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樓亦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分針剛剛好停在12的位置,裡面的細鑽隨著他的轉動發出璀璨的光,他看了一眼身邊依舊保持著同一姿勢的冷諾,輕輕的蹙了蹙眉,放下手中已經空了的咖啡杯,站起來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送我去機場!」就在樓亦淳的手放在門把上的那一剎那,冷諾突然站起身來,盯著他的背影喊,她咬著唇瓣,身子輕輕顫抖,視線緊緊的盯著他的後腦勺。
樓亦淳轉過身,隔著很遠,依舊能看到她因為急促呼吸而上下起伏的前胸,他勾起唇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我以為,你打算這麼一直沉默下去。」
「我要去機場!」冷諾泄氣的瞪了他一眼,對於樓亦淳這種軟硬不吃又霸道的男人,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樓亦淳挑了挑眉,對她的要求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只是盯著她精心裝扮的小臉,勾出一抹嘲弄,淡淡的問:「跟他一起去美國?」
「那你准嗎?」冷諾嗤笑,也學著他的樣子挑了挑眉,挑釁的問。
樓亦淳盯著冷諾看了良久,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慵懶的靠著椅背,隨手拿起了茶几上的晨報,「把早餐吃了。」
他的視線劃過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劃過做父親才有的慈愛。
機場。
光潔的地面上倒映出行人的影子,行李箱劃過地面的吵雜聲,廣播里一次又一次的登機提醒,這一切,讓安靜的清晨變得繁忙起來。
鄭霖坐在候機廳,座椅的冰涼透過薄薄的衣服直接傳入心底,他的手裡握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速溶咖啡,盯著機場的入口發愣。
「鄭霖?」黃鶯坐在他的身側,臉色還有些蒼白,她咬著唇,不安的盯著安靜的過分的鄭霖。
許久,鄭霖才回過頭來,視線越過黃鶯,落在遙遠的某處,淡淡的問:「怎麼了,傷口疼了嗎?」
黃鶯怨恨的閉了閉眼,雙手緊緊的握住鄭霖骨節分明的手,剛結痂的傷口撕扯的生生的疼,她緊盯著鄭霖毫無焦距的眼睛,語帶哭腔的低喊:「鄭霖,她不會來的,她不會來的——」
鄭霖輕輕的掙開黃鶯的手,低著頭,不再言語。
是啊,不來也好——
來了,又能說什麼呢?
樓亦淳靠在椅背上,一隻手隨意的搭在打開的車窗上,手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音響里重複著放著貝多芬的鋼琴名曲,他眯著雙眼盯著遠處,寒風從窗外吹入,帶來了機場嘈雜的氛圍!
片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起打火機準備點煙,眼角瞥見冷諾微微隆起的小腹,頓了頓,又把火機放回了原處。
冷諾按下車窗,只是盯著窗外蔚藍的天空發獃,大朵大朵的白雲飄浮在空中,不停的變換出許多圖案。
這裡,能看到剛從機場起飛的飛機,緩緩的升高,漸漸沒入雲層。
車載的電視熒屏上赫然顯示著當前的時間,九點三十六分,綠色的數字泛著幽光,格外的醒目!
樓亦淳說,鄭霖的飛機是九點五十,這時候,他應該已經登機了吧。
她的視線彷彿透過了偌大的機場大廳,停留在那個寬廣的停機場上,那架飛往洛杉磯的飛機上,彷彿能看到鄭霖盯著窗外迷濛的視線,能感受到他手指劃過車窗時的溫度。
冷諾輕輕閉上雙眼,有眼淚順著臉頰落下,滑進嘴角,苦澀的味道。
鄭霖,再見了。
「請乘坐九點五十分飛往美國洛杉磯的旅客抓緊時間登機......」機場的大廳里,播音小姐甜美的聲音正催促著飛往美國洛杉磯的旅客。
「鄭霖,走吧,快要晚點了!」黃鶯用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拉著鄭霖的手腕,她的視線不時的看著入口,眼神里透出焦急和慌亂。
鄭霖最後看了一眼機場的入口,無數提著行李的人匆匆走過,搜索了無數圈也沒有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失落的垂下眼瞼,提起一旁小小的行李箱,看著前面空無一人的VIP通道,淡淡的說:「走吧。」
冷諾,再見了。
或許,樓亦淳更能給你幸福。
「走吧!」冷諾按上車窗,透過越來越窄的車窗口,能看到從機場後面徐徐升起的一架飛機,穿過白色的雲層,在蔚藍的天空中,越來越小,直到只剩下最後一個黑點。
此時,屏幕上的時間剛好定格在九點五十五分。
樓亦淳轉頭,看了她良久,手指撫上她的臉頰,用指腹輕柔的擦掉她臉頰上還未乾的淚水,然後把她纖細的雙手握在手中,柔聲說:「冷諾,回家吧。」
鋼琴悠揚的旋律在車裡迴響,陽光透過擋風玻璃打在樓亦淳稜角分明的側臉上,讓冷諾有一瞬間的驚艷。
他眼底的溫情模糊了他臉上冷硬的線條。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
冷諾咬著唇,雙手微微掙開樓亦淳的鉗制,反握上他長了繭子的雙手。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輕輕的踢了冷諾一腳。
「啊!」冷諾弓著腰,那種神奇的感覺讓她害怕,更多的是初為人母的甜蜜。
「怎麼了?」樓亦淳一驚,趕緊扶著她彎下的腰身,眉頭緊緊蹙起,眼底的擔憂讓此時他完全沒有商場上叱吒風雲的霸氣反而像個不知所措的大男孩。
冷諾臉一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孩子踢我。」
樓亦淳一愣,隨後將冷諾抱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