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茶館話七星(下)
「江湖異人錄上說西域鬼手除了喜盜,最擅長的功夫是穿心鬼手,出手多穿心而過,對戰之下幾無活口,這天璇星是有多強?!」
阿音妹子喃喃的說出聲。
「阿爹曾說過,七星樓七位星主聯手的話,覆滅一個中等門派也不過一夕之間。」阿恆公子接過話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們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如今不及別人藝高膽大,勤加練習也總有你們揚名江湖的時候。」
不言不語了好久的大哥終於接過話茬說了起來。
「大哥,這九年前春天正是你第一次出門歷練的時候,你可見過那位天璇星?」
阿恆突然想起九年前,大哥年滿16歲,奉了阿爹的命令出了山莊到江湖歷練。
「不曾」,大哥眉頭一皺,過了片刻說到,「你們與其關注七星樓,不如關注下易劍門。」
「大哥說的是,易劍門這段時間多位弟子行走江湖各處,看這架勢怕是想在此次扈州論劍里出些風頭。」
阿恆聽了細細一思索近來江湖的動態便明白了。
「管他們作甚,當年西洲之戰,易劍門又挫又慫,無半分江湖人的氣魄,現在也不過是跳樑小丑,不足為慮。」
說起這易劍門,阿音嫌棄的很。
「阿音!你怎麼這般口無遮攔,當年是當年,當年一戰之後,江湖各大門派元氣皆損,易劍門卻保存了大半實力,時隔多年你怎麼知道他們沒卧虎藏龍?」
「大哥!」
阿音妹子被訓了倒不紅眼,只是跺跺腳扭了頭不理人了。
「敢問老先生,那七星樓的天璣星又是怎麼殺了血姑子的呢?」
離阿音他們那桌不遠處的白衣少俠起身問到。
「血姑子啊,想來諸位也都聽過這位女魔頭的名號,那幾年可是攪得人不得安寧。」
老先生應了聲談起來這位那幾年讓不少姑娘家聞名色變的女魔頭。
「可不是么,這婆娘忒陰損,不出殺招,偏往臉上招呼,也不管有沒有仇怨,只要氣不順的時候見著好看小妮子就打,不知傷了多少小妮子的臉」
一個彪形大漢嚷嚷著接過話,要知道當年大漢初出江湖,在陌河邊上搭船。正巧撞上血姑子沖著一個漁家女下狠手,看那架勢眨眼間便要毀了那漁家女容貌,未及多想急急忙忙就衝上去扛了兩招。可他沒多久就發現自己力有不敵,正傷腦筋的時候,趕巧那血姑子不知是看到什麼分了心神,他抽著空子扯住漁家女飛奔而逃。
「嘿呀,關西百斧常柯也來了。」
延江五怪里唯一的那個女子循聲望過去,笑著沖常柯拋了個媚眼。
常柯登時紅了臉,心裡暗自嘀咕了一句,「血姑子作惡時候怎麼就忘了葉五娘這個禍害!」
「常柯還真是一如多年的呆啊!」葉五娘笑嘆一句。
「他最是不解風情,五娘你這媚眼算是白拋了。」
旁邊坐著的那位身材精瘦穿著棕衣的男子邊飲酒邊評價起來。
「孟老二,你瞧仔細了,那個常獃子早晚是要拜倒我腳下的。」葉五娘依舊笑吟吟的。
談論間台上的老先生又說了起來。
「這事其實和天璇星奪九龍杯是同一年,只不過江湖傳久了很多人以為血姑子是第二年死的。
血姑子年輕時,情路有些坎坷,心思擰了。自那之後便見不得郎情妾意,也見不得貌美的姑娘。
她作惡的心思一起,殺死弄殘的姑娘不計其數。
雖說也時有磕著硬茬子,卻仗著自己功夫好,未出什麼大事,只這一次招惹了她不該招惹的人。
那年剛入秋沒多久,江南鏢局總鏢頭的次子鮑岩暉與飛柳閣閣主的長女袁昕瑩,二人一同去參加了岳山派門主嫁女的喜宴,喜宴過後結伴返還江南的途中遇到了血姑子。
血姑子看他二人礙眼,便下了心思要為難他們,本來磕上這兩個家大勢大的後生,血姑子是明白不能下死手的,便想作弄袁姑娘一番了事。
她不曾想的是鮑岩暉處處護著袁姑娘,未讓她有一絲一毫可乘之機。
血姑子最是厭惡男子如珠如寶的護著個女子,於是氣性起來也不管不顧了,與這二人戰了起來。
雖說兩位後生功夫紮實在同輩中也是很不錯的,但血姑子畢竟成名多年手段毒辣,很快便佔了上風。鮑岩暉看他二人不及血姑子,也想到再打下去,必然都要葬身於此,拼了一身修為為袁姑娘爭了條活路。
袁姑娘避開血姑子追殺逃回了江南,雖內心悲痛仍將事情與兩大門派細細說了。
江南鏢局和飛柳閣知道后震怒不已,徵集高手打算殺了血姑子。可若論功夫,江南鏢局和飛柳閣都不算霸道,要殺血姑子頗有幾分難度。
兩大門派最後商量決定,和七星樓做筆交易。這一次出手的是天璣星。」
說到這處,老先生頓了頓,畢竟接下來就要說起這血姑子如何死的了,心裡有幾分感慨。
要知道30多年前血姑子還不叫血姑子,大家都喚她本名尹雪兒,是個性子有些敏感卻也很體貼眾人的姑娘。那時的尹雪兒袖裡劍還不算精妙,但是救人除害的事從不退縮,在萬州還曾助他脫離暗河地牢。
後來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個有善心有俠骨的姑娘,竟變成了女魔頭,也只能說是造化弄人了。
「交易達成,天璣星出七星樓。
血姑子聽聞此事之後,雖心有些憂慮,但是想到來人不是內功深厚的天樞星也不是身形鬼魅的天璇星,只是個未在江湖中行走的後輩,便隱隱舒了一口氣。
可七星樓出手沒有人逃得過的,在深秋之際血姑子撞上了這位天璣星。酣戰幾十個回合后,血姑子死在了天璣星的暗器風雨留影下。
血姑子作惡半生,滿身暗器的死去,因其未收徒也無親眷,最後連個收屍人也沒有。」
台下眾人有些唏噓,連血姑子這種女魔頭與天璣星打起來也只能打個幾十回合,不知那天璣星武功究竟有多深。
在大家唏噓之時,發問的白衣少俠卻有些神色悵然,可堂里紛紛擾擾,沒人關注到他的細微變化。
若是莫家堡的人在場的話,怕不只能注意到這細微變化更能知道這番神色是為何了,因為這位白衣少俠不是別人正是莫家堡少堡主,莫問亭。
莫問亭是個劍痴,前些年在古籍上看到去留無形袖裡劍尹連堂的介紹,便動了心思。此次聽聞不知先生開台在茶館說書便來了,望能問到袖裡劍的線索,可沒想到如今袖裡劍唯一的女兒也沒半個傳人,不免有些失落。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的巧咯,剛剛好趕上老先生說書!」
堂子西角坐著兩位公子,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位,瞧著這位公子五官平平,絲毫算不得俊郎,臉上卻總掛著笑意,路過他身旁的人總會多分幾縷視線給他。
「你若是不到處耽擱,我們何止能聽到說書,怕是也能入一入玄青觀。」
他身旁另一位公子接過話瞟了他一眼。
「二哥,我這算什麼到處耽擱,我這是樂於助人為民除害。」
他喊二哥的這位公子,看著他笑嘻嘻的模樣,真想把他一腳蹬出茶館。
旁人若是聽到他說這句話多半也會以為他是位少年英雄,實際上呢,出谷大半年,這傢伙不是跑去養牛的人家幫忙擠牛奶,就是替村子里的大娘餵雞,更誇張的是十天前,非得跑到小平原替楊家馬場的場主抓野馬。
一場好好的江湖歷練,讓他整得像是農場主的郊遊,氣了他個絕倒。
「你這幾天收收你泛濫的樂於助人的心情,可別在扈州城靠著捕捉家禽揚名,不然就算我饒了你,大姐也不會輕饒了你!」
熱衷捕捉家禽的小公子,聽到這話終於收了他笑盈盈的模樣,他平日里胡攪蠻纏,卻最怕他大姐。
按他的話說,「大姐眉毛抖一抖,這片山河抖三抖。」
「接下來啊,給大家說說這位天權星吧。在天璇星追回九龍杯,天璣星擊殺血姑子后的第二年,天權星憑藉一人之力剿滅了西風寨。」
這件事擱在七年前,可謂是轟動了整個江湖,在西洲之戰過後沒幾年,西洲附近的西鳳山上,多了一夥賊寇佔山為王,建了西風寨。
那些年路過西鳳山的人多被打殺搶掠,偏偏這條路還是商客們南奔北走路線里最便捷平坦的一條路。
所以為了走貨為了保命,商客們過西風寨時只得留三牲壓路錢,只有這樣才能換的平安,要是東西留的少了也免不了屍首分離。
江湖幾個小門派也在這條路上吃了不少虧,也想糾結人馬平了西風寨,無奈西風寨三個當家功夫都不錯加上西鳳山地勢複雜,誰也沒滅的了西風寨。
「其實接下來的事,小老兒我不說,大家也聽得幾分。
七年前西風寨的人下山搶劫,因著跑走了幾個人躲進了西洲的密林深處,一氣之下燒了整片密林。放火殺人的事他們也沒少干,這件事他們自然也不放在心上。
誰曾想,七星樓的樓主使人傳言江湖,十日之內不得入西鳳山附近,七星樓要派人圍剿西風寨。」說到這老先生一頓,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