂贊的。

傳統的四人宿舍。

不是上下鋪，而是桌床一體。下面是一個書桌帶著散發著木香的小書架，上面是帶有欄杆的床，被一張爬梯連接成一個整體，兩兩靠牆一站，面對面便將室內佔據了一半。

雖然看不見室友，但她們應該只是出去了，三人的床鋪擺設已經收拾好，除去她空蕩蕩的床位不看，一切染上了女孩子的芳香，顯得溫馨甜美。

宿舍內攜帶者一間小小的衛生間。

時念將行李隨便一放，就鑽進了衛生間。

……

換了一件衣服出來，時念趴在床上跪坐著塞被套。

視線飄啊飄，落在那件黑色的外衣上，又猛地收回。

她不知道自己在貪戀些什麼。

腦海中漸漸有聲響傳出，就像是頗有年代感的黑白電視，「沙沙」地響著，對話越來越清晰……

——「誒，你們說巧不巧，決賽那天剛好是小念兒生日，只要捧個冠軍杯給她，大伙兒的生日禮物就都可以免了，哈哈……」

是奎林朝氣的聲音，和被引起的鬨笑聲。

——「顧隊長，我們可是拉過鉤、蓋過章的，拿不到那個獎盃，這輩子你都得賠給我。」

是她得意而期待的聲音。

——「嗯，說好的……」

是顧辭年的輕笑聲夾雜著大家的笑聲。

……

然後呢……拿到獎盃了嗎？

……

不，沒有然後了。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參加最後的比賽……

又是一道尖銳的聲響，接著傳來一個女聲，像是從電話中傳來的，很熟悉，她永遠忘不了。

——「時念，你在得意什麼，你以為你有多重要？」

——「你猜，顧三他現在在哪兒~誒，沒辦法，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囊尾手術，本來沒想驚動他的，誰知道他會不顧一切地就跑過來了。」

——「哦，對了，你們今天比賽的吧，呵呵，看我這記性。顧三不在，你們能行嗎……」

背後還隱隱傳來護士的詢問聲，好像讓她簽什麼手術通知……

……

明明周圍的空氣中暖流涌動。

可時念突然感覺渾身有點兒發冷，就像是置身於那日的雨夜，渾身上下都被澆透，冷的刺骨。

雨水彷彿凝結成了冰錐子一下又一下地刺進她的胸膛，靠近她的心臟，像毒蛇般亮出尖銳的獠牙，虎視眈眈。

……

回到京都后，往昔的所有人都覺得她變了。

姑姑說她是長大了。

可她知道自己只是心死了。

她一直以為她在那晚就已經死了。

可不是嗎？

那天……

她走的多乾脆啊。

她不喜歡現在的時家。

但她可能是需要換一個地方，換成不一樣的人，這樣……才更容易忘記。

可上天偏偏戲耍他……

兩年過去了。

有一天，她知道時嘉倩交了一個新朋友，她的名字是——程曳。

那張臉與電話中的聲音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

她還知道程曳要嫁人了，已經和顧家定了親。

不久后，她就遇見了顧辭年。

在再次見到顧辭年的那一刻起，那曾經的血液彷彿又開始活躍起來，讓她感覺很不爽。

她的每一個舉止動作，都像是被別人提前設定好的，被操控著的，都是情不自禁地做出。

真他媽要命……

……

時念吸了吸鼻子，感覺自己可能有點感冒了。她沿著梯子爬下，搗鼓了半天，掏出一板膠囊，摳出一粒喝水吞下。

又繼續爬上去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