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丫頭快給老娘起來!
陽春三月,宋怡作夢,夢到了自己跟三兩好友去郊外遊玩,到了仙女湖撈魚,而後計劃做一頓美美的全魚宴。
剛發過大水,她膽子大技術好,不到一會功夫,便撈了滿滿一簍子。
那肥美的魚兒鱗片閃著銀光,瞧著便喜氣,宋怡心中美滋滋的,尋思著要把這一些肥美的青魚,用她最高超的廚藝變成一道道菜,一想到這,就禁不住便笑出了聲音。
誰想——
「死丫頭,快給老娘起來,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一道驟響,接著耳朵一疼。
美夢結束。
「日頭都要曬到腚了,還是在這兒裝死屍。笑什麼笑,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們養大,是想把你們養成白眼兒狼?」
這無比熟悉的、堪比包租婆的罵聲,一下子把宋怡罵醒了。眼一張,家徒四壁,屋中連個像樣的杌子都沒一個,邊兒上一排黑不溜秋的小破櫥,堆放著姊妹們綾亂的衣裳。
此刻她恍然回憶起,自己已經不是在21世紀,而是悲催的魂穿到古時候了。
先前瀟瀟洒灑的小資生活,已經完全離她遠去。宋怡魂穿到了,名為楚朝的朝代。
這朝代在神州的歷史書中,是不存在的,可是非常多事物,又令她有一些模糊的熟稔感,好像都在先前的古裝劇中看見著過。因而可以把這兒,看作是類似神州古王朝的平行世界。這個時空沒有過五代十六國,唐朝過後,便是楚朝。
這楚朝,卻是已經存在了幾百年。
自然了,這些知識,都是宋怡翻看家裡儲藏的地方圖志知道的。
家中的人,卻是沒幾個認字的,可是在矮櫥的邊角中,可以尋到這般的書,這一些令宋怡有一些怪異。
宋怡魂穿過來的地點,重農不重商,美食文化盛行,可實際狀況卻是,物質及其匱乏。而宋家便是這芸芸眾生中,條件最為平常的一戶農家。
這是宋怡從21世紀魂穿到古時的第七個早晨,她前兩日掉到河中,今天身子剛剛好些,便給汪氏耳提命面,在這般的喊罵聲中醒來。
「誒,娘親,我曉得了,你輕點,耳朵快要給你擰下來了。」宋怡口中討著好,然後不著痕迹的從汪氏的手掌中逃脫出來。
「曉得就行,給我長長記性。我像你這樣大,都快嫁給你父親了,每日早晨服侍公爹婆母吃早飯,你到如今還給我賴炕。」
汪氏板著臉,絮絮叨叨,手卻是已擱下了。宋怡霎時鬆了口氣兒,把唯一一件,給改過幾回的青花盤扣上衣穿上,她的手掌跟扣子打了好幾回架,才把那複雜的扣子扣嚴實。
下邊兒反而簡單,一條黑不溜秋的闊腿褲,褲子裡邊兒全光光。這般的妝扮,上一生她說什麼都不會穿,可是如今這身衣裳,卻是她頂好的行頭。
忽然宋怡感覺一陣尿急,急忙朝廁所跑去。
進門的宋蘭險些給她撞倒了,不禁罵道:「誒唷,怡丫頭你作死呀!」
宋怡卻是調皮的朝二姐吐了吐舌頭,跑至門邊。到了外邊兒,卻是見一個四十左右年歲的大嬸兒,正推著自家院兒門兒,自顧自的走來。
僅見她身穿芍藥紅中衣,外邊兒配了件比甲,下邊兒穿了條馬步裙。髮絲梳的精光,鬃角處還戴了個亮閃閃的珠簪。來到這兒,宋怡還是第一回看見穿的這樣光鮮的婦人。只是,她肚兒著實太疼了,因而倆人打了個照面,也沒講話。
武氏進門時,恰好看見一個女娃的側臉,跟靚麗的側影,心道,這娘子反而水靈,那小身段也好看。好遺憾,她家那死小子,到如今還沒娶媳婦兒,倘若是。。。。。看見汪氏沒出來,武氏存心咳嗽了幾下。
汪氏聽著那熟稔的聲響,顏色不禁一陣抽搐,卻是又不的不換上笑顏,迎上。
「唷,是武嬸兒,今日你咋有空來?」
汪氏佯作熱絡的模樣。
武嬸兒把這寒酸小院兒,四處端詳了下,看見灶台上擱著幾塊發黑的餅子,彌散出一縷怪味兒,她嫌憎的用手帕兒捂住嘴兒,遠遠地避開了。
只是聽她道:「我說宋家媳婦兒,你不會不清楚,我今日是來幹嘛的。今日是初幾了,你們講的話也應當兌現了吧。」
汪氏一聽,面上霎時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不禁笑道:「這時間咋過的這樣快,我記的跟你講好,是十五給錢的。」
武嬸兒心中一陣諷笑,你就給我裝吧。
「是呀,你講好十五,今日是初幾?」
汪氏想了一下道:「十八?」
「是呀,都已經十八了。虧我還等著你們把銀錢送過來,卻是不想,連你們的人影兒都瞧不到。我也跟你明講了,講好的本金跟利息,六兩五吊可是一分都不可能少。」
汪氏一聽,心中不禁抖了三抖。去年年底時,他家男人宋大庄跌斷了腿,宋家問武氏借錢,彼時借的是三兩銀錢。後邊兒這三兩銀錢沒還清。月初時,宋怡掉到河中,險些淹死,請郎中時,又問武氏借了二兩銀錢。這統共加起來便是五兩銀錢。
宋大庄腿恰好沒多長時候,這上工的光景,剛到一月。他在酒肆的工薪,一月一兩銀錢,說來也不低,可是家中便他一個勞動力,卻是要供應六口人的吃吃用度。
家中四個孩兒,老大宋姍腦子不好,僅會砍柴禾,餘下的仨,只會帶著一張小嘴兒吃飯,哪兒會掙啥錢。
若說平日能賺點小錢,補貼家用,也便汪氏織布能作點小錢,可是一匹布,至少的作上一月,一月也不過作到三百厘錢。有時宋姍會賣點柴禾禾,可是那錢,聊勝於無。
因而此刻武氏前來要錢,可便是釜底抽薪,要他們的命了。
「武嬸兒,咋這樣多,我記的我們問你借了五兩銀錢來著?」
武氏諷笑道:「唷,你真當我家是聖母活菩薩啊,你們借錢時,可是白紙黑字寫好了的,講好了是三分利息,這利滾利,到如今至少要還上六兩五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