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大結局(上)
第259章大結局(上)
傍晚七點,新聞聯播開始了。
衛星早早兒的搬好小板凳,就在電視機前坐著呢。
「新華社消息,震驚共和國的石油系統盜油,並貪污大案,目前已經水落石出,領導做出重要批示,批示中提到,我們在加快經濟發展的同時,還要保證黨風和廉政建設,這是我們共和國長足發展中,最重要的一環。」
「媽,快來看啊,洪伯伯,洪伯伯在電視里呢。」衛星突然就喊說。
陳麗娜正在廚房裡做飯呢,和著兩隻面手跑出來看,咦,果然哦,洪進步出現在黑白電視機里了。
這是公審,他給拷著手拷,站在被告席上,而畫面一轉,出來的另一位,頭髮花白,曾經也上過《新聞聯播》,看上去神彩熠熠的,如今上了被告席,轉眼就頭髮花白,眼神空洞,看起來簡直是了,不要太悲慘。
不說他們,石油系統來了一次大清洗,電視上一個個的,全是整個共和國,從石油行業揪出來的小蛀蟲們,光榮的,全上電視了。
好吧,他們祖宗八代的人,可全都丟完嘍。
陳小姐轉身給出差在外的聶工打了個電話:「你看《新聞聯播》了嗎,洪進步看起來好可憐哦。」
「還不如學金省呢,一了百了,跳黃河死了倒乾淨。」聶工正在大慶那邊賓館里呢,笑著說。
陳小姐說:「紅岩的幹部出了事,總喜歡跳黃河,這都成風俗傳統了,不過還好,金省死了,我剛才打電話安慰劉姐,她似乎並不傷心呢,還說,很快就辭職,然後到服裝廠來,打算跟我一起合夥作生意。」
聶工說:「那你告訴她,我很歡迎她的到來,畢竟她再一到礦區,我北工大的女同學們,基本上就全是你的下屬了,是不是?」
陳小姐笑著,就把電話給掛了。
外面,劉小紅和聶衛民倆,正在給新房子刷漆呢。
「衛民,底層都刷好了,這顏色漂亮吧。」劉小紅說著,把口罩也摘了,得意的笑了。
已經七月了,劉小紅不比別人,是扎紮實實的幹了倆月,才替聶衛疆把房子蓋起來的。
「對了,咱家沒菜了,你剛才不是念叨,說想吃虎皮辣子炒滷肉嘛,我到農場給咱摘辣椒去,你洗個澡,等著我啊。」劉小紅說著,把臟衣服一脫,往大洗盆里一扔,就準備要走了。
「衛疆今天幹了一天的活兒,一直念叨著,說想吃農場的水蘿蔔,記得給他帶幾個蘿蔔回來。」衛民又說。
劉小紅笑著說了個好吶,騎著自行車,就往農場去了。
聶衛民把劉小紅和自己,還有衛疆三個換下來的臟衣服全扔到盆子里,就開始洗了。
衛疆特地申請開通了一個國際長途電話,這會兒還在跟他乾爹打電話呢。
他乾爹的病時好時壞,但總得來說,身體一直在向著壞的方向發展,他自己一再審明,等自己死了,所有的遺產都是屬於聶衛疆的。
但是,他還是想讓聶衛疆入美國籍,成為一句美國公民。
畢竟,身為一個美國人,愛德華想的還是,把有能力的人,以及稅收,聶衛疆能創造的財富,全留在美國。
「你如果是一個美國公民,再回中國做生意,政府都會更加照顧你的。」愛德華在電話里說。
衛疆說:「乾爹,我是不會脫離華籍的,真的。」
愛德華被病痛折磨的很是煩躁,自覺跟衛疆說不通這些,氣呼呼的說:「如果你堅持中國籍,那我得告訴你,我的遺產,你是拿不到一分的,就這樣,再見。」
掛了電話出來,看大哥蹲那兒洗衣服呢,小懶貨聶衛疆也沒覺得啥,畢竟從小,衣服全是哥哥洗的嘛。
劉小紅一回農場已經回來啦,自行車的前車筐里裝滿著東西呢。
大肉椒、水蘿蔔,還有鮮嫩的水芹菜。
不過,灶上不需要劉小紅,因為陳麗娜在做飯呢。
劉小紅看衛民在洗衣服,直接一腳把他踢開,自己就洗上了。
衛民呢,天生的老大架勢,一看小紅來幫自己洗衣服了,就跑進廚房,幫陳麗娜燒火去了。
「你那媳婦兒,進門仨月,幾乎是一磚一瓦,親手就把咱的房子給蓋起來了,聶衛民,你有良心嗎,不去幫她洗衣服,跑我這兒來,幫我燒火來?」陳麗娜說。
聶衛民說:「我晚上會幫她捶背的。」
典型的老大哥啊,我待媳婦兒好,但媳婦兒,必須得對我的家人,我的兄弟好。
陳麗娜白了聶衛民一眼,把菜炒好了,指著衛民給自己下面呢,出去從縫紉機里翻了兩千塊錢出來,給了劉小紅:「小紅,明兒你們倆口子去趟烏魯,買台洗衣機回來,以後啊,咱的衣服別用手洗了,用洗衣機來洗,好嗎?」
劉小紅也答應的爽快著呢:「行啊,我明天就去買。」
她進門前叫陳麗麗給榨乾了,身無分文進的家門,幹啥都沒底氣。
一月工資雖然高,但是,想給家裡添個洗衣機,那是添不起的,現在最便宜的個洗衣機,也得兩三千塊呢。
聶衛民吧,怕自己去上班了以後陳小姐會很辛苦,其實一直也在打聽個洗衣機的價格,想給陳麗娜買個洗衣機呢。
但是呢,他現在一沒上班,二沒外塊,居然窮的,連給家屬和老媽買個洗衣機的錢都沒有。
身為大哥,這可如何是好呢。
正好,洗完了碗,今兒陳小姐高興,出門跟錢嫂子啊,王姐啊,呂芳芳啊,一幫婦女們搖著大蒲扇子聊天兒去了。
聶衛民進了卧室,準備幫劉小紅捶捶腿呢,就發現,她盤腿坐在窗子上,正在往臉上塗潤膚油呢。
「衛疆不是買了一整套的LANCOME回來送你,你怎麼抹個大寶?」聶衛民吃驚的說。
劉小紅回頭說:「化妝品是會用完的啊,那種貴的東西,裡面就一點點兒,早就用完啦,這個便宜,用著也舒服,我用這個就行。」
聶衛民看了半天,突然發現,劉小紅比之剛嫁進來的時候,黑了好多,也瘦了好多。
當然了,六七月的時候要起起一間房來,天天大太陽曬著,什麼樣的防晒霜,也防不住邊疆六七月的烈日啊。
劉小紅往後一靠,就靠聶衛民懷裡了:「放心吧,休假這幾個月,我是有工資的,等到了冬風市,一總兒取出來,就可以買更好的化妝品了。」
聶衛民拍了把腦袋:「等等,給你個東西。」
劉小紅看他給了自己個摺子,頗為不解:「幹嘛給我個空摺子啊?」
聶衛民說:「這是我的工資存摺,據說每個月發了工資,都是直接存在摺子上的,往後,我的工資存摺,你保管吧。」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工資拿了,全悄眯眯的,拿回去送給我媽?」
鑒於小時候不愉快的經歷,聶衛民果然嚇了一跳,但同時也說:「不會吧?」
劉小紅可認真的說:「說不定我會呢。」
聶衛民看著存摺,咬著唇呢,只看那小眼神兒,大概是想給要回來的。
劉小紅轉過身來,笑著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你放心好了,恩是恩,義是義,我分得清的。」
她一輩子就愛了這麼一個男人,只會把全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刨來給他,又怎麼可能,把他的工資去給別人花呢。
有一天,他說想把五星紅旗插到月亮上去。
劉小紅從那以後,就義無反顧的,憑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開始幫他實現他的登月夢了呢。
聶衛民拉開窗子一看院子里靜悄悄的,一把就把劉小紅給壓趴下了:「來來,我給你解鎖個新姿勢。」
一摸盒子,衛民說:「糟了,沒避孕套了。」
「你不是半個月一回嗎,最近你天天都在干這事兒吧,醫務室的張大夫天天在罵著,說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誰總在偷他的套子。」劉小紅說。
聶衛民跪了起來,既然都說到新姿勢了,又還怎麼能剎車:「不行,你等著,我還得再偷幾個去。」
「張大夫說他往醫務室放了老鼠夾子呢,小心點。」劉小紅趴窗子上喊著呢,聶衛民已經不見人影兒了。
陳麗娜坐在門外,正在聽呂芳芳說自家兒媳婦的壞話呢。
沒錯,原來基地的保安隊長,現在礦區飛機場治安科的科長秦勝的兒媳婦啊,在整個基地,是個有名的懶貨,邋遢堪比當初的孫多餘,現在的錢嫂子。
呂芳芳自來愛乾淨,可給這個兒媳婦給折騰瘋啦。
陳麗娜不怎麼喜歡聽這些閑言事非,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她總是在家裡忙,沒有閑功夫出來。
這不,最近不忙了,有劉小紅幫忙洗鍋搞衛生,吃完飯,她也可以出來走走了。
但是吧,聽這種事非,她還是煩啊。
於是,她就拉起衛星的手,說:「我記得你爸前兩年在小樹林子里栽的那幾顆蘋果梨掛果了吧,走,咱摘兩顆梨吃去。」
呂芳芳還在說:「小陳,你呆著嘛,繼續聽我說,行不行啊?」
「不不,你跟錢嫂子和王姐聊就行啦,我到後面栽顆梨吃,馬上就回來啊。」
聽這種事非,簡直傷腦筋,早避開早好,對不對?
結果,陳小姐剛避開了關於婆媳關係的深度探討,居然就又碰到了,一個大型失戀現場。
「媽,那是我二哥啊,他不是一直在北京的嘛,怎麼回來了也不說,在小樹林子里幹啥呢?」衛星蹦蹦跳跳的,一把就把陳小姐給拉住了。
陳麗娜也納悶兒了,二蛋這倆月不是一直在北京的嘛,好容易回家了,聞著家裡香噴噴的飯香,居然都不回家,究竟在搞什麼呀這孩子。
好吧,她把衛星一拉,就給躲起來了。
因為這時候,陳麗娜突然就聽二蛋說:「甜甜,我愛你,我說的是真的……」
「好啦,衛國,收起你那套,甜甜馬上就來了,趕緊,準備好了嗎?」是李明成,遠遠兒的跑著,給二蛋打手勢呢。
卻原來,這是一場大型的求愛現場?
七月,天熱,甜甜最近正好休假在家,手裡還扇著把大蒲扇呢,趿著大拖鞋,搖巴搖巴的就走來了。
「記住,拿出你對音樂的熱愛和深沉,打動她,好嗎?」李明成說完,打了個響指,也躲起來了。
結果,他躲到棵繁枝垂垂的大梨樹後面,正準備摘顆梨看熱鬧呢,就見梨樹後面兩張臉。
「阿,阿姨,真是好巧啊。」
「是啊,真巧,偷偷看個熱鬧居然還能擠成團。我問你,賀蘭山同意你和高小冰的婚事了嗎?」陳麗娜悄聲的,就問李明成這小子。
李明成撓著腦袋說:「我們在北京混的倒是挺理想的,除了人們總笑我們的樂隊名字土之外,倒沒啥,各方面都有紅的跡象,但是賺一百萬太難了,我覺得等我賺到,大概頭髮就白了。」
陳麗娜淡淡說:「你和高小冰,生米早都熟成熟飯了吧?」
得虧天黑遮著,要不然,李明成的臉早紅了。
「下次找到賀蘭山,你就說,我一直想把閨女嫁給你呢,可惜你意志堅定,非高小冰莫娶就行了,你放心,她一聽說,保准立馬就會鬆口婚事的?」陳小姐特篤定的說。
李明成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望著才十歲的小妹妹聶衛星:「這也行?」
陳麗娜說:「怎麼不行,我是真看好你給我家當女婿呢,如果我有個大女兒的話,真的。」
賀蘭山的性子,凡事都喜歡跟陳麗娜一較高下,本來看不起李明成的,但是,真要叫她聽說,陳麗娜有意把女兒嫁給李明成。
那可了不得嘍,一瞬間,李明成在她眼裡,就能變成香餑餑。
「陳阿姨,謝謝您。還有,萬一賀阿姨真不願意,我能回來娶衛星嗎?」李明成樂瘋了,也開了個玩笑。
結果沒想到一句,就把陳麗娜和聶衛星集體惹躁了。
「明成哥哥是個大流氓,哼,看我的拳腳。」衛星說著,腳都飛出來了。
陳麗娜更甚:「你來啊,可以來,但是,我會讓我家聶工敲斷你的腿。」
「二蛋,你啥時候回來的啊,這是回家了還是沒回,在樹林子里幹啥呢?」甜甜趿著兩隻拖鞋,正在啪啪拍蚊子呢。
二蛋深吸了口氣,望著甜甜,說:「我總共寫了大概兩百多首歌,在北京兩個月,從聽眾的反響出選出來的,最好的二十首,都是我寫給你的。」
甜甜頓時就笑了:「我沒覺得你的歌是寫給我的啊,我聽了那麼多,我感覺你唱的,都是我們曾經的生活。」
「可我的生活里,或者說,我對於快樂的定義,就只有你。」二蛋於是又說。
聶衛國的童年,從父母的關愛,物質的豐盛程度來說,無疑是幸福的。
但是,從學習,環境來說,又無疑是悲涼的。他從小就因為學習不好而遭人岐視,同樣被岐視的,當然還有甜甜。
所以,他能深切的感受同為學渣的甜甜,曾經的迷茫和痛苦。
倆人相伴著走過的那些路,看過的那些風景,在校園裡因為一次次成績墊底而相互無言安慰時的那種惺惺相依和相互依靠,才是聶衛國一首首歌的來。
「所以,甜甜,我從小到大,想娶你的心都不曾變過,你能嫁給我嗎?」二蛋於是又說。
大梨樹後面李明成拳頭一捏:「衛國這人吧,特乾脆,真的。」
陳麗娜卻在扶額嘆息,心說:完了,我兒子要給人發好人卡了。
不過,他喜歡女人,這也是件好事情,對吧。
果然,甜甜顯然也吃驚壞了,望著比自己高好多的二蛋,往後退了兩步,斷然搖頭說:「二蛋,你可不要這樣嚇姐,真的,我是你姐呢,你怎麼能跟我說這種話。」
「我愛你,我想你嫁給我,而你在北京沒有男朋友,在礦區也沒有,我打聽過了,所有認識你的人,都說你是單身,咱倆之間不存在障礙啊。」二蛋說。
甜甜嘆了口氣,頓了半天才說:「衛國,你歌里唱的是個女神,而我呢,我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甚至於有點兒蠢的姑娘,有時候貪吃,有時候在減肥,有時候暴飲暴食,有時候還便秘,在家裡就這樣,鬆鬆垮垮穿著睡衣,自己照一眼鏡子,偶爾都能給自己的丑嚇瘋過去,我是個普通姑娘,我跟你完全不配的。」
李明成和衛星全都疑惑不解:分明聶衛國生的那麼帥氣,雖說在京圈還沒混出名吧,但成名是早晚的事情,舞台上那麼耀眼的大帥哥,甜甜個子又矮,長的又丑,為什麼就不喜歡她呢,好怪啊。
這不,倆人悄悄搖著陳麗娜的胳膊,要她解惑呢。
陳麗娜低聲說:「甜甜吧,十三歲進的毛紡廠,你們甭看她才二十三,社會上跑了十年了,看待事物冷靜著呢。聶衛國愛的,只是自己幻想中的女神,而不是現實中在社會上跑了十年,沒有學歷沒有文憑,長的也不怎麼漂亮的這個陳甜甜,你們明白嗎?」
衛星嘟起小嘴了:「不明白。」
李明成也說:「愛就是愛了,這有什麼女神不女神的。」
陳麗娜說:「反正啊,甜甜拒絕他,是尊從了自己的本心的,真的。」
搞搖滾的,哪有一個婚姻穩定的啊,真正踏實的姑娘,誰會喜歡一個搞搖滾的男孩子。
這不,二蛋也給打擊壞了。
懵了半天,他說:「你什麼樣的醜樣子我沒見過啊,你當初蹲坑的時候便秘,我還提著根棍子蹲在外面,給你加油鼓勁兒呢,你蹲多久,我就陪多久。」
「可你長大啦,你在舞台上那麼帥氣,你就跟衛民似的,永遠是我的哥哥和弟弟,但我不可能喜歡你啊二蛋,甭開玩笑了,走吧。」甜甜說著,揮了揮手,準備要走。
二蛋可是鼓了好足的勇氣才來告白的,結果甜甜就這樣輕輕鬆鬆的,再次把他給拒絕了。
「是因為我沒有當兵的原因嗎,你就只喜歡穿軍裝的男人?」二蛋於是又說。
甜甜一狠心,說:「是。」
畢竟在她想來,二蛋花了那麼多錢出去留學,現在排在他第一位的,肯定是賺錢啊,他得賺到更多的錢,補償父母才行,對不對?
果然,二蛋一手扶著樹,只差普通一聲,跪樹林子里了了。
陳麗娜示意李明成:「趕緊,出去安慰二蛋一下,我看他都快哭了。」
可不,二蛋背靠著顆樹,雖然不像瓊搖的男主角們一樣,搖著頭大呼大叫不,但也給打擊的不輕。
「我這會兒如果說我想去當兵,我爸肯定會氣死的,不不,我都能想得到,他會端起他的獵槍,然後說,你從小就沒出息,你個沒出息的兔崽子,花了我那麼多錢,好容易現在搖滾事業有點兒起死了,又跑去當兵,你當這世界上,什麼都得由著你的性子,你想怎麼任性就怎麼來嗎你?」
二蛋頓了半天,又說:「可我從小的志向就是當兵,再說了,我如果當了兵,陳甜甜總沒有理由再拒絕我了吧?」
衛星搖著陳麗娜的胳膊,說:「媽,就讓我二哥去當兵吧,還有,你去勸勸甜甜姐姐,讓她嫁給我二哥,不行嗎?」
陳麗娜說:「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這又怎麼能勉強呢。」
那邊,再一次求愛被拒的二蛋,正在發瘋呢:「不行,李明成,我不想再唱歌了,我要去當兵,我現在覺得,事實上是我背叛了甜甜,當初我一直說好,說自己想去當兵,可最終我卻選擇了搖滾,她現在拒絕我,也是因為這個。」
李明成義憤填膺了半天,說:「陳甜甜只是瞎了眼。」
二蛋卻說:「對不起啊明成,我現在只想去當兵,搖滾,讓它滾吧,你,另找人組樂隊吧,兄弟對不起了。」
李明成本來好好兒的,給二蛋這句突然就惹躁了:「你他媽為了一個女人,你為了一個女人居然在事業剛有起色的時候,要跑去當兵?」
二蛋吧,從小到大沒叛逆過,但因為陳甜甜的拒絕,那股子叛逆之火,也不知道怎麼滴,一瞬間就給點燃了。
哦,對,還有他一直以來,想當兵,想扛槍保衛國家的那種狂熱之情,就又給點燃了。
李明成看了半天,突然一拳頭搗過來:「去你媽的聶衛國,叛徒,再見吧,我就當我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你,真的。」
二蛋失魂落魄的在前面走著呢。
衛星問陳麗娜:「媽媽,我們需要去安慰一下我二哥嗎?」
陳麗娜搖頭,說:「不用,失戀了的男人是很悲傷的,這時候咱們去安慰他,不但沒什麼用,反而估計還會雪上加霜呢,畢竟他被甜甜拒絕,可不想任何人知道的,你明白嗎?」
倆人只差著幾步回到家,陳麗娜就見院子里已經熄了燈,衛疆悄悄摸摸溜了出來,給陳麗娜說:「媽,甜甜姐剛才急匆匆的出門,讓我大哥把她送礦區去了呢。我二哥失魂落魄的,正在廚房裡下面呢,他倆是不是有問題?」
陳麗娜悄悄噓了一聲:「不要再說話了,你先回屋睡去,啊。」
衛疆給陳麗娜和衛星一人一支洗乾淨,削了皮的黃瓜,本來想跟麗娜說說,愛德華說,他要是不想入美籍,就拿不到屬於自己的財產的事兒呢,但轉念一想,自己擁有的,是掙錢的本領,而愛德華若還像原來一樣,是真的拿自己當兒子看也就罷了。
為了點兒遺產就威脅他,那份遺產倒不如放棄了的好。
這樣一想,他也就沒多說,轉身回房了。
二蛋給自己煮了一碗面,連燈都沒開,在院子里吸溜吸溜的,吃著呢。
陳麗娜把燈開開,看了二蛋一會兒,把辣子油端出來,給他調了一點。
衛星端著醋壺兒呢,也給他加了點醋。
二蛋刨了兩口面,突然就說:「媽媽,我很好,我真的很好,小時候不論老師再怎麼罵了我,我只要一想,回家就能吃到媽媽做的麵條,我就不會生氣,不會傷心,也不會自卑,現在也一樣,我吃了碗麵條,心裡好受多了。」
「吃完飯了呢,就上床去睡,好嗎,不管多大的事,我相信你睡一覺起來就好了,真的。」陳麗娜說。
二蛋說:「媽,我暫時不想搞搖滾了,倒不是因為聽眾不夠多,反響不夠熱烈,我總還是覺得,我和明成欠缺很多東西。」
「樂隊的名字也非常丑。」陳麗娜實言說。
二蛋在倆兄弟的夾擊下,一直以來,都蠢萌蠢萌的,所以陳麗娜不好打擊他,一直以來,於他除了鼓勵就是鼓勵,但是樂隊的名字,真的很醜。
「所以,我想去當兵,可能短期內,無法掙錢來還你給我們給我的生活費和學費,行嗎?」二蛋於是鼓起勇氣說。
陳麗娜拍了拍這熊一樣的兒子:「父母撫養孩子的時候,是不會抱著,讓他們還債這種期望的,勇敢一點,只要能說服你爹,你就可以去當兵。」
她於二蛋,是只要他活著,只要他不犯罪,就一切都無所謂的。
但聶工不一樣,畢竟為了這個兒子,紅色電話都打過,在他的恩師面前都哭過。
二蛋要不搞搖滾了,陳麗娜怕聶工要解了皮帶抽他呢。
二蛋一想老爸,也是無比的擔心啊,估計老爸這回,是真得打死他。
……
另一邊,陳甜甜是喊的聶衛民,開車送的自己呢。
衛民跑到衛生室去偷避孕套,結果,沒想到避孕套上面還放著個鼠夾子,好吧,夾到他手了,這會兒正疼著呢。
「聶衛國跟你告白了吧,甜甜,我就納悶兒了,你真的不喜歡他嗎,還有,我原來也沒發現他喜歡你啊,你倆究竟怎麼回事啊?」衛民開著車呢,就問甜甜。
甜甜這趟回家,本來準備小住幾天的,因為拒絕了二蛋,怕二蛋不好意思,這不是緊急的,就準備離開了嘛。
她訕笑了笑,說:「沒可能的衛民,你和小紅是一類人,所以你們能結婚,你們從精神上是對等的,我是一個只認識阿窩鵝,連ABC都不認識的,跑銷售的女人,跟從英國泰晤士學院畢業的聶衛國,不是一類人。」
「可他真的基於你,寫了很多歌呢,你不明白,對於一個歌手來說,他創作靈感的源泉,於他來說,就是一切,這可能跟讀了多少書,或者一個人擁有多少的文化底蘊沒什麼關係。」聶衛民勸說。
不過,他還是沒想好,要甜甜成了二蛋的妻子,他們該怎麼相處。
他的丑妹子,要真的嫁人,聶衛民會攢錢給她一份大禮,但嫁給二蛋,從此還叫他大哥,聶衛民的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甜甜冷靜著呢:「他心裡的那個女神,真的不是我,總有一天,他會碰到那個姑娘的。我要跟他結了婚,而正好他碰到那個姑娘了呢,衛國吧,是個重情義的人,可能不會離婚,而我呢,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女人,不會允許他有婚外情。這樣,不是彼此都痛苦嗎?」甜甜笑了笑:「我讀書不行,但於這方面,還是看的很透徹的。」
到了礦區,她在服裝廠門外下了車,揮了揮手說:「大蛋,再見呀,下回我再回家,碰上了,咱們再聚。」
「好的,再見。」衛民也揮了揮手。
他的小妹子,還像當初一樣,只是揮揮手,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
那個還不知道他最能花錢的兒子聶衛國搖滾才剛搞起點起色來,又鬧著不肯唱歌,想跑去當兵的聶工,正在艱難的,回家之路上了。
他去大慶出差,回來以後還得到北京報道,因為他報名參加了今年的人代會人民代表,雖然說於他來說,這種事兒只是走個過場,但走過場也得排隊,也得審核資料,也得去跟領導談話啊。
「到烏瑪依的飛機票沒有了,您只能坐火車,行嗎?」負責買票的幹部同志說。
聶工急著要回家呢,飛機多快,兩小時的事情,火車,得整整坐上兩天兩夜呢。
但是聶工向來也是一個,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只能說,礦區的經濟現在發展的太好了,飛機票要不提前三天訂,那是根本訂不到的。
大批量的有錢人,在礦區和北京之間趁著飛機往來,做生意呢。
上了火車,軟卧車廂,聶工一看自己是下鋪,有個老太太正費力的往上鋪扒呢,就把自己的下鋪票送給老太太,扶她在下鋪坐了,自己扒上鋪去了。
兩天兩夜,看看書,再思考思考問題,也就過去了呀,不難熬的。
軟卧車廂只有四個人嘛,對面鋪上是倆夫妻,估計是要去渡蜜月的,一直擠在下鋪,嘰嘰咕咕的聊天呢,下鋪的老太太偶爾也跟聶工聊兩句,不過看他有一答沒一答的,怕干擾他,也就蓋上被子,自己睡覺了。
聶工看著書,看著看著,不知何時居然沉沉睡著了。
等他再醒來,天還亮著,但是火車車速莫名的慢了很。
原本的車速,應該是勻速120碼的,但這火車,肉眼可見,頂多90碼。
而且,他記得自己看書,準備入睡的時候,火車應該剛過紅岩,那麼,現在應該是凌晨的五點半,但是,等他抬起手腕,就發現,自己表上的時針和分針一直在不停的搖晃,晃的他眼睛發痛。
拍了拍老鐘山的表,聶工以為是表滑絲了,拎開發條上了幾下,以為它會好呢。
結果,發條好像不管用了似的,不論他再怎麼扭來扭去,時針和分針還是不停的,在裡面亂搖亂擺著。
「倆孩子的骨灰,也一樣要隨他們的媽媽,灑在礦區嗎?」
「嗯,這是他們死的時候唯一的要求,他們想跟孫工葬在一起,可孫工的骨灰,是灑遍礦區三大基地的,那孩子們的,也灑了吧。」
對面的卧鋪上,不知何時那對小情侶已經走了,現在換成了倆中年人。
而上鋪,赫然的,是倆只骨灰盒子。
聶工低頭,就發現對面的鋪上坐了倆人,一個穿著軍裝,板寸頭,翹角的大頭皮鞋,兩手插兜里,正在嘆氣呢。
另一個打扮的好一點,西裝,三七分的風頭,看起來穿的衣服質地很好,應該很有錢,但是吧,光看精神面貌,瘦削,疲憊,似乎還很憂鬱,顯然,這個人此刻非常非常的悲傷。
「博釗,衛民和衛國的事兒,我對不起你,但是省上所有的領導一致認定他們有罪,而且,販毒是大罪,我儘力了,可我沒能把孩子給救下來,對不起。」穿軍裝的男人說。
穿西裝的男人緩慢的,沉重的抬起胳膊,拍了拍穿軍裝的男人的背:「是我沒把孩子們教好,以致於他們居然敢去販毒,你沒什麼好抱歉的,他們死有餘辜,死得其所,真的。」
聶工頓時翻坐了起來。
因為,他吃驚的發現,對面下鋪坐的倆人,一個是他自己,而另一個,居然是還穿著軍裝的冷奇。